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單衫杏子紅
夜色悄臨，燈華初上。蓮初握住手中的玉牌，在閬仙苑門前獨自躑躅。
閬仙苑門前，車水馬龍，衣香鬢影的盛況比之昨夜，又有繁榮。
聽得人講，蓮初方才知道，昨夜的水榭小聚，其實更是玉宸私人性質的聚會，而今日才是閬仙苑的正牌演出。
「汴京絕色，悉出閬苑」，這句話蓮初已經不知道曾經聽得多少人說過了。就連那店小二也都滿眼艷羨地盯住蓮初握在手中的玉牌，恨不能據在自己手中。
**********************************
眼見門前車馬漸歇，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都已經走入閬仙苑中。牆內，隱隱絲竹已經彈響，看門之人似乎也有了關閉大門之意。
見著蓮初依然在門前猶疑未定，那看門人不由得試探地問，「綰思少爺，今兒就是您一個人過來了？您怎麼還不進去，難道是在等靜雲少爺嗎？」
聽得靜雲之名，蓮初頰邊神情微微一黯——今夜的烏雲特勒，定然是不會來的了。
早晨起便不見烏雲特勒的人影。蓮初也曾問過店小二，得到的只是店小二支支吾吾的應答。逼得急了，店小二才隱隱約約地說，看見烏雲特勒出門拐入隔街相望的「倚香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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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走遠，蓮初強自收回心神，淡淡地朝向看門人微笑，「不……今天是我一個人來的……」
看門人聽得此言，微有愣怔。
眼見得蓮初手上並無請帖。昨日畢竟身邊跟著靜雲少爺，倒也罷了；今日他獨身前來，沒有請帖是斷然不能唐突讓他進去的……
蓮初見得看門人一徑望向她的手中，想到是需要自己出示請帖的了。
蓮初赧然遞出手中堪堪盈握的玉牌，「這位大哥，邀請我來的人沒有給我留下請帖，只給了我這塊玉牌。不知道，這玉牌可否作為信物，進得苑中呢？」
看門之人一看蓮初手中的玉牌，面上不禁微微變色，上上下下打量了蓮初幾眼，方才顏色恭謹地向蓮初彎下腰去，「綰思少爺，您快請進！這塊玉牌乃是苑主的信物，您此後但來無妨，再也不用向小的們出示什麼請帖了……」
看門人微頓，顯然是在斟酌了一下詞句，「綰思少爺，從現在起，您將是苑主大人唯一的貴客……」
「唯一的貴客」……聞得此言，蓮初心下不由微微驚跳，握在掌中的玉牌，溫潤之下竟然似乎多了幾分灼熱的溫度。
玉宸你，這又何必……
***************************************
按照看門人的指點，蓮初進得閬仙苑門來才發現，原來今日所走的路線與昨晚迥然不同。
昨夜的一切，都是清風朗月、白雅水榭，一派清雅風範；而今日所來的「風月樓」則全然打破了蓮初昨夜對與閬仙苑的印象。
——這竟然是一座紅色的五層畫樓，樓體的外牆全部貼滿了紅色的琉璃，樓體每層的飛檐之上，四角邊緣全都吊著一串紅紗宮燈。夜風徐來，紅燈搖曳，恍若女子發間妖嬈的殷紅步搖，一步一顧盼，一步一生姿。
燈光照琉璃，琉璃映紅紗，整座樓在幽深的夜色之中，在清朗璀璨的星月光輝之下，妖冶濃麗，放射著詭異媚惑的光芒。
彷彿綺麗絕艷的女子，奪人眼目，卻又偏偏面罩紅紗，堪堪掩去了絕世的風華。明明殷紅誘人，卻又要紅紗罩面；明明似乎要遮掩，卻又這般殷紅醒目……矛盾中，魅力折射而出；疑惑間，心神早已相授……
蓮初心下微微一顫——「風月樓」，果然樓如其名，真真風月無邊……
***************************************
風月樓中，宮燈高挑，言語晏晏，絲竹亂耳，粉黛惑心。剛剛踏入門來，蓮初便已然被樓中的香艷所迷，仿似被一個巨大的胭脂漩渦拖拽著，只能步步向前，已經全然找不到了一絲退路。
滿場濃艷，鬢影衣香。
座中之客，無不是面露興奮的異彩，雙眸環視四周，一步一景，全然掩不住眸底蕩漾而出的竊喜。
無數美貌的少年，盡皆白袍在身，白袍之外又罩上一層殷紅輕紗做就的透明袍子，將白色的優雅與紅色的妖嬈兼具一身，即便個個低眉順手不苟言笑，卻仍然擋不住身上散發出來的灼灼風華。
越矜持越誘惑，越誘惑越遠離。吸引力與距離之間本就有著奇妙的關係，這些美貌的少年端的個個都是箇中高手，惹得座中男女無不心癢難耐，卻不好上下其手，只得用眸子牢牢鎖住自己看上的少年，印滿渴望。
