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國飯店

「唐哥，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招式？」曾祿似乎還沉浸在唐之道輕鬆放到兩名壯漢的驚訝之中。

「對呀！一個多月不見若水的功夫見長。」劉汝賢也一臉疑惑的問道：「步軍統領衙門護院還是有幾分實力的，這些年在京城也橫著走的主。」

唐之道笑而不語，總不能說老子被穿越者附體了吧！

「這兩天不知道該有多少人要倒霉呢！」胡炳燾想的顯然比較遠一點，堂堂江大少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豈能輕易善罷甘休。果不其然，兩三天之內，北京城大街小巷稍微強壯的乞丐都被抓了起來，搞得京師看守所人滿為患、苦不堪言。

「到了，到了！」說話間一幢四層高大的西式洋樓映入眼帘，跟周邊矮小的建築比起來有點鶴立雞群，這就是聞名遐邇的六國飯店。

六國飯店顧名思義就是六個國家合資建設的飯店，修建於1905年。它位於北京市東交民巷（使館區）核心區，比利時大使館的旁邊，是由英、法、美、德、日、俄六國合資興建。六國飯店地上四層，地下一層，佔地約20000平方米，建築面積約8000平方米，大約設有200套客房，有提供異國風味佳肴的餐廳，還有會議廳、遊藝廳、電影廳、撞球室、乒乓球室和游泳池。屋頂設有花園、可辦屋頂舞會，能容數百人。飯店主要有各國公使、官員及上層人士在此住宿、餐飲、娛樂，形成達官貴人的聚會場所。另外，當時這裡還是下台的軍政要人的避難所。

此時的六國飯店與法國人經營的北京飯店是北京城內外最為高檔的兩家酒店，它們第一次給北京民眾帶來西方的麵包、咖啡、牛排，和一整套的餐飲禮儀：雪白的餐巾如何疊放，刀叉如何使用，用餐時應當儘可能不發出咬嚼的聲響，包括凡事女士優先這樣的紳士法則。

「諸位先生請進！」瞧見有人進來，頭戴紅帽的印度門童殷切的拉開玻璃大門說道。

「你不能進去，我們這裡不歡迎乞丐！」最後進門的唐之道卻被阿三攔在了外邊。

「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是一起的！」曾祿聞言趕緊過來解圍。

「NO、NO！」紅頭阿三晃著腦袋說道：「不管是誰的朋友穿成這樣就不能進來！」

「是嘛！」唐之道冷笑著隨手從懷裡摸出一張鈔票甩到紅頭阿三臉上，瀟洒的從他身邊飄過。

「***……」阿三剛要發作，等看清眼前的鈔票立馬滿臉堆笑的說道：「先生請進，先生請進！」

「你為什麼放這個乞丐進去！」此時邊上的比利時領班聞訊趕了過來指著唐之道的背影說道：「這裡可是上流社會的場所！」

「乞丐！跟他比起來我才是！」紅頭阿三揮舞著手中的鈔票激動說著。

「是嘛，五英鎊！」比利時領班隨意瞄了一眼阿三手中的鈔票驚訝的說道，這個印度阿三真是走了狗屎運了，此時一英鎊等於5美元或者十一塊大洋。

「江大少那裡順來的，沒想到在這裡就起作用了。」望著目瞪口呆三位好友唐之道笑著說道，大廳里的侍者與貴客們見進來一個乞丐模樣的人立刻投來異樣的目光。

「唐哥你還是先去洗澡換身衣服吧！」曾祿回味過來忙遞過兩把鑰匙說道：「這是315室的鑰匙，我們在一樓的西餐廳等你！」

……………

「真舒服！」儘管飯店房間24小時供應熱水，不過唐之道還是享受冷水衝擊帶來的刺激，這樣可以讓他稍稍清醒點，畢竟他來到這個時空也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兩世的記憶逐漸的融合讓他適應這個世界更加快捷些。

三個哥們在樓上等著，唐之道匆匆沖洗了一下，換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換上曾祿準備好的衣物。

「江大少真是及時雨！」從舊衣物的兜里摸出從江大少那裡訛來那疊鈔票，花花綠綠的既有英鎊、美元又有滙豐、匯理在中國發行的鈔票，都是相當的硬通貨，具體數字一時間唐之道也搞不清楚，總之這是他在這個時空第一筆的財富。

「相貌還不錯，比後世的那個自己還要帥上幾分，唯一的缺點就是清瘦了一點！」望著房間浴室里大玻璃鏡中的那個面容俊秀、目光銳利的自己，唐之道自言自語的說道：「放在後世也算是個高帥，就差一個最關鍵的富字！」

再次在六國飯店一樓大廳里露面的唐之道與剛才已是判若兩人，稍顯的有點長的頭髮梳的油光可鑒，一身淺灰色西裝配著鋥亮的黑皮鞋穿在身上顯得格外的得體，加上的高大俊朗的外形、挺拔瀟洒的步伐引得大廳過往的貴婦名媛頻頻回首示意。

「唐哥，我們在這裡！」尋覓之中，還是曾祿先發現唐之道。

「怎麼選了這麼個位置讓我好找！」唐之道快步上前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三個哥們。

「這裡清靜方便說話！」胡炳燾笑著說道：「我們都點好了，你的自己來！」

「好啊！」唐之道在曾祿與胡炳燾中間的位置上落座，隨手拿起座上的菜單翻看起來。後世各式各樣的西餐廳、麥當勞、肯德基、必勝客之流遍布大街小巷，即使是原來的唐之道也曾先後留學日本和德國，既吃過日本人二把刀的西餐，也吃過正宗的歐式西餐。

