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進宮

太玄國皇城的布局是極有特點的，它是一座對稱的城池，由內到外分為三個部分，分別為皇宮、內城和外城。

整個皇城街衢寬闊、坊里齊整，形制統一，更有流動的渠水縱橫，綠蔭蔽城，和徐澈前世的長安城差不多。

內城多為達官貴人以及朝廷辦公府宅，外城則是百姓居住的地方。

繡衣府便處於內城，而皇宮則是在皇城的正中心，所以二者之間的距離並不遠。

若是以整個皇城的面積來看，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近，只需要走過兩條街道就能看到皇宮的大門。

徐澈本以為這次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晚宴，對於太玄國歷史了解的並不多的他並不知道龍馬在太玄國的地位，一直以為胯下龍馬只是一個新奇的交通工具罷了。

而魏舟身為武修，更不會思考這些，他現在腦子裡面想的都是看到聖上后自己應該怎麼站，要如何行禮，手應該放在哪裡……

若是徐澈知道魏舟此時心中所想，一定會用四個字來描述他此時的狀態——豬腦過載。

一路空無一人，徐澈心中疑惑，但沒有問出來，他猜想應該是朝廷提前將街道清空。

突然，當三人轉過一個拐角踏入直面皇宮的太玄道的時候，看著眼前的場景徐澈心中一驚。

「玄宮使，這規格是不是過了些……」

看著前方並沒有任何意外之情流露的玄常，徐澈忍不住開口。

玄常聽到徐澈的話笑著回頭看了一眼，微微躬身：「這是大人您應受的。」

「這……」

徐澈看著地面鋪著的黑色地毯，兩側更是有衙役負責維護秩序，而衙役的身後都是行人注視自己在偷偷討論什麼的街道，心中有些忐忑。

哪怕他再不熟悉太玄國的歷史，但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這種規格的待遇，不應該是用來接待自己的。

一旁有女子的聲音響起，徐澈疑惑地將目光移了過去。

「前面這個就是夜君子徐澈嗎！沒想到他不只那麼強大，居然還這麼英俊！！！」

那是幾位穿著錦裙的姑娘，此時正在看著徐澈激烈討論。

「啊我死了，他剛剛居然看了我一眼！！！」

「明明是看我的！！」

「啊！他又看了我一眼！徐公子，我要給你生猴子！！」

……

看著街上突然響起的聲音，徐澈微微沉默，收回了目光。

就在這時，有鮮花從兩側行人群眾扔出，扔到徐澈的身上。

「徐大人不必驚慌，這是咱們皇城的傳統，只要這黑毯鋪路，城內百姓都可以過來觀禮，而這鮮花是百姓們表示對大人的敬仰和喜愛才會丟出。」

玄常熟練的撐起一個靈力保護罩，然後看著身後被鮮花砸懵了的徐澈解釋道。

「而且為了表示親民，所以這些鮮花徐大人和魏大人必須要全部受著，不能用氣血或是其他力量阻擋。」

看了眼徐澈身後偶爾才有兩朵鮮花誤砸到他的魏舟，玄常感覺自己的解釋對他來說似乎有些多餘……

「倒是有趣。」

徐澈點了點頭，這些鮮花砸在他身上以他如今的體魄來說基本沒有任何力道，就和淋一場雨一樣。

皇宮門前的這條太玄道並不長，走了不過數百米便到了頭。

此時徐澈的身上已經滿是花香和花粉，整個人看著有些滑稽。

玄常收回兩尊牽馬的金甲小人，抱拳道：「徐大人，宮內不可騎馬，接下來我們便要步行了。」

「行，麻煩玄宮使稍等。」

徐澈點了點頭，抬腿下馬，看向身後的堆滿鮮花的道路，抱拳行禮，謙遜開口：

「徐某不過是一介凡人，能受到諸位如此喜愛甚是惶恐，再次先行謝過諸位，同時也希望諸位可以用此時的熱情去感受生活的美好，去珍惜身邊的一切。」

說罷徐澈再次抱拳行禮，然後才轉身看向玄常，點了點頭，「麻煩玄宮使帶路吧。」

「像徐大人這個年紀在面對這些名聲的時候居然能擁有這般心態，當真難得。」

「哪裡，不過是適應了閑看庭前花開落，漫隨天上雲卷舒罷了。」徐澈搖了搖頭，他心中清楚，突然的盛名可以成就一個人，但同樣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玄常又稱讚了一聲，將兩匹龍馬交給宮門外候著的兩名年輕宮使，然後才帶著徐澈和魏舟走入宮中。

太玄國崇尚黑色，所以皇宮的宮牆和內飾也多為黑色，並算不上什麼輝煌，甚至在徐澈的眼中還不如自己前世曾去逛過的故宮，但徐澈並沒有輕看，因為徐澈能感覺到，皇宮雖然表面看著並不輝煌，但細節之處卻是令人髮指。

就比如說徐澈先前跟在玄常身後走過的那處園林，園林中的每一株花朵都是以一個獨立的微型陣法守護，而所有的陣法環環相扣，又組成了一個大的陣法，守護著整片園林，同時那片陣法中最少嵌套了溫度、濕度、除塵、殺蟲、鬆土等眾多功能！

