第五百零九章：孤注一擲
徐州城燕王大軍上下，如今都充斥著一股悲觀情緒，北平府陷落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擔心著自己妻兒老小的將士哪裡還有心思再戰啊！
燕王朱棣忽聞噩耗，一口黑血噴出，當場暈厥了過去，幸好搶救及時，要不然可就危險了。
「父王，先吃藥吧！」朱高燧親自端來了湯藥，看著床榻上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的朱棣，不由得心中一陣絞痛。
「燧兒，如今父親就只有你了……」朱棣看著眼前的朱高燧，不由得悲從中來，聲音哽咽。
朱高燧聞言，輕輕搽拭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濕潤，接著說道「父王還需保重身體，眼下二十萬大軍還指著父親呢。」
「唉！靈璧大營發起進攻了吧！」朱棣嘆了口氣，這幾日自己隨卧躺在榻上，可朱能、丘福他們一個都不在，想必是朝廷趁機發起了反攻。
朱高燧見瞞不住了，便緩緩說道「三天前，靈璧大營傾巢而出，對徐州發起猛攻！幸賴眾位將軍力戰，這才擊退敵軍！」
朱棣聞言，掙扎著坐起了身子，「二十萬大軍如今分別駐紮在徐州、沛縣、濟寧、東平，徐州城眼下滿打滿算也就十萬人，而朝廷此時恐怕已經調集了不下三十萬大軍圍剿於我等，如果再等下去，等秦朗消化了北平的力量之後，再揮師南下，那到時我等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朱棣雖分析的不錯，可除了困守徐州之外，大家還有別的法子嗎！
「去！把朱能、丘福、陳亨、張輔、胡統，都叫過來！為父有話說！」朱棣轉而又對朱高燧說道。.
朱高燧聞言，沖一旁招了招手，接著將湯藥給了一旁的侍婢，然後便去通知眾人了。
不消多時，眾將便魚貫而入，各個臉色凝重。
燕王朱棣坐起了身子，接著讓朱高燧將自己攙扶了起來，朱棣蹣跚著腳步，來回看著在場眾人。
「朱能！你害怕了？張輔！你不敢殺人了嗎？陳亨！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丘福、胡統，你們都喪失了鬥志嗎？」朱棣連番點名，一聲大喝。
「王爺，我朱能什麼時候怕過！王爺你就是讓我現在去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朱能梗著脖子大聲道。
「就是，別人不知道，王爺你還不知道嗎！我張輔是餓狼，餓狼怎麼可能不吃人！」張輔也喊著說道。
「王爺，屬下們都不怕死，只是恨不能殺進金陵城，替北平死難的兄弟們報仇！」丘福咬牙切齒著說道。
「好，既然你們的心還沒有死，那咱就還有出路！」朱棣見眾將鬥志還在，不由心下欣慰。
「王爺有什麼辦法，兄弟們都願與王爺生死與共！」陳亨一撇嘴說道。
眾將聞言，也紛紛看向朱棣，此時大軍上下就需要一個明確的目標。
朱棣看了看眾人，然後走到巨大的沙盤旁邊，眾將見狀也皆圍了過來！
「你們看，朝廷大軍全部集中在靈璧一線，要想突破靈璧防線，幾乎不可能，再說我等也沒有那麼多糧草供應大軍開拔了，所以！本王決定遣一偏師，效仿鄧艾伐蜀，繞過大軍雲集的靈璧，走泗洲、天長一線，繞過鎮江，直接攻擊龍潭！此偏師只帶一天的口糧，一天以後，你們就必須自己尋找糧食，為了保密行蹤，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必須殺死！」朱棣蒼白的臉龐，配上那猩紅的雙眼，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可怖。
