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把酒從容,興來豪飲揮金碗(一)

第七十八章把酒從容,興來豪飲揮金碗(一)

葉沛經過應州和易州兩次勝仗,也飄飄然起來。她畢竟還是年輕,以為打仗不過如此。可現實是如此殘酷,她很快就得到了教訓。

易州一戰之後,宋軍馬上就可越過長城,逼近遼國腹地。是戰是和,朝廷上爭論不休。

因為一路的勝利,主戰派覺得應該擴大勝利成果,以更好的條件去議和,這樣能夠保證幾十年內的安寧。

主和派則認為,見好就收,不要失去已經取得的好成績。既然遼國已經退守長城之外,目的已然達到,沒有必要再長驅直入,進入遼國邊境。況且一旦進入遼國,宋軍變主動為被動,形勢發展不好控制,戰線過長,得不償失。

爭來爭去,樞密使韓琦與宰相范仲淹還是決定越過長城,擴大戰果,以勝利姿態再對遼議和。

楊文廣接到聖旨后確定下一步對遼方針,以扇面形攻入長城,益津關、淤口關、瓦橋關,同時開戰。主帥楊文廣率大軍攻瓦橋關,葉沛領兵十萬攻益津關,崇兵八萬攻淤口關。

不提楊文廣、崇人,單表葉沛。

葉沛帶兵一路北上,不日攻克益津關,進兵橫掃雄州、霸州、固安,直逼涿州境內。

葉沛本應通過益津關后按兵不動,等待楊文廣等人入關后協同作戰,以倚角之勢逼進涿州、幽州。可是葉沛年輕氣盛,一路打下來又過於輕鬆,便以為蕭孝先受傷、蕭孝禮死後,遼國缺兵少將,無人可以應戰,不免驕傲自滿,輕敵冒進。

葉沛等不及楊文廣等人,想先帶兵試探涿州,美其名曰「兵貴神速」!

這涿州比鄰遼國南京,被稱為析津府的南大門。它東臨固安,西接淶水,背靠太行,占著得天獨厚的戰略位置。

此時已值盛夏,葉沛在離涿里的密林中安營紮寨,找了兩個嚮導,自己親帶騎兵查看地形。走到樹林深處,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可是轉來轉去都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第三天,葉沛騎兵突襲涿州,涿州城竟然不堪一擊,涿州守備曹得仁拱手獻城,自己逃往幽州。

葉沛立即命牙將黃劍等人收攏涿州余部,自己親帶三萬人馬,追擊曹得仁。

剛過山坳,山坡上旌旗招展,跑下來上萬的騎兵,兩桿紅底黑邊的帥字旗上,綉著碩大的一個「蕭」字。葉沛心中掂量,這到底會是誰的軍隊?蕭孝先還是蕭孝穆?

待得先鋒騎兵左右列隊兩旁,中間一馬當先跑出一名大將,金盔金甲,胸前的蛟龍護心鏡閃閃發出金光,胯下騎一匹紫紅色的駿馬,威風凜凜。

再看此人,身高七,強壯敦實一名大漢,方面大耳,嘴上兩撇鬍鬚,一雙丹鳳眼正笑眯眯看向葉沛。

葉沛見了此人,驚喜和驚懼兼備有之,她叫道:「蕭大哥,竟然是你!」

蕭世南一拱手,笑道:「樂安郡主,我在此恭候多時了!」來人正是遼國南平王蕭世南。

自從汴梁城蕭世南與葉沛分別,已有兩三年未見,想不到二人再見竟是敵我對陣軍前。

這期間,蕭世南的父王蕭續遠病逝,世子蕭世南繼任南平王爵位。

本來遼國法天太后蕭耨斤忌憚南京傭兵過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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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打壓南平王。可是此次蕭孝先重傷,蕭孝禮死於軍前,遼國北方又有叛軍出現,蕭孝穆、耶律匹敵等宿將忙於應付大後方,宋遼戰線疲於應對,蕭耨斤無奈,才讓蕭世南領南京守衛八萬精兵,抵抗宋軍。

此時蕭世南已經聽說葉沛在代州、易州的英雄壯舉,十分欽佩。自知兵力遠不及宋軍,只好使出誘敵深入之計。

他派重兵把守瓦橋關和淤口關,阻擋楊文廣和崇卻單單放葉沛入關,並且讓葉沛覺得勢如破竹,無往不利。

他了解葉沛的為人,知道以她的性格必然氣盛冒進,再在涿州峪口處阻擊葉沛,準備一舉擒獲,然後以此為要挾,令宋軍退兵。

果然,葉沛一仗接一仗,打得過於順手,年輕氣盛的她果然選擇孤軍冒進,在涿州峪口處遇到了蕭世南。

葉沛道:「蕭大哥,想不到今日你我會在敵我陣前相見。」

蕭世南道:「昔日為友,本王之榮幸!如今你我皆是為國家計,非私人為仇也!」

「可惜刀劍無眼,若不分個輸贏勝敗難見君王之面。」葉沛手中已然抽出魚龍鞭,準備出擊。

蕭世南仍然一派瀟洒氣度,似笑非笑地說:「葉家妹子真要跟我動手嗎?」

葉沛知道自己遠非蕭世南的敵手,可是逼到如此地步,難道束手就擒嗎?葉沛咬了咬牙,暗中道:「大不了魚死網破,為國殉忠!」

想到此處,葉沛不再多言,雙腿一夾馬肚子,烏騅踏雪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蕭世南。