蓮初渾覺自己走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迷宮，處處驚訝，步步迷障。十丈軟紅不但沒能誘惑了蓮初的心，反倒讓蓮初心生恐懼，只想著奪路而逃。
這時候，如果烏雲特勒也能在，該有多好……
****************************************
蓮初正在迷茫間，忽地身邊走來一位白袍紅衫的少年，徑直將蓮初引入正對舞台的一處雅座。
蓮初茫然四顧，紅燈處處，緋紗漫卷，偌大的風月樓內部，五層樓全部挑空，只在每層樓的四周高搭看台，而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燈影都集中在畫樓中央的舞台之上。
蓮初意識到自己的座位，因為視角最好，而也與舞台一道，成為樓上樓下視線的焦點所在。一種被萬眾矚目的不自在，讓蓮初無法繼續安坐下來，趁著燈光倏然熄滅的當兒，悄然離開雅座，退到了看台之下的陰影之中，尋得一處肅靜的所在，坐了下來。
燈影迷離之中，舞台上一幕又一幕演出了無數人間的悲喜劇。文有白嗓清唱，武有飛花劍舞，出場的少年，個個風姿傾城，清麗無限。
台下，一波一波的人浪不斷向台前聚涌，拋擲上舞台的銀錠子、金鐲子不知有多少，卻都沒留住任何一個少年的腳步，顯然少年們全都訓練有素，心懷清高。
蓮初額角有微微的疼。
不知道玉宸讓自己來看這樣的一幕鬧劇，究竟所為何來。更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夠在這鬧劇的現場停留這多時候，究竟又是在下意識中等待著誰……
蓮初輕輕搖頭，輕嘆自己的迷亂。看著面前蜂擁向舞台而去的顢頇人影，終於無法繼續忍耐，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
就在蓮初一轉身之間，風月樓中，訝然滿場靜寂。之前所有的嘈亂，都彷彿瞬間被濾去，整個世界一片清靜寧和。
蓮初不由得驚詫停步。
尚不及回身，忽地身後有一串清冽笛聲破空而來，仿似山泉吹落石崖，又如清風吹開迷霧，胸臆蕩滌，心鏡明澈……
蓮初心下忽地湧起透明的激動，就在那暗影柔光之中，幽然回眸——
夜色悄臨，燈華初上。蓮初握住手中的玉牌，在閬仙苑門前獨自躑躅。
閬仙苑門前，車水馬龍，衣香鬢影的盛況比之昨夜，又有繁榮。
聽得人講，蓮初方才知道，昨夜的水榭小聚，其實更是玉宸私人性質的聚會，而今日才是閬仙苑的正牌演出。
「汴京絕色，悉出閬苑」，這句話蓮初已經不知道曾經聽得多少人說過了。就連那店小二也都滿眼艷羨地盯住蓮初握在手中的玉牌，恨不能據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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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門前車馬漸歇，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都已經走入閬仙苑中。牆內，隱隱絲竹已經彈響，看門之人似乎也有了關閉大門之意。
見著蓮初依然在門前猶疑未定，那看門人不由得試探地問，「綰思少爺，今兒就是您一個人過來了？您怎麼還不進去，難道是在等靜雲少爺嗎？」
聽得靜雲之名，蓮初頰邊神情微微一黯——今夜的烏雲特勒，定然是不會來的了。
早晨起便不見烏雲特勒的人影。蓮初也曾問過店小二，得到的只是店小二支支吾吾的應答。逼得急了，店小二才隱隱約約地說，看見烏雲特勒出門拐入隔街相望的「倚香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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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走遠，蓮初強自收回心神，淡淡地朝向看門人微笑，「不……今天是我一個人來的……」
看門人聽得此言，微有愣怔。
眼見得蓮初手上並無請帖。昨日畢竟身邊跟著靜雲少爺，倒也罷了；今日他獨身前來，沒有請帖是斷然不能唐突讓他進去的……
