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離開

客廳里一片狼藉。

范志國在地上翻滾一圈，繼而單手撐在地上，勉強穩住了有些失衡的身體。

後背火辣辣的疼，數條皮開肉綻的傷口，沿著背脊一直到他的肩部，多虧他及時用靈力扛了一下，不然他這會兒已經被那鬼煞切碎了。

「可惡，使用規則卡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身體已經開始撐不住！」

眼前的女鬼，相比於秦銘和趙陽見到時，又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變化，此時全身上下已然生滿了白毛，血色的雙眼凸起，瞳孔消失，尖利的牙齒向左右兩側延展，跳躍移動時速度極快，身體更是如鋼鐵般堅硬。

人類所化的鬼奴，儘管也被稱為鬼物，但卻是所有鬼物中最弱小的存在。可即便如此，在經過九命規律的堅持下，依舊不是普通超能者能夠抗衡的。

至於那些沒有靈力的普通者，在面對鬼物的時候更是沒有還手的份，只有重型火器能夠對僵煞一類的東西起到些許作用，但指望將它們燒死，或是炸死，武器的威力起碼還要再往上加兩個級別才行。

最噁心的是這類東西，通常都作為鬼奴存在於詭域里，而詭域又完全無視物理攻擊，根本不可能被火力摧毀，而一旦進了詭域，又礙於空間原因，以至於沒有辦法使用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

除非是無力回天，不想自己的屍體死後成為鬼奴，才會使用威力巨大的引爆彈，去同僵鬼之類的東西同歸於盡。

因為僵鬼的爪子帶有很強的毒性，所以范志國發覺受傷的後背已經完全變得麻木，他眼前的場景，也像是有雪花點在跳躍似的，變得極為不清晰。

「艹，解構者還沒有送出去，我怎麼能倒在這裡！」

想到秦銘還沒有獲救，想到之前因為沒有解構者的輔助，而慘死的眾多同事們，范志國不禁咬緊牙關，又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女鬼雪白的身影，不斷如幻影般在客廳頻頻閃現，范志國在堅定意志的同時，他的意識也在同客廳里的各處物品建立聯繫。

移物換位，正是他的能力。

在用意識完成對一定範圍內，所有物品的連接后，他能夠瞬間代替原位置的物品出現，所以他在執行隊里乾的通常都是救援的活，只是偶爾出其不意，充當一下刺客。

通過意識連接女鬼之前頻頻在他的能力上吃虧，所以自從八死之後，便一直處於高速運動中，讓他無法鎖定，這也是他眼下如此被動的原因之一。

儘管一直無法鎖定女鬼的位置，但范志國卻不敢再等下去了，因為他覺得自己隨時都有昏厥的可能，所以必須要在他有意識之前做最後一搏。

「兄弟們的在天之靈，保佑我吧！」

范志國在內心裡祈禱一聲，繼而無形的意念在客廳中，猶如星圖一般連成一條線，下一瞬，他人便在原來的位置消失，出現在了女鬼的身前，繼而揮動拳頭，將全部靈力凝聚在拳風上，狠狠地砸向女鬼的面部。

「死吧！」

范志國怒吼一聲，本以為能夠擊中女鬼，結果他的視線卻在這時模糊了一下，再次恢復時，眼前的女鬼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鮮艷的血色。

胸前的衣衫裂開，五條血色的深口，被女鬼的利爪清晰的刻印在了范志國的胸前，范志國痛叫一聲，繼而摔在了地上。

他掙扎地想要爬起來，但是模糊的視線中卻突然出現兩隻裹著白毛的腳，他下意識抓向口袋裡的引爆彈，

但還沒等觸碰到，女鬼的利爪便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看著近在咫尺的利爪，范志國的身體頓時僵硬下來，在感受到死神召喚的同時，他心裏面更多的則是不甘，對沒有完成任務的不甘，對自己沒能履行承諾的不甘。

