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江湖
深秋,黃昏,古城,城中最繁華的順風大街,中間是熙熙攘攘、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兩側是各種各樣的店鋪。
突然,一聲「殺人了!」的高聲呼喊,讓本來略微有些平靜的街頭,混亂起來,像是平靜的湖水,被投擲了一粒石子,激起了水花,泛起了漣漪,然後層層疊疊,向四周不斷擴散!
混亂的人們相互推搡,有不想被濺一身血,只想趕快避禍離開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要上前查看圍觀的;張三被推,撞倒了一片;李四鞋子叫人踩掉了,回頭髮現鞋子不見了;胖姑被人佔了便宜,哭喊著:「非禮」了;兩側的店家,也急忙大聲招呼下人們,看護住自家的東西,以防有人趁亂,給「順手牽羊」了,大街上是亂作了一團!
街中五人一馬,其中一衣著華麗的少年躺在地上,身旁有一攤血跡,一隻腳還別在馬蹬里。
一圈站著打扮各異的四個少年面對死者和周圍亂糟糟的一切,顯得不知所措,大眼瞪小眼!
時間往前倒上幾分鐘,事情實際上也很簡單,就是有一七八歲的小孩,手裡拿著根木棍,在街邊胡亂揮舞,嘴裡還念念有詞,說什麼:「狗賊休逃,吃爺爺一劍!」
然後木棍脫手而出,打到一匹馬的眼睛上,馬匹猛地受驚,突然人立而起,幸虧騎在上面富家大少爺反應迅速,及時抱住馬脖子,沒有摔下去,但著急慌忙中,身上的錦袍勾住了馬蹬,扯開了個大口子,讓他是又驚又怒,什麼時候吃過這樣大的虧啊,當下舉起馬鞭就要抽打小孩。
這種事屢見不鮮,以至於周圍人無動於衷,認為這樣的皮孩子就該受點教訓。不分場地,拿個木棍亂掄,這下惹禍了吧!被打幾下,漲漲記性也是好事。
就連孩子母親看見了,雖然心疼孩子,可也不敢說話,生怕一搭話,富家大少爺讓她賠錢,那可是錦袍啊,一件錦袍的錢夠她們一家花銷幾年了!
可這世上,從來不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這不,有人出手了,還不是一個人。
一白袍少年上前一把抓住了富家大少的手腕,其餘兩人晚了一步,被白袍少年搶了先手,眾目睽睽之下,又不甘心什麼都不做,就給了富家大少來幾下,以示告誡!
富家大少坐在馬上,右腕還被人抓住,整個身體向左扭轉,被其他兩人連續擊打,一口血噴了出來,口中含糊的說著「你…你們…」,嚇得白袍少年急忙撒手,然後富家大少就跌落馬下,爬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有一大嗓門,卻又極其膽小者,目睹了這一切,嚇得掉頭落荒而逃,邊逃還邊大喊:「殺人了,殺人了!」聲帶都喊劈叉了!
然後,人群就像受驚嚇的馬一樣,開始慌亂,互相推搡。相比人群,行兇三人組異常的平靜,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
其實也不怪他們,畢竟他們年齡都不大,本來就是出手護下孩子,順便教訓下某人,畫風咋就突變了呢!咋就殺人了?畢竟他們誰也沒拔刀啊!
孩子母親見四人在那發獃,周圍一片混亂,迅速拉走了自家倒霉孩子,母子倆一溜煙就不見了!
白袍少年是誰呢?
他姓何,名事了,說起這個何事了,那也是個苦孩子,從小就沒有見過父母。
自打他三四歲記事起,就跟師父忘憂道長兩人相依為命。
據忘憂道長說,何事了是他在路上撿的,附近找尋了許久,也沒找到孩子的父母。
又找不到人家願意領養,萬般無奈之下,才帶回山裡,收作徒弟的。
當時估計也就一歲多的樣子,忘憂道長俗家姓何,又喜歡俠客行里的一句詩,「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遂給徒弟取名「何事了」。
師徒二人在深山裡隱居,住在山洞裡,周圍開了些荒地,種了些糧食蔬菜,平時打打獵,生活困苦可見一斑。
只是身為修行人的忘憂道長,身強志堅,安貧樂道。
至於何事了,那就是年幼無知,壓根不知道「困苦」是什麼玩意?
