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難容二虎
就在李戎先入府沒多久,便有不速之客匆匆而至。
起初值守府門甲士只見遠處有一黑點朝都尉府極速靠近,並未在意,只當是快馬傳遞軍情的斥候,只是五個呼吸過後,兩人漸漸看清往都尉府而來的不是騎兵,是一個人,未乘馬匹,一路風馳電掣只以徒步狂奔,他裸露上身,濃眉大眼鼓鼻,渾身肌肉虯結,背負一斧一錘,甲士認出來人後,頓時大驚失色,正欲進府稟報之時,不料那人眨眼間便來到近前,直接順手把兩人打飛出去,直奔入府。
兩人摔落在府門外左右兩側各十幾米處,叫苦不迭,我這是招誰惹誰了,用得著上來就賞一記老拳,還附帶贈送了一場天旋地轉的騰雲駕霧,要不是有甲胄防護在身,非得把隔夜飯都通通還回去不可。
魏崇山的性格其實與他粗獷猙獰的外表截然相反,他平時喜靜且寡言,就像一隻沉默的野獸,蟄伏待機,靜則不動如山,動則雷霆萬鈞,在無事之時,他總是獨自一人品茗賞花或是打坐入定。
但有一種情況除外,就是當他真正成為火將軍的時候,就會如同惡魔降臨人間。並不是因為他性如烈火,脾氣暴躁才被冠以火將軍的稱號,而是源於他修鍊的一門獨特功法——烈焰天罡決,此功法施展之時會提高使用者一個大境界,全身猶如火焰纏繞熊熊燃燒,且全身通紅如鐵,刀槍不入,但也有弊端就是會陷入一種短時的嗜血狀態,屆時不分敵我,入眼者必死,如若在戰場就是毫無理智的殺人利器,除非有人能強行鎮壓等功法時限一過才能清醒。
動靜之間,魏崇山既是人也為魔。
近日來,據斥候回報,羅素在邊境出奇的安靜,還主動後撤了二十里,刺史府也沒有消息傳回,所以這位火將軍魏崇山也就忙裡偷閒,在府中喝茶看花,靜心養性,以不變而應萬變,耐心等待黃雀的出現,他剛剛煮好一壺今年鹿門天香郡新採摘的春茶君兒尖,還未待他淺嘗一口初春的味道,突然感知到有人闖入都尉府,只得嗅了嗅已到鼻尖的清香,無奈的輕輕放下,嘆了口氣,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總要這時候來擾我這份當下獨有的清靜。
他緩緩起身,來到房門外,沉聲道:「去校武場!」
隨即他拔地而起,落在屋頂之上猶如蜻蜓點水去往目的地。
那不速之客本來正急速往魏崇山的方向而來,只是聽到那個聲音后,改變了方向,大笑道:「正合我意,比一比,看誰先到!」
說完猛然加快,只有一抹身影穿梭在縱橫交錯的都尉府,有站崗守衛躲避不及,直接被撞飛出去,只是在落地重新爬起來之時都不敢對那罪魁禍首埋怨一句,好似習以為常,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安慰自己時運不濟,學藝不精。
魏崇山與那名不速之客的對話類似於千里傳音,只在兩人心間響起,所以府中其餘人並不能聽到,除非有人能與兩人同一境界,或是剛好在兩人身側。
而李戎先此時正在由李厚重差人帶領之下前往魏崇山所在之處的途中,對於府中發生的事自然也不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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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士卒正在校武場訓練,當看到魏崇山突兀現身,還以為這位魏將軍今日要監督練兵,未等列隊參拜,只見又一人隨後而至。
士卒也不管什麼參拜不參拜的,保命要緊,頓時作鳥獸散,一溜煙跑到校場邊緣后,仍是覺得不安全紛紛去找盾牌護住自身,人人如臨大敵的模樣,把魏崇山和另外那人團團圍在校場中央。
因為軍中人人都知道,只要這兩人一見,都是先打上一場,手底下見真章,不想被誤殺,或者被殃及池魚,最好躲得越遠越好,刀劍無眼,拳腳和那雷公錘、開山斧更無眼,尤其是魏崇山魏將軍只要他一暴走,若是沒人壓制,別說都尉府不復存在,就連校武場中的所有人都得跟著灰飛煙滅,所以當下人人屏氣凝神,等待一場巔峰對決的同時,如果發現苗頭不對,趕緊撒開腳丫子跑路。
魏崇山掃視四周,微微一笑,都學聰明了嘛,不會像以往一樣還需要發話才知退避躲散,然後看向那濃眉大眼的巨漢,笑道:「如何,終歸是我略勝一籌,先到一步!」
那人取下身後所負的一錘一斧,分握於左右雙手之中,晃了晃,不屑道:「老魏,你也不嫌臊得慌,俺一路奔走百餘里到平陽,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吃飯傢伙的分量,只不過快了半步而已,看把你能的!」
魏崇山數落道:「破銅爛鐵留有何用,不如趁早捨棄,那樣可能還有機會贏下魏某一招半式!」
那人不在爭口舌之快,故意掏了掏耳朵,雙眼目視前方,不進反退,邊走邊說道:「廢話少說,魏崇山,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孰優孰略,打過便知!」
退了將近十餘步,他猛然站定,把一斧一錘左右互換,此時兩人相距十丈距離,繼續道:「一山不容二虎,總得有個勝負,讓俺看看幾年未見,你魏崇山有沒有更上一層樓!」