眾將聞言，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樣的一支軍隊，只怕已不能稱之為軍隊了，稱呼其為魔鬼也不為過啊！
「王爺，如此殺戮，只怕有傷天和啊！」丘福不忍，如此一來，只怕不知要死多少無辜的平民百姓。
「婦人之仁！王爺，末將願往！」張輔怒喝了一聲，接著拱手抱拳道。
「張輔……」丘福回頭怒視張輔。「你休要誤導王爺！」
朱棣見丘福與張輔二人起了爭執，不由得眉頭緊皺，忽然大喝一聲「來人啊！將丘福帶下去！眼下本王的確不需要婦人之仁的將領！」
門外親衛聞聲，立即進來，將丘福拖了下去，丘福心有不甘，依舊喊道「王爺，都是大明的子民呀！」
朱棣充耳不聞，接著看向其他眾將，朱能把心一橫，單膝跪了下來。「願為王爺效死！」陳亨、胡統見狀，也急忙跪下請戰。
朱棣見統一了人心，便接著說道「我兒高燧在天長、鎮江一帶早已秘密布置多時，這一路有高燧帶路，大軍輕車簡從，捨棄一切累贅，直接殺奔龍潭！張輔，本王只給你一萬兵馬，你不僅要保證戰力，還必須要快！快到讓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你已經兵臨金陵城下了，你可做得到！」
「王爺放心，張輔就是拼了命，也一定完成王爺交辦的事情！」張輔神色狠戾，充滿血絲的雙眼，看著便讓人不寒而慄。
「好！本王便親自坐鎮徐州！吸引梅殷等人！陳亨、朱能、胡統，你三人務必守好各處城門！另外讓濟寧、東平的守軍全部撤回徐州來！全力固守徐州！」朱棣緊握著拳頭，狠狠地砸在沙盤之上。
朱棣布置完畢后，眾將便下去好生準備了，此時屋裡只留下朱高燧一人在場！
「咳咳……」朱棣疲憊的坐回榻上，接著捂嘴一陣咳嗽，鬆開掌心后，只見一團血跡。
朱高燧一看，不由得大驚，馬上便欲喚大夫前來。
「不要聲張！」朱棣拉著朱高燧的衣袖，艱難的說道。
「可是父王……」朱高燧眼中儘是傷悲，這都已經咳血了。
朱棣搖了搖頭，接著向左右揮了揮手，左右侍婢會意，便都起身出了朱棣卧房。
「燧兒，為父只怕是時日無多了，如今本王就只剩下你這麼一個兒子了，你此次隨張輔行動，如果僥倖殺進了金陵，記住第一時間去祭拜太祖，然後再入皇宮，至於我那侄兒，你就讓他失蹤吧！」朱棣語氣艱難的囑咐著朱高燧道。
「父王不會的，父王不會有事的！」朱高燧此刻已是淚如滿面，聲音嘶啞，跪在朱棣的榻前，痛哭流涕！
「天命在燕王府！這是老和尚臨死前告訴我的，所以你一定可以殺進金陵，把朱允炆拉下龍椅來，天命所歸，天命不可違！」朱棣神情激動，瞪大著眼睛，幾乎是吼著說道。
「天命所歸！天命所歸……」朱高燧喃喃自語著出了朱棣卧房，心下不由震動。
徐州城自有了朱棣的指示后，各部開始全力備戰！張輔更是殺氣騰騰的在全軍選了一萬人，這一萬人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老兵，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有至少三條人命，張輔要的就是這麼一支隊伍。
三日後，張輔率領一萬兵馬，悄悄出了徐州，一出徐州后，便繞進了十萬大山裡，靈璧的梅殷甚至都以為自己的哨探看花了眼，一萬人怎麼可能一眨眼功夫就都不見了呢！
「傳令大軍，明日繼續猛攻徐州，有可靠情報，燕逆朱棣已經病的起不來了，這正是我等建功立業的好時機，傳令下去，明日進攻，膽敢有畏戰不前者！殺無赦！」
其實梅殷也不願多想，如今自己三十萬大軍在手，我管你徐州是不是跑了一萬人呢，反正燕王朱棣沒跑就行，打下徐州，那就是滔天的戰功，拿下燕王，這功勞不比秦朗打下北平來的薄，加官晉爵，封妻蔭子就都在這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