蓮初見得看門人一徑望向她的手中，想到是需要自己出示請帖的了。
蓮初赧然遞出手中堪堪盈握的玉牌，「這位大哥，邀請我來的人沒有給我留下請帖，只給了我這塊玉牌。不知道，這玉牌可否作為信物，進得苑中呢？」
看門之人一看蓮初手中的玉牌，面上不禁微微變色，上上下下打量了蓮初幾眼，方才顏色恭謹地向蓮初彎下腰去，「綰思少爺，您快請進！這塊玉牌乃是苑主的信物，您此後但來無妨，再也不用向小的們出示什麼請帖了……」
看門人微頓，顯然是在斟酌了一下詞句，「綰思少爺，從現在起，您將是苑主大人唯一的貴客……」
「唯一的貴客」……聞得此言，蓮初心下不由微微驚跳，握在掌中的玉牌，溫潤之下竟然似乎多了幾分灼熱的溫度。
玉宸你，這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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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看門人的指點，蓮初進得閬仙苑門來才發現，原來今日所走的路線與昨晚迥然不同。
昨夜的一切，都是清風朗月、白雅水榭，一派清雅風範；而今日所來的「風月樓」則全然打破了蓮初昨夜對與閬仙苑的印象。
——這竟然是一座紅色的五層畫樓，樓體的外牆全部貼滿了紅色的琉璃，樓體每層的飛檐之上，四角邊緣全都吊著一串紅紗宮燈。夜風徐來，紅燈搖曳，恍若女子發間妖嬈的殷紅步搖，一步一顧盼，一步一生姿。
燈光照琉璃，琉璃映紅紗，整座樓在幽深的夜色之中，在清朗璀璨的星月光輝之下，妖冶濃麗，放射著詭異媚惑的光芒。
彷彿綺麗絕艷的女子，奪人眼目，卻又偏偏面罩紅紗，堪堪掩去了絕世的風華。明明殷紅誘人，卻又要紅紗罩面；明明似乎要遮掩，卻又這般殷紅醒目……矛盾中，魅力折射而出；疑惑間，心神早已相授……
蓮初心下微微一顫——「風月樓」，果然樓如其名，真真風月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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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樓中，宮燈高挑，言語晏晏，絲竹亂耳，粉黛惑心。剛剛踏入門來，蓮初便已然被樓中的香艷所迷，仿似被一個巨大的胭脂漩渦拖拽著，只能步步向前，已經全然找不到了一絲退路。
滿場濃艷，鬢影衣香。
座中之客，無不是面露興奮的異彩，雙眸環視四周，一步一景，全然掩不住眸底蕩漾而出的竊喜。
無數美貌的少年，盡皆白袍在身，白袍之外又罩上一層殷紅輕紗做就的透明袍子，將白色的優雅與紅色的妖嬈兼具一身，即便個個低眉順手不苟言笑，卻仍然擋不住身上散發出來的灼灼風華。
越矜持越誘惑，越誘惑越遠離。吸引力與距離之間本就有著奇妙的關係，這些美貌的少年端的個個都是箇中高手，惹得座中男女無不心癢難耐，卻不好上下其手，只得用眸子牢牢鎖住自己看上的少年，印滿渴望。
蓮初渾覺自己走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迷宮，處處驚訝，步步迷障。十丈軟紅不但沒能誘惑了蓮初的心，反倒讓蓮初心生恐懼，只想著奪路而逃。
這時候，如果烏雲特勒也能在，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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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初正在迷茫間，忽地身邊走來一位白袍紅衫的少年，徑直將蓮初引入正對舞台的一處雅座。
蓮初茫然四顧，紅燈處處，緋紗漫卷，偌大的風月樓內部，五層樓全部挑空，只在每層樓的四周高搭看台，而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燈影都集中在畫樓中央的舞台之上。
蓮初意識到自己的座位，因為視角最好，而也與舞台一道，成為樓上樓下視線的焦點所在。一種被萬眾矚目的不自在，讓蓮初無法繼續安坐下來，趁著燈光倏然熄滅的當兒，悄然離開雅座，退到了看台之下的陰影之中，尋得一處肅靜的所在，坐了下來。
