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清不楚的分別

「唐叔叔，娘說你一走就可能不回來了，是真的嗎？」四合院的東廂房裡穿著一身花布碎格群的語軒端坐在唐之道的懷中，仰著臉龐無比落寞的詢問道：「我捨不得你走」

「叔叔就出趟遠門，會回來的」唐之道撥弄著小丫頭的馬尾辮淡淡的說道，小丫頭太可愛了，真心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唐叔叔，你回來的時候會給我帶好吃的嗎？」小丫頭臉上又露出笑容，小聲的問道

「當然會的，語軒想吃點什麼？」唐之道將小丫頭抱著轉了過來，用嘴上稀稀拉拉的鬍鬚蹭著向她的面龐

「驢打滾、如豆汁、豌豆黃、大麻花……」小丫頭並沒有躲閃，掰起小手天真的念叨起來

「語軒，這次不疼嘛？」小丫頭的小臉粉嫩粉嫩的，以往唐之道稍稍一碰，她就嚇的逃了出去

「疼」語軒翹起小嘴喃喃的說道，不過依舊乖巧的躲在唐之道的懷裡，似乎很享受這一刻

「那你為什麼不躲？」唐之道將下巴移到小丫頭的額頭之上，心疼的說道

「唐叔叔你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小丫頭神情又顯得有點低落，撅著小嘴說道，從出身到現在，這個三個多月是她最快樂日子

「也許留下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安慰著懷中這個可人無比小丫頭，瞧著正忙裡忙外為自己收拾行李的肖芸，這個念頭在唐之道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三個多月單獨相處，已讓他和這對母女產生了複雜而又異樣的情感，但撲朔迷離的前程終究阻止他邁出最關鍵的一步，畢竟現在連最起碼的承諾都無法給肖芸母女

「唐先生，這些書都要帶走嗎？」肖芸內穿粉紅色的肚兜，外面披著一件白紗，豐滿的身段顯露無疑儘管早就知道唐之道是一名軍人，但肖芸依舊願意叫他先生，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在她的記憶當中只有先生才是這個樣子的

「我挑幾本，剩下的你看著處理」唐之道將小丫頭放在地上，自己走到書架前細細的挑選起來，草草上任、事情將是千頭萬緒，難得再有靜下來讀書的時候了

「嗯」肖芸擦了擦臉上的汗，轉到卧室里幫著收拾起唐之道的衣物來，此時她的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出來感覺曾經何時，她堅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和孩子最好的歸屬；曾經何時，她已經看到幸福的曙光；曾經何時，她覺得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下去，也許她大膽一點，直接一點；也許她不去法華寺還願，不遇到那幾個惡少；也許她忘記過去的身份……

「語軒，幫叔叔把外面那個大袋子拿進來」為了搬家，唐之道特意從城裡的雜貨店裡買了一些布袋子回來

《戰爭藝術概論》、《海權論》、《步兵操典》、《營連級分隊訓練大綱》……，很快唐之道就將需要的書挑選完畢而卧室里肖芸也將唐之道的衣物整理的差不多了，唐之道的衣服並不多，除了幾身軍裝外包括剛發下來的幾套軍裝主要就剩下在德國使館當翻譯期間買的幾件便裝

「便裝這次就不要帶了，下次我有空再回來拿」唐之道看到床上擺著裝的滿滿兩大包的衣物搖著頭說道，畢竟第一天上任，不要弄的跟逃荒似地

「嗯」也許是聽說唐之道還要回來一次，肖芸緊鎖的眉頭舒展了許多，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又將一件件衣服展開重掛到衣櫃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唐之道只是靜靜坐在在邊上默默的看著肖芸一趟趟來往於衣櫃與床邊，也許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肖芸，你停一下」忽然想到點什麼，唐之道從上衣的內兜里掏出一疊東西來

「你今後和語軒的生活怎麼辦」等肖芸坐到對面，唐之道徑直的問道，少了自己一個月八塊大洋的房租以及以各種名目的饋贈，肖芸母女的日子怕是加的艱難

「我以前還有些結餘，應該還可以撐上一年半載」肖芸低著頭靦腆說道：「平日再幫人家做些針線活多少也可以賺些零用錢，張羅張羅再把空的房子租出養活我們娘倆應該不成問題」

「真的夠嗎？」唐之道擔心的問道：「這三個月都一間沒有租出去，物價又漲的厲害」

「你走了肯定可以租出去的」肖芸紅著臉說道，個中內幕她是清楚的很

「哦？這麼說是我當著你的財路了」唐之道調笑著說道：「巴不得我早早滾蛋了」內情唐之道大致也可以猜出一二，這個四合院雖小，可是位置卻是極好，周圍的衙門、學習都很多，租出去不難