「先生要點什麼？」曾祿按完桌邊的鈴之後片刻，一個個子高高的中國侍者就走了過來。

「一塊半分熟的牛排，兩份三明治，一份法式鵝肝，一份肉末通心粉……」兩三天只是啃了韓二爺一點煎餅唐之道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只是原來腦袋裡一片混亂顧不得那麼多，倒不覺的非常餓。

「先生這麼多的量您一個人可能吃不完！」侍者好心的提醒道，來這裡不少中國客人都有這個毛病，不管吃不吃一個勁的亂點一大通。

「按他要的上吧，記得要快！」曾祿擺了擺手說道：「除他點的再加一份鮮榨的果汁、三瓶伏特加！」

「來來來，先給若水滿上！」胡炳燾率先端起酒杯說道：「我們先為若水老弟重獲自由干一杯！」

「干！」

「干！」

「干」

四個酒杯碰撞在一起，所有人都一飲而盡，儘管四人平日里都不太喜歡喝酒。

一杯酒下肚唐之道只覺得火辣辣的，老毛子的酒還是挺烈的，緊接又滿了一杯真誠的說道：「我敬三位兄弟的！這次沒有三位幫忙，我可能真的要交待了。」

「自己家兄弟，這樣說就太見外了。」胡炳燾笑著說道，不過也覺得此次見到唐之道有點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那個唐之道那是真的很傲氣、很狂妄、也很執拗，就是刀子架在脖子上恐怕也不會皺眉頭的，眼前這個唐之道顯然是圓滑了很多，也變通了很多。

「現在外邊的情況怎麼樣？」吃點東西之後唐之道低聲問道，儘管同時代的一些大事件他隱約記得點，不過現在他迫切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著什麼。

「一個字亂！」胡炳燾皺了皺眉頭說道：「北京這邊因為取消帝制亂作一團，南方的混亂並沒有因為帝製取消停下來，戰爭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有擴大趨勢！」

「是啊！每天來我們軍械司要槍要炮電報應接不暇，曹三傻子、張敬堯、馬繼增他們也真是廢物，五六個師七八旅十來萬人馬擺不平南邊幾千人馬！」劉汝賢也嘆著氣說道：「看來南方人不把袁大總統趕下來是不會罷休的！」

「袁大總統也是的放著好好的大總統不做非要當皇帝，結果搞得天怒人怨！」曾祿的話也許代表絕大部分北洋系軍官的心聲，畢竟袁對這些新生代北洋軍官沒有什麼直接的知遇之恩。

「噓！」胡炳燾趕忙制止曾祿往下說，畢竟唐之道剛剛被放出來，保不準軍法處、京師警察廳的暗探就在暗中監視著。

「唐哥這次太不仗義，干這麼大的買賣也不帶著我！」說到袁世凱，曾祿又憤憤不平的說道。

唐之道只是苦笑一下並沒有言語，這個曾祿還是太N、太Y、太S了，到現在還真的相信自己參與刺殺袁世凱，要是那樣的話再來三十個兄弟也救不了自己。

「若水以後有什麼打算？」胡炳燾轉移話題的問道。

「不知道！軍牧司是肯定回不去了。」唐之道無奈的搖了搖頭，搞了半天自己也還是無房無車無工作的「三無」**絲。

「沈鬱文那個***確實不是個東西！」提到「軍牧司」三個字劉汝賢就氣憤不已，當初要是沈鬱文這個司長願意出面保一下唐之道也不至於被關上這麼久，要不是帝制這麼快就被取消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沈司長也是明哲保身吧，不能要求別人太多！」相比較劉、曾二人，胡炳燾知道的內幕要多一點。軍牧司在權勢滔天的陸軍部里算是一個地地道道清水衙門甚至水都喝不上幾口，要不在陸軍軍官學校暴打日本教官的唐之道也不會被放在這個位置上。

「沈鬱文也許干不長了！」儘管在總務廳只是個見習生，但畢竟是位居陸軍部的第一要害部門，曾祿還是有點料可報的。

「那裡來的消息？」除了唐之道而外其他兩人都比較關心這個問題，司長一級至少是少將銜的高級將領。

「傳言總統有意讓段總理出來收拾殘局！」曾祿小聲的說道：「據說已經派人跑了兩趟了。」

「除了段總理還真的沒有人能收拾這個亂局！」胡炳燾眼前一亮略帶激動的說道。讓「北洋之虎」段祺瑞出山幾乎是整個北洋系大半將領的心聲，此公小站練兵時代就是赫赫有名的「北洋三傑」之一，民國元年領銜48名北洋系高級將領逼退清廷，成為造就民國大功臣，之後更是長期在中樞出任要職（陸軍部長、河南都督，內閣總理兼任陸軍部長）門生故吏遍布要津。

「以段總理嫉惡如仇的個性定是容不下沈鬱文這樣的人！」劉汝賢也興奮的說道：「不像王士珍就會搗糨糊！」

「覆水難收，誰也收拾不了局面！」唐之道苦笑著說道，辛亥以後的亂局只有袁項城勉強還有那麼兩三成的機會來收拾，可惜袁一走上帝制這條不歸路，軍閥割據的局面就註定了。

「算了！今天只給若水接風，不談國事！」儘管對唐之道的話有點不以為然，胡炳燾還是制止想要分辯的劉汝賢。

「喝！」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