誰知蕭世南並不亮出兵器,他胯下的紫飛龍也蹄高步緩地跑出。待到葉沛跑到面前,手中魚龍鞭抖出之時,蕭世南手中驟然多了一副手套,皮革編製,中間夾有金屬柔絲,他一伸手便接住了葉沛使出的「長虹貫日」,右手一拉鞭頭。

馬頭相錯,蕭世南左手已然抄起葉沛腰身,將她從馬蹬里拽了出來。這一招動作太快,如電光火石的一剎那,葉沛已然離開烏騅踏雪,被抱在了蕭世南的懷裡,與蕭世南共同騎坐在他的紫飛龍之上。

這蕭世南手上帶的皮手套就是為了對付葉沛的魚龍鞭特意編製的,它可以直接拉動魚龍鞭,防止逆鱗划傷皮膚。

葉沛此時執鞭的右手回拽,卻敵不過蕭世南之力,她知道蕭世南的用意,乾脆放手。

蕭世南收回魚龍鞭,抓著葉沛腰間的左手忽然被反力一掰,葉沛已然騰空躍起,一個「鷹鷂翻身」翻越到蕭世南背後,出雙手猛力擊打蕭世南后心,使一招「蒼鷹擊兔」,想借力打力,借勢跳出蕭世南的掌控。

蕭世南是何等高手,立刻明白葉沛的用意。他不但不出擊,反而來個「蹬里藏身」,順勢一帶葉沛左手,又將她擒了回來。自己翻身上馬,仍然穩穩地坐在葉沛身後。

葉沛又氣又惱,左腿胯鞍回踢,橫掃蕭世南面門。蕭世南身體離鞍左旋,躲過這個飛踹,順勢拉葉沛右腿,將葉沛一個翻轉,又拉回馬鞍之上。

對陣的兩軍戰士都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兩人已經坐在同一匹戰馬上撕鬥了十餘招。

外人看來,兩人關係似乎十分親密,蕭世南始終面露微笑,如同玩笑般耍逗了幾番回合。雖然葉沛使盡全身解數,卻依然沒有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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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蕭世南的懷抱。

蕭世南微微一笑,對葉沛說道:「葉家妹子,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葉沛喘著粗氣,想要爆發卻不知如何是好。此時她右手被蕭世南死死背在身後,難以掙脫,葉沛又出左拳反力一揮,朝蕭世南頸部擊去,一招「彗星襲月」。

蕭世南把魚龍鞭往葉沛腰間一掛,右手騰出,斜掌震飛葉沛左拳,順手將她左手也牽回後背。這下葉沛再無還手之力了。

只聽蕭世南喊道:「收兵!」遼軍如洪水般退回峪口之內。

黃劍等人眼見著葉沛被俘,急得直跳腳,可又怕冒然輕進中了敵人埋伏,不但全軍覆滅還會傷了葉沛性命,只得退守涿州城,快馬通知楊文廣,商量下一步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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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蕭世南裹挾著葉沛回到遼軍大營。由於盛夏酷熱,蕭世南回帳后便將葉沛交給兩名女兵看管,自己由侍從服侍著,褪掉盔甲,梳洗換衣。

葉沛打量著蕭世南的軍帳,比楊文廣的要氣派輝煌得多,畢竟蕭世南是親王之尊。況且契丹是游牧民族,在他們學習漢制、建造宮殿之前,王宮都是這樣的王帳模式。因此,契丹人更加擅長這穹頂皮帳的搭建。

蕭世南的帥帳足有十丈開外,頂高有一仗左右,地上用木架高高墊起,鋪著羊毛地毯。帥帳皆用羊皮縫製,為了通風,前後左右皆有小窗。大帳四周又圍若干小帳,方便侍從服侍或守衛把守。

帥帳醒目的主位上安置著一張案幾,後面有一張胡床,胡床后圍著屏風,上面畫著八匹神駿的胡馬。透過屏風的縫隙,葉沛知道那是休息的卧榻,隱隱看過去,上面竟然鋪著一張完整的虎皮,頓感寒氣逼人。

正在這時,蕭世南走回帥帳,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頭上梳著無數小辮,用玉環攢著,耳戴金環,身穿涼綢衣服的契丹富貴公子模樣了。

蕭世南見葉沛竟然被女兵用麻繩綁縛起來,嚴厲地斥責兩個人。

「你們怎麼敢如此怠慢樂安郡主?!」

「大王!」兩人嚇得連連後退,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

蕭世南走到葉沛身邊,親手為她鬆綁,並且摘掉葉沛頭上的鳳翅兜鍪。

「真是怠慢了樂安郡主,萬望恕罪呀!」蕭世南又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葉沛心道:不用跟我演戲,如今你為刀俎,我為魚肉,何必惺惺作態?葉沛將頭偏向一側,並不理他。

此時蕭世南又吩咐女兵,「這夏季暑熱,還不快服侍樂安郡主偏帳梳洗?」

兩名女兵上前一步道:「是,大王!」

說著,她二人帶葉沛來到帥帳旁邊的小帳之內,為她褪掉盔甲,梳洗更衣,葉沛也換上了一身舒適的絲綢涼衫。

葉沛看著帳內的裝飾,頗有宋朝軍帳樣式,再看女兵奉上來的衣衫,是自己在汴梁時常穿的圓領紗衫。抬頭再看看這兩名女兵,雖然是遼國軍士,卻是遼國所屬的漢女。

葉沛心如明鏡,這一切都如蕭世南陣前戴的那一副銀絲皮手套一樣,是為擒拿自己,特意準備的。

葉沛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原來我早進了蕭世南的圈套,可憐我還自以為是,弄巧成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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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俠葉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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