燈影迷離之中，舞台上一幕又一幕演出了無數人間的悲喜劇。文有白嗓清唱，武有飛花劍舞，出場的少年，個個風姿傾城，清麗無限。
台下，一波一波的人浪不斷向台前聚涌，拋擲上舞台的銀錠子、金鐲子不知有多少，卻都沒留住任何一個少年的腳步，顯然少年們全都訓練有素，心懷清高。
蓮初額角有微微的疼。
不知道玉宸讓自己來看這樣的一幕鬧劇，究竟所為何來。更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夠在這鬧劇的現場停留這多時候，究竟又是在下意識中等待著誰……
蓮初輕輕搖頭，輕嘆自己的迷亂。看著面前蜂擁向舞台而去的顢頇人影，終於無法繼續忍耐，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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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蓮初一轉身之間，風月樓中，訝然滿場靜寂。之前所有的嘈亂，都彷彿瞬間被濾去，整個世界一片清靜寧和。
蓮初不由得驚詫停步。
尚不及回身，忽地身後有一串清冽笛聲破空而來，仿似山泉吹落石崖，又如清風吹開迷霧，胸臆蕩滌，心鏡明澈……
蓮初心下忽地湧起透明的激動，就在那暗影柔光之中，幽然回眸——
夜色悄臨，燈華初上。蓮初握住手中的玉牌，在閬仙苑門前獨自躑躅。
閬仙苑門前，車水馬龍，衣香鬢影的盛況比之昨夜，又有繁榮。
聽得人講，蓮初方才知道，昨夜的水榭小聚，其實更是玉宸私人性質的聚會，而今日才是閬仙苑的正牌演出。
「汴京絕色，悉出閬苑」，這句話蓮初已經不知道曾經聽得多少人說過了。就連那店小二也都滿眼艷羨地盯住蓮初握在手中的玉牌，恨不能據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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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門前車馬漸歇，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都已經走入閬仙苑中。牆內，隱隱絲竹已經彈響，看門之人似乎也有了關閉大門之意。
見著蓮初依然在門前猶疑未定，那看門人不由得試探地問，「綰思少爺，今兒就是您一個人過來了？您怎麼還不進去，難道是在等靜雲少爺嗎？」
聽得靜雲之名，蓮初頰邊神情微微一黯——今夜的烏雲特勒，定然是不會來的了。
早晨起便不見烏雲特勒的人影。蓮初也曾問過店小二，得到的只是店小二支支吾吾的應答。逼得急了，店小二才隱隱約約地說，看見烏雲特勒出門拐入隔街相望的「倚香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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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走遠，蓮初強自收回心神，淡淡地朝向看門人微笑，「不……今天是我一個人來的……」
看門人聽得此言，微有愣怔。
眼見得蓮初手上並無請帖。昨日畢竟身邊跟著靜雲少爺，倒也罷了；今日他獨身前來，沒有請帖是斷然不能唐突讓他進去的……
蓮初見得看門人一徑望向她的手中，想到是需要自己出示請帖的了。
蓮初赧然遞出手中堪堪盈握的玉牌，「這位大哥，邀請我來的人沒有給我留下請帖，只給了我這塊玉牌。不知道，這玉牌可否作為信物，進得苑中呢？」
看門之人一看蓮初手中的玉牌，面上不禁微微變色，上上下下打量了蓮初幾眼，方才顏色恭謹地向蓮初彎下腰去，「綰思少爺，您快請進！這塊玉牌乃是苑主的信物，您此後但來無妨，再也不用向小的們出示什麼請帖了……」
看門人微頓，顯然是在斟酌了一下詞句，「綰思少爺，從現在起，您將是苑主大人唯一的貴客……」
「唯一的貴客」……聞得此言，蓮初心下不由微微驚跳，握在掌中的玉牌，溫潤之下竟然似乎多了幾分灼熱的溫度。
玉宸你，這又何必……
***************************************
按照看門人的指點，蓮初進得閬仙苑門來才發現，原來今日所走的路線與昨晚迥然不同。
