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春心萌動(四)

第三百三十二章 春心萌動(四)

與春同行六十年正文第三百三十二章春心萌動與春同行六十年

第三百三十二章

春心萌動

在車宏軒和老史談話的時候,姐姐和江燕也有一次簡短的談話。

姐姐試探地說:「這麼多人,你們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我看如果你不忙,不妨在這呆兩天,權當休息了。」

江燕歪頭想想笑了問:「我自己呆在這裡?我有那麼大膽量嗎?」

姐姐笑了說:「你在這裡他一定會照顧好你,絕不用擔心。」

江燕透過窗戶看向遠方,點點頭說:「這個我倒不擔心,但如果你能陪我,我可以晚兩天走。」

姐姐不好意思地說:「你知道這個時候我最忙,一大年的努力,全指望春節前這幾天賣點貨,根本沒有時間陪你。你自己決定,如果不想呆我們明天就一起回去,如果你不走我就跟老史回去。」

江燕委婉地說:「那我們就一起走,免得給人家添麻煩。」

「那好吧,我就多陪你一天。其實這種事我在不在沒有用,靠的是你們自己。」

江燕笑了說:「這次我是跟你來的,所以一定要跟你一起回去。」

姐姐無奈地點點頭說:「行吧。」

開始吃飯,車宏軒高興的拿出一瓶劍南春,放在嶄新的桌子上。那些碗筷酒杯之類也都是新的,擺在飯桌上蠻有氣氛。

老史知道那是紗窗廠小老闆送的,不過他不能喝,家裡還有很多事,他必須趕回去,就擺擺手。

車宏軒愣了一下,他原本想跟老史好好喝喝,明天早上再讓他們走,沒想到會這樣。

老史笑著說:「晚上必須趕到古城市,節前家裡外頭還有好多事呢。」

車宏軒覺得一股酸水從肚子里翻騰起來,他知道自己難,老史可能更難,能不能堅持下去都是個問號。在難過的同時,一個想法立即閃現在他腦子裡:必須儘快安排好老史的事,否則容易出問題;一旦老史出問題,那就成了樹倒猢猻散,給日後東山再起帶來巨大困難。長時間的寂寞使車宏軒心態或多或少地失衡,他渴望老史陪他喝酒,陪他一晚上,但他努力剋制自己的感情,頑強地沒有讓淚水流出來。

姐姐勸說:「酒就少喝點,辦事要緊。」

車宏軒準備給老史倒酒的手停下來,強裝出一絲微笑,拿回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手微微有些顫抖。

姐姐似乎是在下命令:「你以後不要喝白酒了,有什麼意思!」

老史警覺地看著姐姐問:「怎麼回事?」

姐姐臉一紅,知道說冒失話了,她不願意讓江燕知道那件事。

車宏軒勉強地笑了,很不自然地說:「姐姐說我得了糖尿病。不可能的事,我和老周喝。」

江燕說:「我可以喝些啤酒。」

「那可是求之不得啊!」車宏軒高興地說,拿起啤酒給江燕倒上。

大家悶悶的吃飯,雖然滿桌子菜,又是好酒,可那種氣氛實在不適合喝酒。

冬天天短,又是冰雪路面的山路,車宏軒見大家吃的差不多,馬上催促老史上路。

老周撂下碗筷去拿魚,幾人下山裝魚,裝好后按照老周的指點老史調頭,幾人目送老史的小車顛顛簸簸離開,汽車燈光照在閃著寒光的雪面上分外明亮。

待車的燈光被大山徹底擋住幾人才往回走。

江燕回去給家裡打電話,然後在車宏軒的邀請下,又陪車宏軒喝起了啤酒。

老周去溜網了,老周老婆去燒火,姐姐回房間去休息。

江燕正精神煥發,喝得高高興興,滿臉紅潤地說:「這地方很不錯,我非常喜歡!」

車宏軒高興地說:「否則我也呆不住,確實是風景這邊獨好,再加上你來,簡直就是蓬蓽生輝。」

「你把我說暈了,難得你有這份雅興!」

「那還不多虧了開發區領導,硬是不給我結賬,鬧得我老婆離了,鐵子跑了,無家可歸,只能是暫居林泉。」

「是不是關係不好?」

「路子有,錢我也可以拿,並且不會損失我的利益。」

「那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怪上帝太吝惜了,他只給了我一次生命。」

「那是獅子大開口,要的錢數足夠判刑?」

車宏軒點點頭。

「那確實不能答應,不能鋌而走險啊!」

「你放心,我賭在這兒了,他敢胡來,那就是第二個古明遠。我可以再忍耐一年,到時候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老虎不吃人,你以為是病貓哪!」

