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棗

紅磚的瓦牆透露著淳樸的風味，李成名，從他一個月只要1000的小租房爬了起來，租房是簡單的1室1衛，這個房間唯一的好處就是朝南，親切的陽光碟機除潮氣，讓米色的牆紙不至於發霉。

推開翻新的窗戶，青嫩的樹葉子，一抬手就能觸碰到。這幢居民樓的旁邊種著二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

不過現在還沒到結果的日子，等到了九月份，李成名就可以抬手摘高處的果子。

這棗，拔甜！

在衛生間簡單的抹了把臉，李成名走向桌子，上面工作了一夜的電腦，已經將一些公司給篩選了出來。

［黑迷通訊公司

德州新科技有限公司

智研能源光環公司

……］

挑選了兩個距離比較近的早上先去面試一下，一個七公里，一個十三公里。

早上的街道，地上飄著些許落葉，環衛工人拿著掃帚掃著。空氣中傳來了各種早餐的香氣，李成名聽到自己肚子發出了咕嚕的聲音。

他糾結的看了一眼可愛的包子，熱氣騰騰的白乎乎的臉。隔壁掛著的油炸圓餅滋滋作響，金黃色的餅皮往下滴層清透的油。

左邊的二塊，買兩個包子就是四塊。

油炸圓餅三塊錢一個吃一個，不太頂飽。

他猶豫再三，心中糾結著，一張對他露出敦厚笑容的大媽闖了進來，她坐在煎餅果子攤的後面，她的神情是如此的慈愛。

李成名對著煎餅果子的圖片咽了口口水。

絕對不是他想吃，是看大媽太凄慘，這麼大年紀還出來擺攤。他的腳步緩慢卻又堅定的挪向了煎餅攤。

「來一套嗎？」大娘有一張樸實的臉，紅彤彤的臉頰，燙了大媽最近流行的髮型，小捲毛。

「原味就行。」李成名看了一眼自己的餘額，慘痛的說道。

「要辣不。」大娘手腳麻利的撈出一塊麵糊拍在滾燙的黑鍋上，麵糊很快的就成了麵皮，再在上面刷上特製的麻醬，打上一個雞蛋均勻的鋪上去。

「微辣，多撒點香菜。」

李成名站在旁邊等煎餅果子，他不安分的走了幾步，突然注意到大媽後面，還擺放著一個小圓桌子，上面一台計算機還是大牌子的標誌，一個三角叉紅色的落在上面。

啟星牌計算機，去年出廠，售價12000。

「……」

「那是你孩子的電腦？」李成名嘴唇收攏了一點，微妙的問道。

大媽乾淨衛生的套著一個塑料手套撒著蔥花，聽聲音抬起頭，豪氣的一笑。

「你說那個，是我在用。平時搞些兼職什麼的。」大媽脫下了手套，往旁邊的廣告布上一扯。

「上面貼著呢，之前好奇的人問的多了，我就蓋上了。」

可接3D建模、精修ps、簡單網站修建、論文指導……

這才是真正的扮豬吃虎啊。

李成名面帶複雜的看著超大字型大小體的廣告，這民間果然是藏龍卧虎，此時大媽樸實的臉上撒上了一層神秘的光輝。

「這平日里，有人來找你做嗎？」

大媽將煎餅切分成了兩節壓在一起，塞進了包裝袋。一邊套著塑料袋一邊說著。

「當然有，好幾個熟客呢。你以後要是有事情也可以找我，價格實惠，大家都是窮人，不坑窮人。」

「……是啊。」像是被扎進了心窩，李成名露出了一個似笑又不笑的笑容。

窮人是誰？是我。

說著話的中間大媽將手上剛出爐的煎餅還發著熱氣給遞過來。

李成名張著血盆大口先是啃了一口，自從解鎖了數據專家的天賦，肚子就特容易餓。

果然是營養都被腦子給吸去了。

牙齒互相碰撞著撕咬著食物，李成名背著包打算。

一個黑影在他面前閃過，緊接的只感覺肩膀被猛烈撞擊了一下，手中沒啃幾口的煎餅，騰飛在空中。

那飄逸的蔥花，彷彿慢鏡頭般在李成名的面前展現著自己妖嬈的舞姿，紀念這一次的飛天之路。

啪嘰。

生菜葉子冒出了頭，沾上了土灰，灰頭土眼的像在泥地打滾了一圈的孩子。

這還沒完。

一隻42碼的鞋子狠狠的踩在煎餅皮上，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人，感覺腳下一滑。

「卧槽——」伴隨著凄慘的聲音，撲倒在地上，手掌在瞬息之間壓在地上，勉強沒讓他直接頭朝地。

「我5塊錢巨款買的煎餅！」

李成名扯開嗓子喊了一聲，他眼神劃過痛苦，劃過了悲傷。

然後眼神凝固的，涼嗖嗖的看著趴在地上的黑眼鏡青年人。

一隻手掌，艱難的舉了起來。

「兄弟，你先幫我拿下這個。煎餅的事待會再說。」黑框眼鏡青年人吃著痛，撕著冷氣。

白凈的手掌張開，露出一面金燦燦的u盤。皮膚被小石子劃出來的幾道血痕溢出一滴血珠。

李成名微蹙眉頭將那掌心的金色u盤拿起來，然後伸出手給他拉了一把。

黑框眼鏡青年人借著力站了起來。

「抱歉兄弟，我實在是事比較急，眼睛都沒看人。」剛站起來就誠懇的道歉，緊接著說道。

「煎餅馬上賠你一個，大媽！來個全套的。」

「好勒！」大媽開心的吆喝了一聲，她又掏出一坨麵糊，開始了熟練的操作。

得到了滿意的回復，李成名的臉色微微緩和。他將手上的U盤遞給年輕人。

「以後走路……」看在煎餅的份上「小心點，不要再撞到人了。要是遇到脾氣暴的。」李成名默默揚起了自己的拳頭。

趁著大媽還在烙餅的功夫，兩個人開始嘮起了嗑。

「你這麼急，是幹什麼？」

「朋友介紹我過來的，據說有一位高手在這。」黑框青年人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他說我一眼就能注意到。」

「我瞧著，哪有什麼高手。」青年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他下意識眯了眯眼睛。

李成名注意到他不自然的動作，突然問到。「你的眼鏡是不是有點毛病？」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青年人神奇的抬起頭，看著這個面容模糊的男人，今天早上急匆匆的出發，沒想到拿錯了眼鏡。

如今近視眼的世界中，萬物平等。

「我知道之外人畜不分。」李成名深有體會，大學舍友有個六百度的，沒戴眼鏡去接水，把自己的手燙傷，殺豬聲響徹寢室。

「我甚至還知道你朋友說的高手是誰。」他假裝深沉的說道。

青年人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難道……」

「沒錯！」

「就是！」*2

「你！」「她！」

此時青年人指著李成名，李成名指著樸實的大媽，大媽提著煎餅正要遞給李成名。

完整的三角就此形成。

「哈哈哈，逗死我了。」大媽優先開口，她的臉笑成了麻花，眼角的皺紋都張開了。

李成名乾咳一聲，由伸變為拿，接過了還熱乎著的煎餅，這個比剛才的它要厚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