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表哥陳玉樓

啪！

陸青用力一摔手中的鞭子，抽打在毛驢的屁股上。

後面的小車裡躺著受了內傷的周老漢以及跪坐著幫周老漢順氣的周小紅。

原本活潑熱鬧一直想和陸青搭話的周小紅此刻卻格外沉默，不僅一言不發，甚至都不敢轉頭看一眼陸青的背影。

她著實被陸青那視人命如草芥的冷漠眼神和恐怖的殺人手法嚇到了，再不敢對陸青有任何別的想法。

周小紅現在只想快點進城，賣掉車上的山貨之後好給爺爺看病，然馬上回到村裡躲起來。

陸青也不在意周小紅對自己的看法，默默地趕著驢車往城中而行。

路上一陣顛簸之後，終於來到了城鎮。

「先去醫館？」陸青沒有回頭，輕聲問道。

周小紅不敢看陸青，低著頭小聲說道：「我沒有錢，要把山貨賣了才有錢給爺爺看病。」

「沒事，我有。」陸青說完，趕著驢車在街上晃悠，想找一家能治內傷的醫館。

周小紅雖然不想用陸青的錢，但是也不敢拒絕，怕惹陸青生氣。

在街上晃悠了好一會兒，陸青終於見到前面有一家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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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陸青將幾塊銀元扔在櫃檯上，指了指被周小紅扶著的周老漢，說道：「治傷。」

賬房見了那明晃晃的銀元，立馬笑道：「好嘞！您先坐，我馬上去叫大夫。」

說完便掀開門帘往去後堂叫大夫去了。

陸青轉身對周小紅說道：「先扶你爺爺坐下吧。」

周小紅低著頭，默默的扶著周老漢坐下。

三人等了沒多久，大夫便從後堂出來了。

「怎麼傷的？」大夫一邊給周老漢把脈，一邊問道。

「路上碰到土匪了，被踹了一腳。」陸青如實答道。

大夫點了點頭，又解開周老漢的衣衫，看了看胸口的外傷，說道：「沒什麼大礙，骨頭還是好的，就是受了些內傷，吃些葯調理一下就好了。」

隨後，他便回到櫃檯開始寫藥方，邊寫邊道：「你們要是在我這店裡拿葯的話，診費就算在藥費里，一共三塊銀元。」

「要是不拿葯的話，診費就收一塊銀元。」

大夫這也是慣例一問。

這年頭兵荒馬亂，大家都不富裕，很多窮苦人都是看病之後自己去山裡採藥。

「你直接拿葯吧。」陸青毫不在意這些，隨口道。

大夫點頭，囑咐自己的徒弟照著藥方去抓三副葯。

「一共三副葯，兩天一副，三副葯吃完就能好。」大夫將櫃檯上多餘的銀元還給陸青，並隨口向他交代到。

「記住了嗎？」陸青對周小紅問道。

「嗯。」周小紅小心翼翼地回了聲。

「你們小夫妻是剛來吧。」大夫閑著沒事，說道：「現在這城裡可不太平。」

陸青沒有接話。

倒是周小紅聽到大夫把她和陸青稱作夫妻，臉色羞紅，但也不敢出聲反駁。

大夫本就是閑聊，又道：「別說是遇見土匪，聽說過幾天還有軍閥、響馬要來呢！」

沉默許久的陸青終於開口到：「哦？這是為什麼？」

「還不是為了這山溝溝里的死人唄。」大夫小聲說道。

這年頭雖說古董不值錢，但是也有好些商賈巨富願意收購，那些無法無天的盜墓賊和軍閥們索性將這一片的大山小山挖了個遍，就為了找到個大墓發一筆橫財。

陸青聞言皺眉。

這陳玉樓做事也忒不謹慎了，這還沒有行動就鬧得盡人皆知了。

這般想著，心中對這個遠方表親不由低看了一眼。

從前只知道他是卸嶺魁首、綠林響馬的總把頭，據說控制著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十幾萬響馬群盜，不少軍閥都是他暗中扶持的。

陸青原以為他會是個亂世中的梟雄，但是見他做事這般粗陋，恐怕也就止於江湖草莽了。

不過這都沒什麼要緊的，反正自己這次來是為了看一看傳說中的金丹，其餘的事他一概不關心。

說話間，徒弟已經包好了葯，遞給陸青。

陸青接過葯后便招呼周小紅爺孫兩個離開。

三人正要出門的時候，低著頭的周小紅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迎面而來的富家公子哥兒。

「哎呦！」那油頭粉面的小白臉公子哥一聲痛呼。

周小紅慌忙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上鉤了！

公子哥心內一喜，面上卻慍怒道：「好你個小娘子，走路怎麼不看人，這一下把我的骨頭都撞散了！你說該怎麼辦？」

「啊？」周小紅雖然知道自己撞人理虧，但是也只是輕輕撞了一下，怎麼可能把人骨頭都撞散了？！

「那.....那我......」周小紅囁嚅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公子哥看著周小紅急得面頰緋紅的樣子，心中癢得跟貓爪子撓似得，淫笑道：「我看不然這樣吧，小娘子你跟我回家，好好幫我捏捏，我就不追究了！」

