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話:結絆
渡鴉裁判所第411話:結絆黃雀男仍舊在嘗試著掙扎。
他咬緊牙關,呲出滿嘴的紅牙,充血的雙目彷彿儘是憤怒。
「你這傢伙……我一定要吃掉你……一定!!」
即便是清楚地認識到局勢再也不可能朝著自己這邊傾斜,黃雀男卻依舊沒有放棄內心那個瘋狂的想法。
品嘗過吞食別人的力量的舒爽滋味,他已經徹底墮入了深淵之中。
就算關鍵的關節被千鳥刃整個刺穿難以掙脫,他卻仍舊沒有放棄掙扎。
春生站在他的身旁,看著眼前瘋狂的男人,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只是忽然間覺得,真是糟糕透了。
這傢伙散發的味道明明還是一個人類,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已經打交道多年的那些窮凶極惡的惡魔。
可惡魔和人類明明是兩碼事,二者之間明明有這麼大的分別……
至高神性好像從頭到尾也沒有對這群人進行過生理層次上的改造,只是用根器作為幌子,就將這群經歷過洗腦的信徒變成了一個個純粹的食人怪物。
他的拳頭攥緊,頓感心中怒火中燒。
黃雀男的嘴裡仍舊不依不饒地叫囂,也從未放棄過掙扎。
春生沒有說話,只是蹲下身,一隻手緊緊地按住了黃雀男的腦袋。
他的眼神冷漠且凝重,目不轉睛地在黃雀男的後頸處打量了一番之後,隨即伸出手,朝著黃雀男的後頸正中央發射出一條微弱的掌心雷。
如細線的掌心雷如同長針一般徑直刺入黃雀男的後頸,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出手的時候春生特意控制了電流的強度大小,這種程度的電擊,別說是傷人,就是小白鼠也會安然無恙。
但似乎正如安無所說,微弱的電流打入黃雀男的後頸,卻好像瞬間展現出與強度完全不同的作用。
伴隨著黃雀男的後頸內傳來一陣異常的破裂聲,黃雀男的後頸旋即漫出一灘黑紅色的淤血。
淤血混雜著一灘粘稠的透明色液體,液體中包裹著一團顫動的肉塊。
緊接著,黃雀男像是忽然間被打開了某種開關一般,掙扎的動作瞬間停止,取而代之地,是痛苦的叫喊與哀嚎聲。
他雙目充血的癥狀隨即開始快速消退,被千鳥刃貫穿的傷口也開始血流不止。
春生錯愕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模樣痛苦的黃雀男,立刻抬起手,收回了所有的千鳥刃。
換做是剛才,一旦身上的千鳥刃被摘除,黃雀男便會掙脫控制,隨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朝著他們再次發起進攻。
但這一次,他很顯然是做不到了。
伴隨著那團蠕動的肉塊從他的後勁中被擠出,黃雀男當真如同安無所說,好像失去了根器賦予的所有異能。
不久前還一度將春生逼入絕境的黃雀男,此刻重新變回了一個大個子的普通人。
於是春生猛地鬆開手,且看見地上的黃雀男出於本能地狼狽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傷口。
他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之後的動作卻又開始放緩,直到最後,又徹底停住。
黃雀男就這樣,在地面上閉上了眼睛,撕裂的傷口仍舊在不停朝外漫出鮮血。
春生的表情複雜,錯愕中夾雜著稍許冰冷的從容。
他將地面上昏迷過去的男人扶起上半身,隨後粗暴地拖著他的身子,將他就近靠到了不遠處的牆壁上。
過程中他能感受到男人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看來這傢伙還活著。
「本來以為你這傢伙的能力多少還能評到A呢,結果居然連老子的二階段都沒打出來啊?」
春生自顧自地小聲喃喃著。
鬆手放下男人之後,他並沒有就此閑下來,而是又回過頭,一把從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抓起了一團噁心的肉塊。
知情的明眼人大概只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很顯然不是正常的人類身體中的組織。
春生皺著眉頭,恍惚間又在這東西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這就是那種只在惡魔和使徒身上出現的特殊的惡臭味,並且似乎在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變得愈發濃郁。
只是那肉塊的活性似乎和這氣味的濃度成反比,只是片刻的功夫,這團東西的活性就從剛剛脫離黃雀男身體時不停顫抖蠕動的狀態變成了一團綿軟的死物。
「這是……惡魔的……殘渣嗎?」
春生如是低著頭自語。
腦海中的安無卻只是桀桀地壞笑幾聲:「大概這就是那群蠢貨嘴裡說的『根器』吧?」
「只是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長成這麼大了……桀桀桀……」
「如果任由這群蠢貨帶著這樣的東西一路成長下去,說不定能夠從內到位直接把人改造成惡魔呢……」
「聽上去還挺有趣的。」
「不有趣。」
春生對著空氣翻楞了一個白眼,「想想就覺得噁心,可以嗎?」
安無沒有再回應春生的話,怪笑幾聲之後便恢復了沉默。
春生從腰后的口袋裡摸出來一個玻璃管。
他將手中握著的惡魔殘渣放入玻璃管中,確認密封無誤后,又將它一把塞回到了腰后的袋子里。