昨夜的一切，都是清風朗月、白雅水榭，一派清雅風範；而今日所來的「風月樓」則全然打破了蓮初昨夜對與閬仙苑的印象。
——這竟然是一座紅色的五層畫樓，樓體的外牆全部貼滿了紅色的琉璃，樓體每層的飛檐之上，四角邊緣全都吊著一串紅紗宮燈。夜風徐來，紅燈搖曳，恍若女子發間妖嬈的殷紅步搖，一步一顧盼，一步一生姿。
燈光照琉璃，琉璃映紅紗，整座樓在幽深的夜色之中，在清朗璀璨的星月光輝之下，妖冶濃麗，放射著詭異媚惑的光芒。
彷彿綺麗絕艷的女子，奪人眼目，卻又偏偏面罩紅紗，堪堪掩去了絕世的風華。明明殷紅誘人，卻又要紅紗罩面；明明似乎要遮掩，卻又這般殷紅醒目……矛盾中，魅力折射而出；疑惑間，心神早已相授……
蓮初心下微微一顫——「風月樓」，果然樓如其名，真真風月無邊……
***************************************
風月樓中，宮燈高挑，言語晏晏，絲竹亂耳，粉黛惑心。剛剛踏入門來，蓮初便已然被樓中的香艷所迷，仿似被一個巨大的胭脂漩渦拖拽著，只能步步向前，已經全然找不到了一絲退路。
滿場濃艷，鬢影衣香。
座中之客，無不是面露興奮的異彩，雙眸環視四周，一步一景，全然掩不住眸底蕩漾而出的竊喜。
無數美貌的少年，盡皆白袍在身，白袍之外又罩上一層殷紅輕紗做就的透明袍子，將白色的優雅與紅色的妖嬈兼具一身，即便個個低眉順手不苟言笑，卻仍然擋不住身上散發出來的灼灼風華。
越矜持越誘惑，越誘惑越遠離。吸引力與距離之間本就有著奇妙的關係，這些美貌的少年端的個個都是箇中高手，惹得座中男女無不心癢難耐，卻不好上下其手，只得用眸子牢牢鎖住自己看上的少年，印滿渴望。
蓮初渾覺自己走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迷宮，處處驚訝，步步迷障。十丈軟紅不但沒能誘惑了蓮初的心，反倒讓蓮初心生恐懼，只想著奪路而逃。
這時候，如果烏雲特勒也能在，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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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初正在迷茫間，忽地身邊走來一位白袍紅衫的少年，徑直將蓮初引入正對舞台的一處雅座。
蓮初茫然四顧，紅燈處處，緋紗漫卷，偌大的風月樓內部，五層樓全部挑空，只在每層樓的四周高搭看台，而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燈影都集中在畫樓中央的舞台之上。
蓮初意識到自己的座位，因為視角最好，而也與舞台一道，成為樓上樓下視線的焦點所在。一種被萬眾矚目的不自在，讓蓮初無法繼續安坐下來，趁著燈光倏然熄滅的當兒，悄然離開雅座，退到了看台之下的陰影之中，尋得一處肅靜的所在，坐了下來。
燈影迷離之中，舞台上一幕又一幕演出了無數人間的悲喜劇。文有白嗓清唱，武有飛花劍舞，出場的少年，個個風姿傾城，清麗無限。
台下，一波一波的人浪不斷向台前聚涌，拋擲上舞台的銀錠子、金鐲子不知有多少，卻都沒留住任何一個少年的腳步，顯然少年們全都訓練有素，心懷清高。
蓮初額角有微微的疼。
不知道玉宸讓自己來看這樣的一幕鬧劇，究竟所為何來。更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夠在這鬧劇的現場停留這多時候，究竟又是在下意識中等待著誰……
蓮初輕輕搖頭，輕嘆自己的迷亂。看著面前蜂擁向舞台而去的顢頇人影，終於無法繼續忍耐，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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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蓮初一轉身之間，風月樓中，訝然滿場靜寂。之前所有的嘈亂，都彷彿瞬間被濾去，整個世界一片清靜寧和。
蓮初不由得驚詫停步。
尚不及回身，忽地身後有一串清冽笛聲破空而來，仿似山泉吹落石崖，又如清風吹開迷霧，胸臆蕩滌，心鏡明澈……
蓮初心下忽地湧起透明的激動，就在那暗影柔光之中，幽然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