「對不住了兄弟們，對不住了李隊，對不住了老媽……」

范志國閉上眼睛，已然是放棄了抵抗。

然而一秒，兩秒，五秒……直到時間過去了差不多半分鐘，范志國才又勉強睜開眼睛，結果發現本該將他幹掉的女鬼，眼下竟然正死瞪著雙眼躺在倒在他的身旁。

「什麼情況？」

范志國強行將身體撐起，隨後試著用腳踢了踢那女鬼，結果那女鬼完全沒有反應，就連身上的白毛都消失不見了。

也直到這時，他才相信，女鬼已經掛了。

至於好端端地為什麼會掛，他則完全沒有頭緒，因為看樣子，其他人並沒有突破那個執念「迷宮」過來，所以他也只能將這一切，暫且歸功於那些死去兄弟們的保佑了。

正當他咬牙撐著，想要移動到一個能夠靠著的位置時，便聽一旁傳來了秦銘的詢問聲：

「你還好吧？」

「如你所見，除了快死了，其他都很好。」

聽到秦銘的聲音，范志國從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甚至不忘開句玩笑。

「你好像傷得很重，有什麼我們能做的嗎？」

秦銘在問了范志國一句后，便對跟在後面的趙陽說道：

「知道大陳家的紗布之類的東西放哪裡嗎？」

「不用擔心，超能者的體質很強的，所以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只要你們沒事就行了。」

「我們怎麼沒事，要不是老秦剛才解決了詭域的原始規律，我們兩個就死在衛生間里了。」

聽到范志國的話，趙陽心裏面莫名有些火氣，顯然覺得對方說地實在是太輕鬆了。

「我剛才聽得不是很清楚，你再說一遍？」范志國覺得他體內的毒素變得更厲害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聽。

「我說要不是老秦牛比，破了詭域的原始規律，這會兒我們都死在衛生間里了！你當時幹嘛不將那兩個跟在我們身後的鬼解決掉！」

「喂，秦銘，你破解了原始規律？」范志國努力想要看清楚秦銘的樣子。

「應該是吧。」秦銘點了點頭，覺得范志國的狀態真的很糟糕，在示意他不要亂動后，才繼續說道：

「我們兩個出來就是想問問你，如果提前破解了詭域的原始規律，會發生什麼事？

是不是詭域就被解開了？」

「呃……」范志國看著視線中已經模糊到，分裂成兩個人的秦銘，他在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后，便直接昏了過去。

「喂？你沒事吧？喂？」

秦銘之後再喚了范志國幾聲無果后，便想試探性地去廚房那邊看看那個廚房鬼的情況，但就在這時，從范志國的身上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老范！老范！聽到請回答，這詭域不知道出現了什麼變故，執念規律竟然消失了，你那邊怎麼樣？」

「他現在非常不好，已經昏過去了。」

秦銘從范志國的身上摸出對講機，隨後有些急切的說道。

「你是誰？」

「呃……我是秦銘。」

秦銘這邊剛拿著對講機說完，便見一群人突然從外面闖進來，其中一個年輕男人，手上正拿著對講機。

「1組呼叫李隊，詭域已被老范破解，老范目前傷勢較重，繼續救援。

解構者秦銘，還有另外一名學生倖存。」

「收到……」

外面響起了治安局獨有的警鈴聲，隨後，急救車的聲音也透過窗戶傳了進來。

「別害怕，你們已經得救了。」

幾個人像是范志國同事的人，在進屋后，便將秦銘和趙陽圍了起來，好一番關懷，生怕他們會被嚇死一樣。

儘管秦銘已經明確表示，自己沒問題，可以走路出去，但還是被幾個醫護人員放到了擔架上。

也直到這時他才確認，詭域消失了，他和趙陽終於得救了。

從樓里出來，外面閃爍著模糊的警燈，像是有很多人在圍觀，又像是只有寥寥幾個人。

精神上的鬆懈，讓他先前透支的疲憊，頃刻間湧現出來，秦銘本還想給方婷發個消息，報聲平安，可還沒來得及做這件事，他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凌晨1點鐘。

狀元城小區附近5公里內，皆已經成了無人區域。

李凱站在小區的門口，看著秦銘等人被送上救護車，先前高高懸起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李隊，放心吧，老范應該沒事，你與其擔心他醒不過來，倒不如想想該如何獎勵他，他這次可是一個人單挑了詭域。

沒有他，我們那麼多人都得被困在執念規律里。」

見自家隊長有些心不在焉，臉上難掩欣喜的劉陽還以為他實在擔心范志國，於是忙趁機給老范邀起功來。

「還獎勵他？陽子，你也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們兩個沒給我盯住人，至於有後面這些事嗎！

整個一隊的人，什麼都不幹，來給你們兩個擦屁股！」

「哦，那我回家睡覺了李隊，你也早點兒睡。」

劉陽被李凱劈頭蓋臉熊了一頓，臉上的欣喜頓時不見了，緩緩朝著小區外走去。

「真是一個值得記憶的日子，今晚的夜色真是太美了。」

劉陽走後，李凱點燃一根煙，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繼而感慨地自語一聲。

因為這是他加入特別行動處以來，執行隊第一次實現零死亡破解詭域。

他的人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