「也就是說最多一年?」

「不會超過這個時間!並且結算額不能低於六百萬!」

「實在不行再找找關係吧,行賄不行,這麼憋著也不是辦法啊。我認為,你把他們得罪了輕易不會鬆口,會很麻煩。」

「我外邊只有不到三百萬的欠款,我現在手裡有一百多萬,沒什麼挺不過去的!」車宏軒見到江燕,就想把這個情況找機會講給她,他認為這是她希望知道的。至於情況是不是這樣,他不得而知。

「那你為什麼不把賬還上,那樣多輕鬆?」

「我要處理一些事,比如誰是能長期合作的夥伴,比如身邊還能有什麼人不棄不離,比如要開掉哪些人,這些都需要一個環境。」

江燕點點頭,表示贊同,她換個話題說:「上次你幫我賣樹苗,我爸說按慣例應該給你銷售提成,我給你帶來三千塊錢。」

「你可別開玩笑,朋友之間,舉手之勞,不需要什麼提成。」

「那我給你買點什麼?買點毛線給你織套衣服吧?」

「你不怕累?」

「快著呢,我在咱們那裡小有名氣。」

「恭敬不如從命。」

「你去找個尺,我給你量量尺寸。」

「真的?」

「這還有什麼懷疑的!就當是感謝你幫我家賣樹苗了。」

車宏軒去找尺子。

兩人邊聊邊喝,酒足飯飽之後,江燕問:「去上山走走怎麼樣,會不會有危險?」

「哪會有什麼危險?山裡最大的動物就是我們的兩條狗。我帶你去老虎洞,看看夜色,看看山泉。水很好,白白流淌了千百年,要是在南方早就有人開發了,以後有條件了我一定要開發它,讓它創造財富。」

江燕歪頭笑了說:「什麼都想干,不怕忙不過來」

「不能放過任何機會!」

車宏軒拿出手電筒,帶著兩條狗,和江燕順著林間雪路往上爬。這條上山的路很窄,是老周和車宏軒來回上山打柴踏出來的,不僅陡峭,還鋪著厚厚的雪。這些雪已經凍硬了,穿著普通鞋可以在雪面走,不會陷,可江燕穿的是高跟鞋,每一步鞋跟都踩到雪裡,走得很吃力,沒幾步她便喘起來站在那裡,抬頭看著夜幕下朦朧的山頭,為難地晃晃頭說:「看來我是上不去了,望山跑死馬,還有老高了。」

車宏軒這才發現她穿的是高跟鞋,根本不適合爬山,又穿著貂皮大衣,別說到老虎洞,就是再走百八十米也不可能,他回頭看看雪路上一個個高跟鞋留下的小洞笑著說:「回去吧,你這雙鞋根本不適合爬雪山。」他指指懸崖,「你看,老虎洞就在崖下,很遠,走到那裡怕是把你累壞了。那裡就是泉眼,我最高也就爬到那裡。那山頂上還有個神話故事。」他便把自己知道的故事講給她聽。

江燕站在那裡認真地聽著。

樹林里雖然沒有風,但非常冷,寒氣逼人,山溝里流淌的泉水霧氣升騰,兩邊的樹都掛著霜,在星光下看得很清楚,潔白一片,彷彿童話世界。

江燕感慨地說:「我相信你講的神話是真的,這裡確實是個美麗的地方。我想到小溪旁邊看看,那裡一定很美。」

車宏軒笑一下說:「回去換一雙鞋,大一點沒關係,附著面大更安穩,不行腳上包條毛巾,再不行我把爬犁拉上來,平的地方我拉你,陡的地方你再爬幾步。」

江燕不服氣地說:「沒那麼嚴重,換雙鞋我能行!」

車宏軒耐心地說:「聽人勸吃飽飯,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江燕只好跟隨車宏軒往回走。跑在前邊的野狼抬頭看了一會,「哼哼」兩聲極不情願地掉頭跑到前邊去帶路。黑子仍然等他們走過去一步不離地跟在後邊。

回到屋裡,老周老婆正在收拾房間,老周已經去溜網,那是怕網被人偷了,每天晚上都要去看看,有情況了還會蹲到天亮。

老周老婆將兩床被子挨放到車宏軒的床上。

車宏軒笑了說:「她跟我姐住在一起。」

老周老婆話也不說,抱起一套被子一陣風似地去隔壁房間。

車宏軒拿來自己的旅遊鞋,看著江燕說:「看看怎麼樣」

江燕脫著自己的高跟鞋。

老周老婆回來看明白了說:「我有雙新鞋,孩子給我買的,就趕集的時候穿過幾次,如果不嫌棄就穿我的,大小肯定合適。這半夜三更的還出去幹什麼?這可是深山老林,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別撞著什麼鬼呀神的惹身毛病。摔個好歹的也犯不上啊!你們還是歇歇吧,白天再上去。」

