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我本楚狂人

「行，人都到齊了。」

徐澈看著人已全部到齊，站起身道：

「介於今天有許多來旁聽的學子，教室內的空間終究是有些小了，不如你們提議一個位置我給大家上一堂室外課吧。」

「先生，您覺得書院大門的那個廣場位置可以嗎？」

徐澈話音剛落，林成便站起來提議。

「書院大門？」

徐澈聽到這話腦海中回想起書院大門後面的那個廣場。

確實是挺寬闊的，而且也沒有什麼建築阻擋，只有一尊漢陽書院創始人，也就是他七師兄張不渝的雕像和一方硯池以及乾涸許久的蓮花池……

「行，可以。」

徐澈點了點頭。

「此事我們沒有稟報給院長，院長他會不會不同意……」

見徐澈點頭，林成有些擔憂的說道。

「無事，到時候我和院長說一聲就行了。」

徐澈揮了揮手，示意林成坐下，然後看向站在教室後面的溫言：「溫言，等會麻煩你組織好所有來旁聽的學生，讓他們不要驚擾到其他正在上課的人，注意紀律。」

「是，先生。」

溫言連忙點頭行禮。

「好，那就走吧。」

徐澈起身，率先往門口走去。

……

不多時，眾人便隨著徐澈一同到了書院的大門后。

徐澈站在七師兄的雕像前，掃了一眼面前的人群。

今天來旁聽的莫約有三百多人，看數字並感覺不到多少，但在現場的徐澈看著眼前烏泱泱的一片人，頭皮還是有些發麻。

「七師兄，師弟在你這雕像前上節課，還望師兄不要介意。」

徐澈轉身向雕像行禮，心中道。

「無事，小師弟你隨意就是，我也正好看看小師弟你學到了老師的幾分教學本領。」

突的，一道聲音從徐澈心底傳來。

徐澈好奇的抬頭看向雕像，卻見雕像上的面孔正眨著眼向自己微笑。

「多謝師兄。」

徐澈餘光看了一眼旁邊和自己一同行禮的林成等人，見他們似是沒有發現這點，心中默默道。

回過身來，徐澈看向眼前眾人，心中一動，拿出了昨日臨時更改的教案。

「今日，我要給你們講的是詩詞之道……」

是的，這個世界和前世一樣，也有詩詞之道，而且和前世相比，此界詩詞更帶著一絲神秘色彩。

一首好的詩詞問世，甚至能得到天地認可，賜下才氣。

而才氣，是儒道五品德行境突破到四品君子境的重要關鍵。

同時，才氣還是天地對於儒道修行者的認可。

才氣多者，自然要比才氣少的人或者是沒有才氣的人修行速率要高！

「詩善言志，詞適抒情；其中詩有絕句律詩、詞為長短……」

在徐澈的講述下，詩詞之道的起源和差別被他娓娓道來。

這些知識，都是他在第二次儒聖試煉的時候學到的，此時拿來用，自然是得心應手。

不知不覺，大日騰空，已經從東方移到眾人頭頂。

徐澈心中推算了一下，莫約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放學時間。

啪的一聲，徐澈合上自己的教案，看向身前眾人：

「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裡，你們有什麼疑惑可以舉手提出來，剩下半個時辰就是給你們提問用的……」

徐澈此言一出，場下瞬間豎起幾隻手。

「一個一個來，鍾浩，你先來。」

徐澈掃了一眼舉手的人，點了離自己最近的鐘浩。

「先生，您先前說詩善言志，但為何我感覺反而是用詞來言志的比較多？」

徐澈微微沉吟，才道：「這是因為你沒有弄懂言志和抒情的定義……」

「詩重格律，所以往往寄託的都是作者之志向；而詞則稍顯輕鬆，多是抒發情感之作。」

說著徐澈想了一下，舉了個例子：「你看『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和『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這幾句詩詞，是否能看出不同。」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學生明白了，多謝先生指點。」

鍾浩聽到這話，低頭默念兩句，心中明悟，行禮道謝后便重新坐下。

「溫言你有什麼疑問嗎？」

徐澈點了點頭，然後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溫言。

「先生，剛剛鍾浩兄所言正是我的疑惑，那有沒有抒情的詩和言志的詞呢？」

徐澈：？？？

你擱著刁難我呢？

微微沉默，徐澈思索片刻，才道：「自然是有的，你聽我下面這兩句……」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萬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

回憶起自己前世最愛的稼軒祠，徐澈目中微微迷離，手指不經意敲打節奏，待一口氣將全詞念完，徐澈突然察覺不妙！

轟！

果然如他所想，隨著最後一字落下，天地中突然響起一聲悶雷。

一道金雲直接出現在徐澈的頭上。

「天地為證？這首詞居然是先生現場所作，而且還得到了天地認證？！」

隨著一陣金輝灑在徐澈身上，在場的眾人忍不住傳來驚呼。

回頭看著自己身後浮現的才氣，徐澈有些沉默。

他先前一直不敢念出全詩就是出於這個考慮……

這些詩詞在自己前世都是歷經千年時光還能留存下來的名言，在這個世界隨便一首也能得到天地認證。

「肅靜。」

心中默默和自己的偶像稼軒道了個歉，徐澈強行裝作無事發生，看向站著陷入獃滯的溫言道：

「我剛剛所念的這兩句詩詞，便是抒情詩和言志詞，你可懂了？」

「……懂了，多謝先生指點……」

陷入獃滯的溫言恍了恍神，連忙行禮坐下。

「行，還有什麼問題嗎？」

徐澈看著因為自己念出一首天地認證的詞而陷入沉默的眾人，再度開口。

「先生，我想請教您，為什麼我們做不出來能得到天地認證的詩詞……」

看著人群之後站起提問的那人，徐澈微微皺眉，心中吐槽。

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問自己嗎？

問我有什麼用？！

但出於現在是在自己的課堂上，而且人家還是特地來旁聽的，徐澈自然不會打擊他人信心：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瑕疵，豈復須人為？」