再說忘憂道長那是一身的本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是樣樣精通,技擊之術更為擅長。
關於武功,忘憂道長本不想傳授,只想教他一些吐息的功法,強身健體,不被人欺負便是了!
怎奈師徒二人朝夕相處,而何事了聰明過人,舉一反三,在不知不覺中,學了不少武功!
後來忘憂道長也想開了,也許這就是天意,豈是人力能扭轉的。
再者說江湖兇險,踏入其中,就算全身而退,像他自己,雖說生平罕遇敵手,但最終還不是要孤老終身!
要練武功,就得忍得住寂寞,而寂寞會陪伴一生,功夫越高,越是寂寞。
但話說回來,人生如果過於平淡,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最怕就是習武之人學藝不精,技不如人,那不是更加危險嗎?
於是,忘憂道長一反常態,傾囊相授,何事了的武藝也是日漸增長
待到何事了十歲左右,有一定自保能力之後,忘憂道長過段時間,就會出去個五六天,回來時除了生活用品,還會給徒弟帶些筆墨紙張和書籍,偶爾夾帶些琴譜棋譜之類的。
就這樣,何事了夏練三暑,冬練三九,轉眼一十三載就過去。
這天中午,師父睡過午覺后,把何事了叫到跟前說:「事了啊,時間過的真是好快,轉眼你都快十九了。為師的本事,你也學了個七七八八,也沒啥可以教的了。是時候,該讓你去外面見一見世面,闖一闖江湖了,不能總跟著為師,在這山裡呆一輩子吧!」
何事了自然捨不得離開師父,更不想去闖什麼江湖?
江湖是啥?何事了壓根就不清楚,當然也沒有興趣知道!
畢竟,自幼就和師父相依為命,突然師父要他出山,他哪裡能同意啊!
連續做了七、八的思想工作,何事了就是不願意出山,忘憂道長好脾氣被磨光了。
於是威脅何事了說:「你不下山,那為師就下山了。你下山過個三五年,還能回來看看為師,要是為師下山,那你就永遠也找不到為師了!」
就這樣,何事了見師父決心已定,不會再更改了。這才很無奈的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收拾衣物,告別了師父,走了整整一天,才出大山。依依不捨的他,最後還是選擇在山腳下睡了一晚。
天剛蒙蒙亮,他就已經來到江邊,在一處河流狹窄處等候過往船隻。
師父和他說過,走陸路很遠,沒有七八天是走不到城鎮的,只能坐船走水路。
何事了運氣不錯,沒過一會河面上出現了一艘船,呼喊船家把船靠過來,不等船隻靠岸,他從岸邊一躍五米,輕輕落在了船上。
何事了小秀了一下,引起船上一陣的驚呼聲,紛紛誇他身手了得,厲害啊!
這年頭,出門在外都得小心謹慎,世道不太平啊!
船上有個身手好的,有點啥事,相互間還能照應一下不是。
何事了聽到恭維聲,拱了拱手,沒有說話。到不是他傲氣不想說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一艘運貨的船,順道捎帶著拉幾個人,何事了上船時,船上已經坐了五六個人了,他也沒細看,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其他船客見何事了一副不喜說話的樣子,也就沒人再和他搭話了。
船是沿江而下,速度很快,不時有人在岸邊叫喊上船,有些地處偏僻的,人數較多的,船家會裝作沒聽見。也有人到地下船,這些何事了都沒有在意。
何事了還在想著師父,想師父說的話,什麼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啊?什麼什麼人不能惹啊?
他就有些不明白了,說的這麼危險,為啥還一定要讓自己去闖一闖啊!
江湖,江湖到底是什麼呢?何事了問過師父,忘憂道長也說不清楚。
江湖啊,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