「哪有什麼鬼呀神的!」車宏軒笑了說。

江燕客氣地對老周老婆說:「那就謝謝你,如果穿壞了下次給你帶雙新的!」

老周老婆大大方方地說:「那是新鞋,那麼容易就穿壞了?壞了也不用你賠!你也不是鐵腳!你不用跟我去,我跑去給你拿來。」

江燕便等在這裡。不多功夫,老周老婆拿過來還裝在嶄新盒裡的鞋,幫找江燕往裡塞腳,又幫找繫上鞋帶。

這是一雙白色的旅遊鞋,正可腳。江燕又脫去貂皮大衣,穿上車宏軒的軍大衣。

車宏軒說:「很像個女兵,颯爽英姿啊!」

江燕笑了說:「像個老女兵,不是颯爽英姿,而是個掉隊的。」

車宏軒故意誇獎說:「哪裡哪裡,我沒想到這軍大衣的主人原來是你,確實合體,送給你,比貂皮大衣更有風姿。」

江燕不客氣地說:「沒想到你這麼會講話,即便再好也只能在山裡穿。」

車宏軒擺擺手故意認真地說:「不一定,有時候這些普通的著裝可能更能顯示人的天生麗質!」

江燕一撇嘴說:「我要是個小姑娘幾句話就會被你砸暈。」

車宏軒酣然地笑了。兩人開門出去爬山。

江燕問:「怎麼想起打魚啦?」

車宏軒笑笑說:「饑寒起盜心啊!」

她也笑笑說:「以前聽說過你,名聲不小。」

車宏軒委婉地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江燕不高興地說:「東一耙子西一掃帚的,玩起來了?」

車宏軒臉一燒急忙說:「有時候人在特別高興的情況下行為和言語就容易走樣,像剛才我,只不過是想玩點幽默,結果是弄巧成拙,惹得你不高興。」

江燕解釋說:「我爺爺在的時候總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還常說好漢能耐長在嘴上,賴漢能耐長在腿上。」

車宏軒故意問:「怎麼想起把你爺爺搬出來了?」

江燕爽朗一笑說:「壓壓你,剩得跟我背語錄!開玩笑了,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隨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現在不是打開天窗說亮話,而是面對蒼天,無遮無攔。」

車宏軒奉承說:「有山為證,大山會記得。」

江燕反對說:「說說而已,幹嘛那麼認真?不過語言可以隨便,行為不能走樣。」

車宏軒點點頭說:「謹記在心。」

江燕氣喘吁吁地說:「細想想有不少英雄人物,他們可以崇拜,但不能做朋友。」

車宏軒符合道:「很有道理。」

江燕反駁道:「有道理就是有道理,還幹嘛加個很?聽著不舒服。有些人觀山則情滿于山,涉水則情溢於水。有人說喜歡深林的人是多情種,見到一個愛一個,喜歡大海的人,愛情比較專一。」

車宏軒反問道:「如果既喜歡深林,又喜歡大海,他是怎樣一個人呢?」

江燕斷然地說:「他是唐三藏或者是李玉和!」

兩人邊說邊聊,不知不覺來到老虎洞,車宏軒用手電筒照著清澈的泉水,照著陡峭的懸崖,有向遠處山峰照照,心情無比舒暢。

江燕挨站在車宏軒身邊,豐胸起伏,大口大口地噴出香氣。

車宏軒問:「是不是出汗了?」

她理理額角上的發:「早已經出了,沒關係。」

車宏軒提醒說:「會不會感冒?」

「我又不是紙糊的!」

車宏軒關切地問:「要麼點篝火,讓你暖暖?」

江燕反問道:「這麼多樹,可以嗎?」

「全是雪,沒事的,現在不是防火期。」

江燕說:「你轉過身去,把手電筒關了。」

車宏軒明白了,轉過身,只聽到她「去去」地轟兩聲狗,然後便是雪被澆了的聲音。

在泉水流出老虎洞的地方,車宏軒點上篝火,兩人在那裡觀火看山。

逗留一會,滅了火,兩人順著小溪下來。小溪升騰霧氣,溪邊滿樹的枝條都掛上白霜。夜很黑,也很靜,只有蹦蹦跳跳的小溪輕輕唱著那首單調但永不休止的歌曲。

走累了,兩人就坐下來。

江燕這會兒才感到大山裡是這麼靜,這麼幽深,這麼令人生畏,她看看樹掛,又看看滿天的星星,問:「這山裡怎麼沒有一點生命呢?」

車宏軒認真地解釋說:「溪水裡有小魚、小蝦,滿山跑的有野豬、狐狸、獾子、兔子、老鼠等等很多動物,它們在老遠就聽到了我們的聲音,早跑的無影無蹤了。還有許多冬眠動物,像熊——當然這裡沒有,還要再往深山裡走,在核桃楸比較多的山裡,蛇和林蛙等等數不勝數的動物都在這山冬眠,等待著春天的到來。」