淡淡留下前世里的一句名句，徐澈將教案收回儲物戒。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那人聽到徐澈的話，陷入沉思，咔的一聲，他的眉心生出一縷浩然之氣，赫然是晉陞開竅！

「先生，我家中長輩曾說事在人為，先生卻說妙手偶得之，那究竟誰是對的？」

又有一人站起提問。

徐澈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是來抬杠的。

「事在人為確實是對的，妙手偶得之也不過是一句謙虛之話而已，我曾認識一位朋友，他自稱狂客，號謫仙。我曾見他寫詩的時候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寫詩百首皆可得天地認可。」

說著徐澈看向那人，反問道：「你覺得我這位朋友，他寫詩靠的是妙手偶得之嗎？」

那人被徐澈這麼反問，獃獃的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知先生可否讓我們也見見您那位朋友的詩句……」

正當徐澈準備繼續說話的時候，又有一人站起行禮。

徐澈微微沉默，沒有接話。

「先生您不會是杜撰了這樣的一個朋友吧？」

正當徐澈準備推脫拒絕的時候，先前不知道怎麼回答徐澈問題的那人突然出聲。

言語中帶著質疑。

「呵，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聽聽吧，不過我那朋友乃是世外之人，所以我若是念出他的詩天地認證便會落在我的身上。」

徐澈解釋了一句，清了清嗓子：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別白玉樓。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

出口便是三句，三句落下，天地傳來轟鳴，徐澈背後的書山墨海異象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來。

但徐澈沒有關注這些，而是一口氣直接將剩下的全詩都念了出來：

「廬山秀出南斗傍，屏風九疊雲錦張。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樑。

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嶂凌蒼蒼。

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

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

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為廬山謠，興因廬山發。

閑窺石鏡清我心，謝公行處蒼苔沒。

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

遙見仙人彩雲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游太清。」

全詩念完，徐澈身後的雕像突然睜眼，盯著徐澈的背影，帶著不敢置信。

徐澈並未發現這一點，但在他面前的眾人卻都發現了這一現象，一時間不敢出聲。

但動靜未完！

天地凝聚祥雲，將整個書院上空全部覆蓋！

轟的一聲悶響，祥雲里射出一道才氣光柱，直接讓徐澈沐浴其中。

徐澈身穿教習儒袍，頭戴青玉銀冠，眉中浮現一抹紅色火印，站在光柱之中，發須飛揚，再配合空中響起的徐澈剛剛所念之詩，顯得格外神聖！

才氣光柱持續了數個呼吸才緩緩消散，但剛剛的那一幕已經刻在的在場的所有人的心中。

「你們快看那兩個池子！」

一聲驚呼，眾人的目光從徐澈身上挪開，看向他身後雕像旁的兩個池中。

位於雕像左側的荷花池內突然湧出清水，而隨著水滿，朵朵雪白的蓮花從池底生出。

而位於右側的硯池內，則是生出黑色墨水，空中傳來墨香，讓人聞了便覺腦中空明，才思敏捷！

此時徐澈也正處於迷茫之中。

「小師弟，這詩真的不是你作的？」

心底中，張不渝的聲音響起。

「真不是，這是我一個朋友寫的，我只是代替他念出來了……」

徐澈有些無奈，他沒想到，哪怕是這首詩，居然也能弄出如此大的動靜……

「此詩乃是百年難得一遇之詩，你那朋友當真有大才！」

聽著心底中張不渝的話，徐澈有些疑惑。

百年難得一遇之詩？

這是什麼說法？

似是知道徐澈的疑惑，張不渝的聲音再度從他心底響起。

「詩詞除了天地認證外，還有才氣灌頂，你先前所作的那首詞不過只在你的身後出現一道虛影而已，那就是最單純的天地認證，而像剛剛那樣的光柱，就叫才氣灌頂，能擁有才氣灌頂，最低也是百年難遇之詩，而之後，還有千年難遇和萬年難遇這兩個說法……」

徐澈微微沉默，在心底和張不渝又聊了些東西后便睜開雙目，看向眼前眾人。

看到眾人的目光都投放在自己身後，徐澈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去。

嗯？

這兩個池子是怎麼回事？

「小師弟，這兩個池子裡面的分別是文道蓮和文道墨，是你剛剛的才氣灌頂所泄露的才氣讓它們重新蘇醒了……」

張不渝的話在徐澈心底緩緩響起。

徐澈微微點頭，然後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兩個池子旁邊的陳肅，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