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野心勃勃,琅琊王暗度陳倉(二)
耶律野奴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試探蕭昌奕。
蕭昌奕也是老狐狸,聽后嚇得臉色為之一變,立刻說道:「臣願為琅琊王馬首是瞻,可不敢有其他企圖。」
耶律野奴拍著蕭昌奕的肩膀,說道:「好兄弟,知道你忠心,害怕什麼呢!」
「不是害怕,是琅琊王府的炭火太熱了,太熱了,呵呵,來,我再敬琅琊王一杯!」
這時,琅琊王耶律野奴的眼睛色眯眯地盯著廳中正在舞蹈的一名舞姬,手中的酒水送到嘴邊都忘記了飲下。
蕭昌奕在旁邊不再多言,暗自長出了一口氣。
琅琊王對那舞姬用小指一勾,舞姬馬上停下來小碎步跑到琅琊王身側。
琅琊王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對舞姬說:「來,為本王斟酒。」
那舞姬看起來頂多十三、四歲,雖然美貌如仙卻仍顯稚嫩青澀。她提起案桌上那尊白釉雞冠壺為琅琊王所持的高足杯里斟酒,由於緊張,那隻素三彩高足杯翻倒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沒用的東西!」耶律野奴一甩袍袖將她如同那隻高足杯般摔了出去,那小小年紀的舞姬被顛飛一丈有餘,頭撞在下首的案几上,漂亮滑嫩的臉蛋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
廳中其他幾名舞姬嚇得花容失色,全都跪地求饒道:「大王息怒!」
蕭昌奕也勸道:「大王息怒,不要被一個婢子影響了心情。」
「哼。」耶律野奴不屑地吩咐道:「都退下吧!」
一眾舞姬樂工都退出了小會客廳,廳內顯得安靜了許多。
耶律野奴又飲一杯,似是有些醉了,狂妄地說:「本王平生有三志。」
「琅琊王志向高遠。」蕭昌奕謹慎地應襯著耶律野奴的話。
「一,國家大事,皆由本王來決定;二,帶軍遠伐,將他國君主都押解回來治罪;第三……」耶律野奴Yin笑一聲道:「盡得天下美色而妻之,哈哈哈哈……」
葉沛聽著耶律野奴如此狂妄Yin邪的話語,將銀牙咬得咯吱咯吱作響。她暗自恨道,這個琅琊王竟有如此野心?看他這樣的人物竟然也配活在這世間為人!
葉沛真想跳進屋內一刀將耶律野奴殺了,可是此時身在琅琊王的地盤,又不知對方武功深淺,自己貿然動手恐怕如上京皇宮那次,不但不能成功反而害死無辜性命。
葉沛又自琢磨,看來這個琅琊王一定不願屈居於法天太后之下。而這位殿前都點檢,擔負著宮內的安全職責卻投靠了琅琊王,耶律宗真的日子果然不好過呀。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怎麼樣讓他們自相殘殺看來是瓦解他們的最好辦法。葉沛一邊聽一邊盤算著自己心裡的事情。
葉沛待了半個時辰,並未聽得什麼關鍵出來,身上凍得麻木了,體力漸覺不支,便想離開。
正在葉沛要動未動之時,卻聽院子里「轟隆隆」一聲,一個機關打開,然後「咔吧」一聲,一個鐵籠在院中騰空出現。
呼拉拉,琅琊王府院子中圍攏出來幾十名護衛,琅琊王與蕭昌奕都是一驚。
「什麼人?」耶律野奴怒斥一聲,起身來到院中。
葉沛也嚇了一跳,原來密探琅琊王府的竟然不止自己一個人,還好自己動作稍慢,要不掉在陷阱里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了么?
葉沛趴在屋頂定睛看著,院子中,一個黑衣人被琅琊王的陷阱擒獲。
此時琅琊王府的侍衛,已經將鐵籠中的那個黑衣人抓出來綁縛了,他們揭開黑衣人的面紗,也是契丹人的打扮。
琅琊王走到那個黑衣人面前,冷冷地說:「你是誰派來刺探本王的?」
那個人桀驁地昂著頭,一言不發。
琅琊王身旁的侍衛對黑衣人一頓拳腳相加,大冷的天迎頭潑上一盆冷水,凍得他顫抖著跪在地上,但那個人真是一條硬漢,仍然未出一言。
琅琊王突然出手,不是對準黑衣人的頭臉,只見他一把抓破黑衣人的上衣,讓對方袒露出後背,一個青狼刺青赫然出現在那個人的後背上。
葉沛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個青狼刺青在哪裡見過呢?好像很眼熟,卻又毫無印象。
「阿魯不只的人?!」琅琊王怒道。
黑衣人也是一顫,然後大罵道:「你個耶律野奴也想當皇帝,呸,阿魯不只王子已經圍困中京城,不日度過老哈河進入大定府,將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葉沛心中暗自思量:阿魯不只果然已經準備攻取中京了?他既然有內應探子能進入琅琊王府,不知道這一戰會不會如同對付上京一樣,將京城徹底圍困住。而自己,是不是要儘快脫身離開呢?