江燕沉默一下問:「你是不是對人家關心不夠啊?」

車宏軒低沉地說:「可能是,但我儘力了。本來我們有約定,現在成了一筆糊塗賬。怎麼說呢,如果我不下海,可能就不是這個結局。」

江燕不客氣的問:「你是不是還有很多女朋友?」

車宏軒不好說別的,只能被動地回答:「是吧。」

江燕明白了,只好改口說:「我們那裡比較傳統,對這個是最不能理解的,萬惡淫為首。」

車宏軒鄭重地說:「全都不是那種關係。」

江燕關切地說:「寂寞是可怕的,會摧毀一個人。」

車宏軒強調說:「那也絕不會是什麼借口,人在必要的時候應該管得住自己。」

江燕改個話題說:「我不喜歡農村生活,更不想在農村結婚成家。」

車宏軒馬上順藤摸瓜,符合說:「我理解,但重要的是兩個人能不能心靈相通。」他指指水庫對岸相挨著的兩座大山,「你看,她們相依為伴,不管天長地久,永不分離。」

江燕笑了說:「很牽強。其實,他們也不一定願意呆在這裡,要是在天上,那不就成了仙山?」

車宏軒笑了。

江燕滿懷夢想的說:「我希望在大城市有套洋房,開台不算太低檔的車,有位朝夕相伴的老公,將來有個可愛的寶寶。」

車宏軒不失時機地說:「這是最基本的要求,也許需要一兩年時間。」

江燕毫不避諱地說:「但願心想事成!」

車宏軒堅定地說:「我會努力。」

兩人走一段坐一會,一路上沒有歇嘴。走了很久,東南天角上露出又細又彎的月亮,北斗星也歪到東邊的天上,滿帶寒意的三星正當空,腳下的小溪要流出山腳的時候已經被積雪覆蓋,小溪流到冰雪下面,不再發出優美的歌唱。

一路上江燕不知摔了多少跟頭,滿身都是雪。車宏軒經常拉起她,感覺到她的手很細軟,本來不想放開,可每次都還是讓她拿開了。

突然,黑子一下竄到河岸上,從喉嚨里發出「哼哼」聲,野狼也馬上跑過去,全神注目著山上。

車宏軒知道有情況,馬上拉住江燕往山上看,在他們去老虎洞的路上,來回有手電筒晃動。車宏軒知道是老周來找他們,便向哪個方向晃動手電筒。半山腰上也向他們晃動手電筒,然後才各自向山下走。

回到院子里的時候,老周已經趕上來,不解地說:「這麼冷的天,到溝里幹什麼?別讓什麼嚇著。你看,啟明星升起來了,天快亮了。」

第二天,江燕醒來的時候快十點了。她家雖然也在農村,可沒有這麼好的空氣,沒有這麼靜,她甚至從來沒有睡得這麼甜蜜。

姐姐和江燕要回家,車宏軒送她們到縣城,給她們帶了不少魚。

臨別時姐姐說:「還有一件事,你去醫院查查血糖,完了告訴我。」

車宏軒點點頭說:「放心吧,我馬上就去檢查。」

江燕問:「春節你一直住在山上?」

車宏軒點點頭說:「是啊,如果方便希望你來玩。」

江燕幸福的說:「我們再聯繫。」

送走兩人,車宏軒獨自查了血糖,查完找個電話告訴姐姐,空腹十三點六。

姐姐說:「那就做實了,你是糖尿病,趕快治療。」

車宏軒說:「我儘快安排住院治療。」

姐姐仍然不放心,千叮嚀萬囑咐,一直在嘮叨。

車宏軒心裡非常痛苦,知道自己確實得了糖尿病。儘管他極力控制自己,可那與世隔絕的困苦,落魄的艱難,使他無法避免地得了糖尿病。醫生的話語還在他耳邊迴響:「做買賣賠錢上火了吧?」

江燕高高興興回到家裡,弄了一編織袋魚。

母親見她高興的樣子,不知喜從何來,沒人的時候問她這兩天去哪了,幹什麼去了。因為像這樣莫名其妙的出去江燕還沒有過。

江燕路上已經想好了回去就把事情告訴母親,再通過母親爭取父親也能同意。

母親聽說是這麼回事,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晚上和老頭子一說,老頭子竟然翻了,堅決不同意,說那車老大已經趴下了,那麼大歲數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子帳,我們不能往火坑裡跳。

這使得江燕猶豫起來,一時難以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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