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行雲

斗笠男子沉默不語。

在夕陽的照耀下，王允只能看到斗笠下露出的下巴與衣領。

再看其背後，一把長劍斜掛著，極為特殊。

王允能感覺到對方正在盯著自己，就像剛才他盯著秦淮一樣……像是盯著螞蟻，同時在思考，用什麼手段碾死這隻弱小的螞蟻。

事實上，當秦淮到達這一帶的時候，就已經安全了。

小號的速度的確不行，可大號不同，十里地的路程在神照級的高手面前，不過是盞茶的功夫。

王允見對方不答話，又感知不到秦淮的存在，便後退了一步。

下一秒，王允像是兔子一樣，掉頭疾飛，一陣狂風，捲起陣陣塵土，兩旁樹葉飄落。

與此同時，斗笠男子身上泛起淡淡的光華，以更加離奇的速度，破空追來，眨眼間來到王允的上方，一掌拍了過去。

王允感覺到危險迫近，回身抵抗。

從他的視角，剛好能看到斗笠下的半張臉……

就是這瞬間捕捉到的半張臉，讓王允渾身巨震。

那半張臉，像極了秦淮！

「怎麼可能？」

來不及思考明白，巨力轟了下來。

轟！

強橫的罡氣再次將王允擊飛。

「哇……」

王允狂噴一口鮮血，完全一邊倒的罡氣衝擊波，勢如破竹，擊潰法相金身，重創其胸。

順著低空橫飛了百米，又重重砸在地面上，撞斷數棵參天巨樹。

差距太大了。

這就是神照？

修行者達到法相境界以後，法相五等，便可成為金尊；金尊之後，方可超凡入聖。

入聖后，念力大大提升，可輕鬆自如凝氣成罡，隨心所欲，真正邁入神念境界。

輪海，神照，那都是王允不敢想的境界。

差了這麼多大段位，王允怎麼可能是對手？

他心生絕望。

只是隨意的一掌，就讓他痛不欲生。

王允忍著劇痛，掏出一壺丹藥，往嘴裡灌。

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想著先保命再說。

他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丹藥掉出去不少。

氣息好不容易平穩了些，斗笠男子從天而降，落地時不聲不響，穩如泰山。

「呵呵……」

王允乾笑出聲，目不轉睛地盯著斗笠男子，心有不甘地問道：「你是秦淮的朋友？」

斗笠男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開口道：

「給你十息時間。」

聽到這句話，王允瞪大眼睛，二話不說忍著劇痛，拼盡全力，朝著三聖山方向疾飛。

同時在心中默念倒計時。

十……九……八……

王允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瘋狂狼狽，不要命地逃跑。

由於過度使用元氣，他又吐出一口鮮血。

七……六……五……

他不知道自己逃了多遠，但直覺告訴他，這是他這輩子都沒有達到過的極限。

「法眼。」

王允使用法眼，看了一眼前方煉藥山洞所在的山峰，求生的慾望，幾乎了他所有的潛力。

他選擇放棄煉藥場地，直奔三聖山，或有一線生機。

年邁的身軀，彷彿煥發了活力。

十息時間！

他本能回頭一看……那神秘高手很守信用，沒有追來。

四，三，二。

一。

倒計時結束。

王允並未停下，而是更加瘋狂地逃跑，

但詭異的是，他分明感覺自己跑了很遠很遠，耳畔卻傳來一道聲音：

「行雲。」

王允身子一僵，整個人吃驚地抬頭看向天際。

難以置信地道：「是他？」

他看到漫天的元氣，行雲流水般匯聚，無數個細小的劍罡自天外飛來，宛若一條遨遊天際的金龍。

這是南荒劍道高手，秦九招的成名劍技，九招劍技的第一招，行雲。

王允面如死灰，不能理解。

神照級修為要殺他，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為什麼要搞這麼大陣仗？

無數的劍罡，盤旋天際，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與此同時。

三聖山的正中間，懸空島中。

白髮蒼蒼，白眉白須的白袍老者，感受到了異常強大的氣息，睜開了眼睛。

白跑老者淡然開口：「衛方，瓊音，硯心。」

蒼老的傳音，迅速覆蓋三聖山，眾弟子紛紛抬頭，看向懸空島的方向，雲台上數千名正在操練的弟子們，同時下跪，山呼祖師爺。

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分別出現三道虛影，皆是年邁的老者，一位來自東方，一位來自北方，一位來自南方。

三大虛影幾乎同時出現在懸空島的上方，各自看了一眼，躬身道：「祖師。」

戒律堂，執劍堂，暗堂……各大長老迅速集合。

當他們看到懸空島上三聖具現時，無一例外，全部下跪朝拜。

……

天際，雲捲雲舒，遠空一條金龍照耀天際。

三聖怔怔出神地看著那條金龍，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白袍老者虛影一閃，出現在三聖身前，同樣看著那條金龍，淡淡道：「隨老夫來。」

「是。」

三聖眾弟子來不及拜見祖師徐道陵，便看到三聖隨著祖師爺化作四道流星朝著金龍飛去。

戒律堂長老楊萬生朗聲道：「所有弟子，不得出山。」

楊萬生，李季等長老掠入空中。

……

白袍祖師徐道陵，率三聖出現在天際，看著霸道的劍罡，正疾馳而來。

「祖師……只怕是朝著三聖山來的。」衛方驚訝地看著那成群結隊的劍罡。

徐道陵面容滄桑，深邃的雙目漸漸泛光。

他看到在金龍的前方，一個弱小的身影，滿身是血，竭盡全力地逃跑著。

「王允？」

徐道陵看了看王允，又看了看那蓄勢待發的劍罡。

「以對方的修為，要殺王允很容易，為何遲遲不動手？」衛方看著那金龍劍罡，不明所以。

「他在等我們。」瓊音似乎看出了端倪。

一路狂奔的王允似乎看到了一身白袍，泛著光華的白眉老者，大喊道：「祖師爺救我！」

然而……

那漫天劍罡閃電般撲向王允。

速度快到極致。

三聖正欲動手救人，徐道陵卻在這時微微抬手制止。

毫無懸念，那把亮晶晶的利刃，當著他們的面兒，劃破長空，洞穿了王允的身軀。

哧！

劍罡恰到好處，迅速收攏，朝著天邊掠去，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

王允抬頭看了看白眉老者，又低頭看了看胸膛的傷口……僵在原地。

徐道陵虛影一閃，出現在王允前方，皺眉掃了一眼，也不出手，便看向劍罡消失的方向。

王允的嘴唇不斷顫抖：

「祖，祖師……」

白眉祖師依舊是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王允看向三位聖人，感覺到生命不斷流逝，奇經八脈，五臟六腑像是被抽空了似的難受，然後倒了下去。

三位聖人落了下去，有些驚訝地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王允。

「走了岔路。」衛方嘆息搖頭。

「祖師，要不要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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