做完這一切,他習慣性地轉過頭,視線尋向空間后側的雷電疾隼一行人。
「真是的,從頭到尾都在摸魚,這麼久了也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
他的嘴裡抱怨著,定睛看去,才發現星野遙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手部的貫穿傷口也在雷電疾隼隨身攜帶的藥劑幫助下恢復的相當不錯。
來自扶桑櫻下宮的二人組靠在牆上,一臉抱歉地朝著春生尷尬地笑了笑。
春生苦澀地冷哼一聲,隨後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行吧,沒事就好。
他這樣想著,卻發現遠遠地坐在另一個角落的刺青女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春生朝著他們走近,刺青女的臉上確實露出些許恐慌的神色。
「你幹嘛?那傢伙我已經處理掉了。」
刺青女的眼神警惕,一雙眼睛警覺地注視著春生的一舉一動:「你剛剛把他殺了吧?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吧?」
「殺了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少女的話不由得讓春生覺得有些好笑,「你不會以為我也要向這傢伙一把把你吃掉吧?」
刺青女沉默著沒有說話。
其實她能隱隱地感覺到,面前這個少女雖然兇巴巴的,言行舉止也很怪異,但總歸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
只是剛才經歷過那樣的事,她又親眼目睹了春生和黃雀男之間遠超她理解的戰鬥,又很自然地覺得周圍的所有人都不可信了。
只是……
「剛才你也看見了,就算是只靠我自己,我也能制服這傢伙,根本就不用藉助任何人的力量……」
「所以我對你的心臟根本就沒興趣,如果有,從一開始我就不會出手救你。」
春生如是說著,不緊不慢地朝著他們靠近。
他的話似乎讓刺青女無法反駁,卻也讓他的臉上不由得閃爍出一抹疑惑:「那你到底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單純的想要救你也不可以嗎?我是不是還要去寫一份申請啊?」
春生沒好氣地回應著刺青女,臉上的笑容很是勉強。
這之後刺青女也不再提問,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基本的道義還是知道些的。
至少現在,眼前這個少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這樣想著,旋即緩緩從地面上站起身,而後迎面朝著前方走去。
看著這傢伙的動作,這下換春生一臉懵逼了。
「你幹嘛去?」
「離開這裡。」
刺青女的回答幾乎沒怎麼猶豫。
「離開這裡要去哪?」
「反正不是這裡。」刺青女的腳步很快,「剛才你們的打鬥動靜也不小,說不定已經有人在趕來這裡的路上了。」
「那你能去哪兒呢?」
對於刺青女的想法,春生顯然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是,你其實也不擅長戰鬥吧?」
「雖然你的能力似乎很強,但如果同時面對好幾個對手呢?……」
「所以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下來,就讓你又去給別人掏心吃掉嗎?」
刺青女停下了腳步。
聽見春生這麼說,卻是低下了頭。
她沉默了一會之後,才氣息顫抖地問春生:「那你想我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啊?跟我們一起走啊?」
春生的回答很自然,聽起來倒像是之前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加入我們的隊伍,有我的保護,至少比你一個人要安全一些吧?」
說話間,春生卻是發現刺青女的身軀像是猛然一顫。
她抬起頭,錯愕地看向面前的春生。
和之前大個子說的不一樣,不是所謂的「合作」,而是加入「隊伍」,而是「保護」……
「怎麼了?還是不願意嗎?」
刺青女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都說了,我從一開始就對你的能力沒有興趣。」
春生不厭其煩地重複解釋了一遍,「況且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吧,如果一個人的話,接下來會很危險……」
刺青女的心不由得一緊。
這之後她又是沉默了片刻,而後才抬起頭,以彆扭的表情和語氣對著春生答應下來。
「我知道了……」
「這才對嘛。」
春生臉上的表情在得到刺青女的回復之後,終於是舒展開了一些,「這就是所謂的,識時務者為……」
為……
他突然間卡住,而後卻是硬著頭皮地自圓道:「為識時務者。」
少女被春生的話逗笑。
「所以,你叫什麼名字?」
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春生隨後又故作輕鬆地如是問起。
「蘇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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