周小紅此刻也明白了，這人分明是在借故調戲自己，頓時羞憤不已。

屋裡的大夫也是個善人，知道周小紅是鄉下來的窮苦人，便笑著上前，說道：「王少爺，您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兒啊？」

他一邊說，一邊把那王少爺往屋裡拉，想讓周小紅可以趁機溜走。

誰知那王少爺把胳膊肘一甩，罵道：「姓趙的，你的葯是越來越不頂用了，一點勁兒都沒有，爺今天來就是來要些勁兒大的葯。」

那姓趙的大夫立馬賠笑道：「王少爺，這不是我不給，只是這虎狼之葯最傷身體，您看......」

王少爺卻一把推開趙大夫，罵道：「滾一邊去，爺現在沒空理你。」

隨即便要伸手去抓周小紅的胳膊，卻被突然伸出的一隻大手抓住。

「啊啊啊啊！」王少爺一陣慘叫，痛苦地嚷嚷道：「鬆手！鬆手！你知道我是誰嗎？！」

陸青毫不理會他的狗叫，右手慢慢用力，將王少爺的手骨一點一點捏碎。

王少爺疼得幾近昏厥，但是嘴上仍然叫囂到：「狗日的！你有种放開爺，爺定要你好看！」

「實話告訴你狗日的，整個湘西一半都是爺的，你小子今天惹了我，就別想活著離開這片山！」

陸青懶得理會這條蟲豸，隨手一巴掌將他扇倒在地便要帶著周小紅離開。

這時，後面忽然有人說道：「我倒不知這湘西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物。」

陸青回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長衫，帶著禮帽手拿一柄紙扇的男人走了過來。

這人陸青認識，正是自己的表哥陳玉樓。

顯然那被陸青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的王少爺也認識。

他立馬爬起來，諂媚地迎了上去，恭維道：「陳爺，我這不是說您嘛。這湘西可不就都是您陳爺的嘛，我王小二就是跟著您喝口湯的。」

「這外來的狗雜種打我的臉，那不就是折了您陳爺的面子嘛。」

「這狗雜種分明是不把您陳爺放在眼裡啊！我這也是為了您的面子著想才......」

陳玉樓用扇子隔開王少爺那張油膩的臉，笑道：「你既然說是跟我混的，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陳玉樓指了指陸青。

王少爺看了看陸青，不明所以。

「他是我的表弟。」陳玉樓淡淡說道：「你剛才叫他狗雜種，那你說，我是什麼？嗯？！」

啊！

那自稱佔了半個湘西的王少爺頓時嚇得癱坐在地上，抱著陳玉樓的大腿哭嚷道：「陳爺！陳爺！我真該死！我也不知道這位爺是您的親戚啊！」

「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陳爺！」

說完，王少爺還連連向陳玉樓磕頭。

咚咚咚的聲音比敲木魚還響亮，他的額頭也很快滲出鮮血。

陳玉樓是何人？

民國最大黑道勢力「常勝山」的總把頭，盜墓世家第三代盜魁，天下群盜之首，卸嶺魁首，哪裡會和這等小人物多言。

很快，他手下的幾個嘍啰們就像拖死豬一樣把王少爺拖走了。

估計這世上不會再有王少爺這個人了。

陳玉樓輕描淡寫地料理了那條蟲豸后，笑著走到陸青身前，說道：「怎麼來了也不直接到我那裡去？還被這野狗纏住了，幸好恰巧被我碰上了。」

陸青淡淡答道：「有點事耽擱了。」

陳玉樓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周小紅，問道：「這是？」

「路上認識的，一個朋友。」陸青答道：「正好，你讓你手下送他們回去吧。」

隨後陸青將手中的葯交給周小紅，囑咐道：「他們會送你們回去的，以後出門可要小心了。」

說完便同陳玉樓一起往他的府邸而去。

周小紅手裡拿著陸青遞給她的葯，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陸青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空落落的，好像陸青正在漸漸遠離她的世界。

周老漢看著自己的孫女，心中嘆了口氣，這傻孩子，那樣的人物，註定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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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

「我就知道你小子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感興趣，所以特意把你叫過來。」陳玉樓看著優哉游哉喝茶的陸青，笑道：「我看你啊，以後也別走了，你哥我這行，別的不多，就是接觸這些東西多。」

其實這只是一方面，陳玉樓主要的目的還是找個得力助手。

這次瓶山墓是所有墓穴中最難盜掘的元代墓穴，他心裡也拿不準，知道自己這個表弟一身武藝超凡脫俗，所以請他來搭把手。

陸青喝了口茶，點頭道：「幫你沒問題，但是這上香起誓什麼的就免了吧。墓里的其他東西我一概不要，但若有內丹須得歸我。」

陳玉樓聞言大喜過望，從前他數次邀請這個表弟來和自己一道干一番事業，都被他拒絕，沒想到這次竟然答應的這麼爽快。

陳玉樓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陸青的全部要求，當下便將這瓶山大墓的情況盡數告知陸青，二人一直聊到傍晚飯點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