更別說一旁黑色宮牆上的黑色琉璃瓦了，單說琉璃瓦的工藝便是一絕，再加上每一塊琉璃瓦上都有的微型陣法和一面牆琉璃瓦所組成的小型陣法以及每個單獨院子的琉璃瓦所組成的中型陣法與整座皇宮的琉璃瓦所組成的天地大陣，這種陣法，可以說整個天玄界能布置出來的人都不會超過一手之數。

微型陣法環環相扣組成小型陣法，小型陣法再環環相扣組成中型陣法，然後依次是大型陣法和天地大陣。這種布陣能力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

這一路上走過的地方越多，徐澈便越發心驚。

以他的見識最少已經看出了數十個明明是獨立成陣，但卻互相呼應能組成大陣的連環陣法。

有不起眼的琉璃瓦、有地上的地磚、有路邊的大樹、有隨意散落的石頭……

這些東西身上都不加隱藏的鐫刻著微型陣法，每件東西的微型陣法連環起來最終都會成為天地大陣。而且最讓他心驚的是，這些天地大陣居然還能互相呼應，組成一個更加恐怖的陣法！

「徐大人，這裡便是今日晚宴之地，麻煩您先進去稍等片刻，我去啟稟聖上。」

「行，麻煩玄宮使了。」

徐澈抱拳道，同時不留痕迹的又塞了兩片金葉子到玄常手上。

「小小年紀，卻熟稔人情世故，當真是個人精。」

玄常不留痕迹的將金葉子收回袖中，心中暗贊一聲，笑著開口：「二位大人還請不要擅自離開，聖上此時應該在御書房，片刻便能過來。」

「玄宮使放心，我二人就在這裡等聖上。」

徐澈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感慨，這就是人情世故的力量。

若是他沒有給剛剛的那兩枚金葉子說不定玄常便不會提醒他們聖上過來的時間；先前也是，若是他沒有在見面的時候給點好處，恐怕玄常也不會提醒他們可以更換衣衫。

「玄明殿。」

待玄常離開后，徐澈抬頭看了一眼殿門懸挂的牌匾，然後和渾身肌肉緊繃拘謹的魏舟一同推門入內。

殿內沒有任何人，但卻格外明亮，宛如白日。

大殿的穹頂上鑲嵌著一圈拳頭大小的明珠，此時這些明珠正散發著幽幽白光，白光極為柔和，他沐浴其中都覺得心情舒適不少。

徐澈知道這種舒適感不是錯覺，而是這明珠的功效。

月華珠，常出現於月華之力濃郁的地方，一般大小為手指左右，散發月華之光，沐之可舒身心。

看著頭頂拳頭大小的月華珠，徐澈默默流出羨慕的眼淚。

這每一顆拿出去都能價值連城，但在皇宮之中，居然只是普通的照明工具。

「徐兄，你說等會咱們面見聖上，我是這樣站著好還是這樣站著好。」

魏舟看著此時在殿內東默默西敲敲的徐澈，沉默片刻緊張問道。

徐澈放下手中由整塊靈髓雕刻而成的山水擺件，看了眼魏舟，搖了搖頭：「平時是怎麼樣的就怎麼樣唄，不用太過拘束。」

「不一樣的，我這可是第一次面見聖上，應該正式點。」

魏舟搖了搖頭，表情嚴肅。

「能有什麼不一樣的，聖上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張嘴。」

徐澈的視線又被不遠處大殿窗欞上鑲嵌的幾枚粉色玉石吸引，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道。

不得不說這座大殿當真是刷新了徐澈對於奢華的上限。

居然連窗欞上做擺飾鑲嵌的玉石都是千金難求的桃春玉。

桃春玉，常誕生於靈藥蟠桃樹底，屬伴生玉，久佩可延年。

「徐兄你先前對待百姓的時候態度如此嚴謹，為何到了宮中后便如此歡脫。」

看著徐澈的樣子，魏舟有些不解。

「這你就不懂了吧？」

徐澈眼神不經意掃過門外，笑著開口，「一個國家可以沒有君主，但不能沒有百姓，而且再說了，咱們是和君主打交道比較多還是和百姓打交道比較多？百姓多淳樸可愛啊……」

「徐兄慎言，此地可是皇宮！」

聽到徐澈的話，魏舟頭都快大了，哪怕是他都能聽出來徐澈話中的大不敬之意。

「哈哈，徐少俠說的不錯，國可無君，但不可無民。」

大門突然打開，一道爽朗笑聲從門外傳來。

「微臣繡衣校事魏舟，見過聖上。」

魏舟轉頭看向來人，雙目一縮，連忙單膝跪地行禮。

太玄國並沒有見到皇帝雙膝跪拜的規矩，對於修行者來說，單膝跪地便是極高的尊敬了。

「微臣繡衣尉徐澈，見過聖上。」

徐澈看到來人的雙目，心中一驚，但沒有表現出來，也和魏舟一般，單膝跪地行禮。

「都起來吧，徐少俠如今乃是四品君子，按照太玄律可見孤不跪。」

來人點了點頭，一人走進大殿，然後看著徐澈開口說道。

「不一樣的，微臣先是太玄國的繡衣尉，而後才是儒道的四品君子。」

徐澈搖了搖頭，解釋道。

「哈哈，徐少俠倒是有趣。」來人聽到這話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走到大殿中間的座位上，然後揮手，示意徐澈和魏舟二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