不及葉沛細想,只聽琅琊王耶律野奴放聲大笑道:「哈哈哈……皇太妃與一個馬奴苟合生出的兒子也敢自稱王子?一個雜種罷了!」
「耶律野奴,你才是雜種,這皇位本來就是我家王子的!耶律……」
沒有等他再說下去,琅琊王一掌拍過去,只是一掌氣浪,便足以使對方腦瓜崩咧,鮮血橫飛,立刻死在了當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葉沛驚訝耶律野奴功力之深,也唏噓於他的殘忍毒辣。
正在葉沛也覺得殘忍而偏頭之際,自己卻被一個人輕輕提起,在眾人目光都集中在院子里發生的一切時,葉沛已經悄然無聲地離開了琅琊王客廳的屋頂。
那人十分熟悉王府內的道路,不僅巧妙地躲避開了尋來的侍衛,也沒有掉進王府里隨處可見的機關中。
那人步履如飛,縱使夾著一個人仍舊速度不慢,葉沛知道此人輕功了得。
轉眼間兩人已經出來琅琊王府,走過兩條街巷,來到一條狹窄的小巷子里,對方才把葉沛放下。
葉沛抱拳感謝道:「多謝英雄相救,只是不知英雄是何人?為何要救在下?」
那人始終未出一言,葉沛卻看出這人的打扮正是契丹皇宮中的容嘉死士。
那人將懷裡一柄匕首掏出來扔給葉沛道:「我受人所託將這個交還給你,如今物歸原主,我也該走了。」說著,他一轉身,如飛燕般輕盈地跳上民房,就要消失。
葉沛一看手裡這把匕首,竟然是她贈送給蕭世南的七竅玲瓏匕首,頓時淚水奪眶。
「英雄留步!」葉沛一個「虎躍龍騰」追上去攔住那人的去路。
可是那人卻無意停留,一個飛轉又要走。葉沛一招「彗星襲月」直追那人後心,那人「徒手牽羊」四兩撥千斤之力撥開葉沛拳頭,又向後奔去。
葉沛追上來纏鬥,那人毫不示弱,以契丹武學回擊,只是他無意戀戰,邊戰邊退。
葉沛邊打邊問:「英雄為何不亮明身份?」
「物件已經交還,為何還要糾纏?」那人又使一招纏手以進為退。
葉沛「蟒蛇繞竹」窮追不捨,「此乃亡夫遺物,英雄何處得來?」
那人「雙刺肘」躲閃,「南平王死前交與我,托我交還公主。」
葉沛「長虹貫日」襲擊對方面門,「英雄是宮中的容嘉死士?南平王是否死在中京宮中?他死前說了什麼?」葉沛越打越快,自己內心的情緒隨著動作噴涌,淚水幾乎模糊了雙眼。
可是葉沛一心著急要知道結果,更加欲速不達,她自己本就手腳發麻,此刻面對強敵,手腳更加不聽使喚。
葉沛一招「穿星踏月」沒有打在對方身上,自己卻一腳踏空從民房上摔了下去。
那黑衣人也是善良人,他直接追上去拉住葉沛,將她一把拽了回來。葉沛「順手牽羊」順勢摘下了那人的面紗。
只見這人白細的麵皮上一雙青紫的眼圈,「烏魯查哥!」葉沛心中一驚。
葉沛一頓,給了對方機會,他一轉身,三個飛躍相連,如狐如燕,飛快地消失在了夜幕里。
「烏魯查哥!怎麼會是他?」葉沛心中頓感疑惑。
這烏魯查哥就是在大宋皇宮裡刺殺趙禎的容嘉死士,可是他如何出現在這裡又救了自己?更奇怪的是,這七巧玲瓏匕首怎麼會在他手裡?
這一系列的疑問將葉沛的心緒塞滿,一切像是毫無頭緒的亂麻讓她心煩意亂。
葉沛又看看烏魯查哥交給她的七巧玲瓏匕首,又將這把匕首緊緊地握在手心裡,感受曾經與蕭世南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難道蕭世南真的死了嗎?
葉沛靠在牆上,眼淚簌簌落下,此刻她覺得自己好渺小,好無助,她要怎麼查下去,她要給自己和家人一個怎樣的交代?
她會不會沒有查出真相,自己到直接追隨亡夫而去了呢?死並不可怕,而拋下南京城的一家老小,一城百姓,才讓葉沛真正放心不下。那是她的責任,比自己的生命更重的責任。
等葉沛的情緒漸漸穩定,東方已經顯現魚肚白。
她揉了揉已經麻木不堪的四肢,手腳像被鉛塊墜著,沉重無力。可是葉沛明白,天一亮就有大批的巡城官兵出現,因此她不敢耽擱,慢慢向驛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