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雪原供奉
奴丘雪原雖然貧瘠,但部落族人卻善良而仁厚。
當歲奴吩咐男人去燒水做飯,吩咐女人們上前幫忙的時候,大家沒有一絲怨言,紛紛領命而去。
歲奴看著高如小丘的熊腹,有些疑惑:
「你妖力夠強,在妖界也屬妖王的座下長老,為何懷孕之後連人身也化不成了?」
妖熊虛弱說道:
「不知為何,不但化不成人身,連語言也要逐漸喪失了。」
歲奴不再多話,看著臨時圍成的大帳,對索桂說:
「辛苦國師,借蛭王一用。」
索桂恭敬回禮,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罐子,拿掉封蓋,一條肥碩油亮的水蛭緩緩爬出來,「吧唧」一聲掉到妖熊的腳下。
歲奴摸了摸妖熊的肚子,拿起劍,快如閃電般切開,鮮血噴薄而出。慵懶的蛭王聞見血腥味,頓時活躍起來,迅速游弋過去,在歲奴拿出孩子的瞬間,「呲溜」鑽進了妖熊的腹中......
歲奴渾身是血,只剩一雙眼睛清澈明亮。
她怔怔地抱著懷中小小的女孩兒,看著嬰兒大大的頭,終於明白了一切。
她把孩子轉身交給索桂清理,走到妖熊耳邊,輕聲說:
「你現在嘗試一下化為人身!」
妖熊虛弱地睜開眼睛,旋即又閉上,驅盡殘餘的靈力,片刻,一陣濃煙過後,一個赤身的女人躺在地上,腹部的血跡剛剛乾涸。
女人旁邊,躺著一隻碩大的體色鮮紅的蛭王。
索桂也似乎看出了端倪,她看著歲奴為女人縫合腹部,忍不住道:
「少主,恐怕這妖熊,也是受雪原的詛咒所累,胎兒頭部巨大,如果今日不是冒死前來求救,恐怕,也是母女俱死的下場。」
歲奴縫好傷口,脫下自己的皮襖給女人穿上,並把她抱到厚厚的氈布上,放到嬰兒旁邊。
「沒錯。」
妖熊聞聲,撐著虛弱的身體睜開雙眼,看著襁褓中軟糯糯的女兒,頓時淚如雨下。狠毒的心腸,在這一刻,化成了水。
她看著一身血的歲奴,央求說道:
「奴丘雪原是半妖的國度,我這孩兒,父親是人間的一名道士。希望你們......可以收留她,以族人待她......可以嗎?」
她雙臂支撐著起身,雙膝跪下,含淚說道:
「我來到雪原時,被你族人收留,我卻恩將仇報咬死他們。我願意以死謝罪,我死後靈肉獸身,供雪原族人食用......求你們把我女兒養大!」
說完她「咚咚」磕頭不止。
慈母之心,人與妖都不能例外。她願以一死,求幼女一條安穩的生路。
歲奴伸手,從索桂手中接過一張羊皮。
「我救你母女兩命,你一死了之並不能報答。何況,你就不想看著她長大成人?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害得你險些難產而死?奴丘雪原的詛咒,你也是苦主......」
妖熊猛然抬頭,眼裡射出期冀的光:
「你不殺我?!」
歲奴遞過羊皮,冷冷道:
「如你願與我締結生死契約,做我奴丘雪原的供奉。守護我雪原的生靈,與我們同生共死、進退與共......只要你願意,我會請國師助你修復妖力。」
歲奴看著妖熊打開羊皮,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掌撕掉了一層皮肉,血肉模糊地印在羊皮上:
「我願意......我願意,你說的我懂!我願意做奴丘雪原的供奉,我誓死護衛你和你的族人!」
索桂面無表情拿起羊皮,對著歲奴點點頭。
歲奴抱起嬰兒,對妖熊說:
「既然做我的供奉,吃我的香火,那就不能有任何外心。從今日起,你與妖族再無瓜葛。你的女兒,就是我的族人,我將封她為月奴公主,會按照王女的規制養育成人,同樣,她也有修仙的資格!」
妖熊早已感動得淚流滿面,渾身顫抖,她不顧身體的疼痛,跪伏在地上,恭敬無比:
「我秋四,願在歲奴主公座下驅使,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索桂讚賞地看著少主歲奴,有了這樣一遭,這妖熊就能徹底為雪原部族所用,且永無背叛的可能了。
歲奴扶起秋四,關切地說:
「秋姐身體虛弱,還是移到我家中將養,等身體恢復了,我們再圖大計。」
「是,多謝主公!」
......
夜,漸漸深了,午夜的雪原恢復了一片寧靜。
月亮爬上天空,掛在雪原之上,凍得顫抖了兩下,藏到雲後去了。
秋四產後虛弱,吃了豬腳湯,沉沉睡去。
巧夫人心疼幼兒,用自己的奶將秋四的女兒餵飽了。
小姑娘長長的睫毛,甚是好看。
旁邊搖籃里,巧家的男娃聞到奶香,「哇哇」大哭起來。
索桂趕忙抱起孩子,將兩個孩子都放到巧夫人的懷中。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到這樣的畫面,索桂竟然會心地笑了。
歲奴洗了個澡,換了一件嶄新的皮襖。她站在門外,看著天空的時隱時現的明月,久久不語。
奴丘雪原究竟得罪了誰?竟然惡毒到讓這個部族斷子絕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每百年,天帝就會派神君來到雪原,凡有修行得道者,神君將開天門,迎雪原子弟上天修行。且雪原會冰雪消融,春暖花開,經歷真正的四季,可以繁衍生息......
可是,這五百年,為什麼天族神君一次也沒有來過?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歲奴摩挲著脖子上掛著的鱗片,皺眉沉思。
既然秋四已經收服,那靈根谷又可以放族人進去修行了。五百年沒有春夏,雪原上物資匱乏,該怎麼解決食物的問題呢?
還有孩子......生養是大事,既然我來了,我決不允許奴丘雪原上再失去任何的孩子。
下定決心之後,歲奴長長出了一口氣,轉身進屋。
......
天宮中。
七皇子庄可吾從夢中驚醒,渾身是汗。
他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白皙俊俏的臉上一片紅暈。
「我究竟做了什麼夢啊?」
他掀開被子,看著自己濕透的褻褲,羞憤欲死!
他竟然夢到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在月光下溫柔地摩挲著他的鱗片......
七皇子庄可吾,在這樣一個夜晚,迎來了三千年來的第一個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