魏崇山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輕輕一振,身上衣物盡數化為飛灰,露出一身古銅色的肌膚紋理,直視前方,如金剛怒目,全身慢慢也由淡淡的銅色轉變為紅,隱隱有火焰在周身跳躍閃動。
對面一人也不遑多讓,微微俯身,一隻腳向前踏出半步,作勢前沖,如猛虎撲食,以求一擊功成,另一隻腳驟然間發力,地面傳來輕微震動,只見四周煙塵四起,他便如一支攻城巨弩的箭矢帶著破空之聲飛掠而去,原地還有虛影殘留,疾去一段距離后,他高高躍起,舉起手中的雷公錘與開山斧迅猛劈下,妄圖一力破開魏崇山的防禦。
眼見這勢大力沉的一擊轉瞬之間,當頭而至,魏崇山臉色平靜,雙手合十於胸前,心中默念道:「不動天罡,萬法自退!」
隨之而來的聲音震耳欲聾,恍若洪鐘大呂,響徹整個校武場,接著向都尉府擴散。
然後是以兩人為圓心,掀起的氣浪如洶湧洪流,席捲向周圍百步之內,一時間校場中飛沙走石,亂象橫生。
與此同時,赤裸上身的大漢直接被震飛出去,倒退二十丈后才穩住身形,他看向對面的魏崇山,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這烏龜殼還是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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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往的硬,甚至比以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總算不枉此行,如若真被我一招就輕易破去,那這萬象境也就太名不副實了,你魏崇山也沒那臉皮稱為八奇將之一,隨即他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打了這麼多年,也只有你魏崇山能夠不躲不閃硬接我這一招,再來!」
話音落,他把手中的開山斧拋向半空,雷公錘也脫手而出,拔地而起握住落下的開山斧,只不過這次換成了雙手持斧,再半空借力后,再次飛掠向魏崇山,既然一擊不能建功,破開你的烏龜殼,那就再來,十次不夠,那就百次。
魏崇山向前踏出一步,對直面而來有聲東擊西嫌疑的「一錘定音」不躲不避,口中念道:「我身如火,心如明鏡!」
一瞬間他的身形如同水中倒影一般變得虛實不定,以柔克剛,輕鬆的化解了這一擊。此時雙手持開山斧的巨漢已經距離他只有五步之遙,魏崇山泰然自若,盤膝而坐,由雙手合十變為雙手交叉,拇指相對,嗓音再度響起,「不動如山,一念靜心!」
那名大漢這次沒有被震飛,只是此次的傾力一擊如同泥牛入海,他也停在三步之外無法向前,隨後探手一招,那柄雷公錘飛回手中,對著身前的無形屏障就是狂砸猛錘,只要能破開這最後一道關卡,那就是定勝負的時候,可是一想到這他又不免心裡打鼓,魏崇山修鍊的《烈焰天罡決》共有四重,當下已是第三重了,那就接下來要面對的魏崇山可就不能稱之為人了,到時候又沒人壓制住,拆了都尉府,殺得血流成河那是肯定的,最主要的是他怕受到牽連,被秋後算賬。
漢子繼續狂砸猛錘,心思一轉,打商量道:「老魏,只要破開這最後一道防禦,到時你不能使用壓箱底的本事,我怕傷及無辜,你我就赤手空拳的再打上一場,你看如何?」
魏崇山會心一笑,「如你所願!」
校場邊緣的士卒心思各異,有的已經準備趕緊離開這處是非之地,因為能清晰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鋪散全場,這是魏將軍大開殺戒之前的預兆,有的則是興緻高昂,重頭戲才剛剛開始,魏將軍一直只守不攻,明顯留有餘力,接下來才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錯過了豈不遺憾?
濃眉鼓鼻的大漢用了差不多半刻鐘的功夫也不能撼動魏崇山不動如山的防禦,終於氣急敗壞道:「魏崇山,有本事出來一戰,三年不見,你是把心思都花在如何加固這烏龜殼上了嗎!?存心找俺的不自在!」
魏崇山對此並不否認,自入萬象境后,他的確重在錘鍊體魄,加上他所修習的武學也要堅韌的體魄作為支撐,不然《烈焰天罡決》的第四重境以身飼火,金剛不壞就是空中樓閣,曇花一現的光景,到時別說與人對敵,只要一用此法,就會未戰先敗。
還有一方面自然是為了針對眼前此人,對付蠻橫路數,以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就算勝也是慘勝,所以只要不近身纏鬥,慢慢消耗對方,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魏崇山穩坐釣魚台,笑道:「只要你霍同方能在進一步,那我魏崇山便與你公平一戰又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