「不是不是」肖芸窘迫的說道，這時候她也想起了什麼，徑直從房間里跑了出去

「我裝什麼聖人啦」望著肖芸美麗的背影，唐之道不禁暗罵道，稍稍人渣一點，這個美妙的女人就能拿下了，至於國家、民族又和我什麼干係呢？

過了半響，肖芸氣喘吁吁的捧著一個沉甸甸的檀木箱子走了進來

「唐先生，幫我打開它」肖芸將箱子放在床上，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唐之道說道

「這是什麼？」儘管很疑惑，唐之道還是依照肖芸的吩咐將檀木箱子打開

「嘩啦啦」箱子裝的是數十枚白花花的龍洋、黃橙橙的銅板、金銀首飾、一些精美的古錢以及其他一些細軟，數量並不多，肖芸這些年家當基本上都在裡面

「唐先生，你剛剛出任職上下打點應該要花上很多錢」沒等唐之道開口詢問，肖芸鼓足勇氣解釋道：「這點財物是芸兒的一點點積蓄，希望能幫到你」

「這、這怎麼行」唐之道一下子怔住了，只是獃獃盯著肖芸看了良久才淡淡的說道：「我這次出任的部隊主官，不缺錢花的」看來肖芸是藉此來明志

「先生難道是嫌這些錢不幹凈？」肖芸不為所動直視著唐之道的雙眸反問道：「這些錢都是這幾年芸兒一分一毫的攢出來的」

「芸兒，你誤會了，我真的不缺錢」唐之道有點感動的說道：「照顧好自己和語軒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先生還是嫌棄我」碩大的淚珠在肖芸眼中滾動，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痛

「這樣，我就拿這個」唐之道輕輕撥開龍洋從箱子裡面拿出一枚精緻的古錢，淡淡的說道：「留個紀念」

「謝謝先生體諒我的心情」這次肖芸不再堅持，儘管唐之道只拿了一枚，也勉強可以看做一種變相的承諾

「嘟嘟」、「嘟嘟」就在這個當口四合院外響起了汽車的鳴笛聲

「曾叔叔來了，曾叔叔來了」客廳里語軒跳跳蹦蹦的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很快院子里就傳來祿爽朗的笑聲

「語軒，看叔叔給你帶什麼了」停穩車子，祿跳下車來將奔過來語軒抱在懷裡，拿出一根大大的糖葫蘆笑著說道

「謝謝曾叔叔」語軒眼前一亮，搶過糖葫蘆乖巧的說道

「你唐叔叔呢？」祿高興的颳了小丫頭的鼻子問道，今天他是來接唐之道去上任的

「和娘待在卧室里呢」小丫頭指著東廂房說道：「我去叫他」

「不用，不用，叔叔帶你去坐小汽車」祿趕緊擺手說道，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儘管唐之道從來沒有提起和這個美麗女房東的關係

「嗯」小丫頭那裡想到這些，樂的屁顛屁顛跟著祿坐到汽車上

「祿，過來還愣著幹什麼」很快唐之道就從東廂房裡走了出來，沖著汽車上的祿吼道：「還不幫我搬東西」

「現在剛過九點，時間還早得很」祿一邊下車一邊壞壞的說道：「你可以跟芸姐多告別一會兒」

「幾十里的路呢，我總不能抹黑進門」唐之道沒好氣的笑罵道：「外面可比不上北京城，路況很差」

「曾公子過來了，先到屋裡喝杯熱茶」肖芸站在唐之道身後招呼道

「芸姐不要叫我公子了，就跟唐哥一樣叫我祿就行了」祿沖唐之道做了個鬼臉，又客氣對肖芸說道：「或者叫我小名六子」

「六子？」肖芸聽出祿話里的意思，滿心歡喜的說道：「怎麼有這樣個名字」

「祿上面有五個姐姐，可不是小六子」唐之道笑著解釋道，說罷就領著祿將幾件簡單的行李搬上黑色的道奇車上

「語軒，快下來」肖芸見行李裝完了，對車上的語軒說道：「兩位叔叔要走」

「哦」小丫頭正玩得起勁，不過也懂事回應道

「記得聽媽媽的話」唐之道將語軒從車上抱了下來，沖她耳語兩句

「再見」簡簡單單的留下這麼一句話，黑色的道奇車就沖著衚衕口開去，留下一臉惆悵的肖芸母女

「娘，這是唐叔叔讓我給你的」小丫頭見車走遠將攥著小手中間幾張庄票遞給肖芸

「你怎麼不早拿出來」肖芸接過庄票一看責怪的說道

「唐叔叔說等我看不到汽車才能交給你」小丫頭喃喃說道：「娘這是什麼呀？」

「沒什麼」肖芸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語軒，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