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夏丘十三釵
「阿鈞，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呂綺過了好久，才拍著胸脯緩過神來。
「怎麼樣，逼真吧？」劉鈞得意的笑了笑：「我這是展現曹軍屠殺夏丘百姓的慘狀……」
他把自己對於募兵的擔憂和想法，詳細的跟呂琦說了一遍。
其實這正是他所排演的開篇，曹軍由他麾下的軍兵客串，而被屠殺的百姓則是府中奴僕所假扮。
呂綺聽著好玩，撿起那曹軍所用的長矛以及刀槍才發現，根本沒有開刃。
她詫異道：「剛才我看殺的鮮血淋漓，血肉橫飛的，這血又是從哪裡來？」
劉鈞指著旁邊一個箱子道：「提前將羊血灌入羊腸作為血包，待長矛扎過來時，只需捏破血包，灑在身上即可。」
「羊血？」呂琦上前一看，果然箱子里存放了許多用羊腸灌的血包。
「那你從青樓招來女人，又是何意？」呂琦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誤會劉鈞了，對方招來風塵女子，似乎並非她所想的那般用途。
劉鈞微微笑道：「你接著往下看。」
他招了招手，劇情繼續。
屠城是第一幕，用來為曹軍拉第一波仇恨。
第二幕則是發生在夏丘城一個名士家裡，由於曹軍大肆屠城，十三個世家少女跟一眾青樓女慌張的同時躲進了當地一個名士后宅。
原著在這裡爆發了許多衝突，用以表現風塵女子並非生來卑賤，她們心中也有家國大義，也有勇敢善良之心。
用內行人的話解釋就是，她們以放蕩頹敗的行為舉止，以粗鄙與狂歡化的態度，來嘲弄道貌岸然的世俗權威，並曲折傳達著內心對於尊嚴的嚮往。
當然這些聽不懂的人話並非劉鈞所要用的，他只是要用最淺顯的表達，為侵略者拉仇恨而已。
當初他看過電影之後，一時都有想拿起槍跟侵略者拚命的衝動。
如今這齣戲演給下邳百姓看，下邳城又面臨著曹軍洗劫，豈有不令人同仇敵愾之理？
眼前這一眾演員，忘憂等人就是在真實的表現她們過往曾經的經歷。
而那些青樓女則是真正的風塵女子，也是本色出演。
所以呈現出來的效果無比真實，令人看了感同身受。
讓人不得不相信，當年夏丘城的的確確發生過這件事。
這一點，倒是遠遠超出劉鈞設想。
如此直接產生的後果就是，作為第一個觀眾的呂綺，看到「曹軍」前來索要世家少女時，氣的攥緊了拳頭，隨時都有衝上前去暴打那「曹兵」的衝動。
在看到那風塵女子在危難的時刻放下個人的生死，主動代替世家女去曹營，去赴一場悲壯的死亡之約，一向大大咧咧的呂小娘眼眶竟然濕潤了。
看到那「曹兵」推了一把風塵女，她終於忍不住喝問道：「幹什麼？」
那軍兵看到呂小娘發怒，登時嚇得縮了縮脖子，低頭囁喏著不敢說話。
劉鈞拉了一把呂綺，怒而反問道：「你幹什麼？」
「他為什麼動手動腳的？」
「這是在演戲，又不是真的曹軍，」劉鈞道：「如今把你激怒就對了，將來演給下邳百姓看，他們也要面臨屠刀，效果豈不是更好？」
呂綺偷偷擦了擦掛在眼角的眼淚，點頭道：「說的也是。
可是那演曹兵的實在太可恨了，別讓本小娘再看見他，要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
呂布讓劉鈞跟高順同時募兵，其意是讓他們把招募軍兵分開，不讓高順擁兵太多。
所以兩個募兵者自然而然就成了競爭關係。
一大早，高順就帶領幾個親兵在下邳城最繁華之地設下募兵點。
若說募兵，他相對於劉鈞當然有莫大的優勢。
常言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軍兵跟著一個武力出眾的將領，意味著能有更大的生存可能，與更多的立功機會，也更能受到主公重視。
而高順乃是陷陣營主將，論武力在并州軍中也就僅次於呂布張遼而已。
與他相比，劉鈞算是個啥？
真要打起仗來，那小子不率先帶頭逃跑，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這次募兵規制是三千人，高順預計恐怕全部都會報到他的麾下，劉鈞那邊大概一個都募不到。
「聽說過劉軍侯在哪裡募兵么？」高順若無其事的問旁邊親兵。
那親兵搖搖頭道：「沒聽說過，方才我們路過劉軍侯府邸的時候看到大門緊閉，大概還沒出門吧。」
旁邊另一親兵一邊擺著桌案一邊笑道：「聽說主公賜給劉軍侯上百個婢女，而劉軍侯這還不滿足，又從青樓招了十幾個風塵女子進府。
如此佳人相伴，夜夜春宵，這個時辰恐怕還在榻上睡著呢，怎麼可能出門？」
高順聞言嗤笑了一下道：「這小子剛剛立下大功，便立即得意忘形，原形畢露了。
不去管他，到時他募不來兵，丟的是主公的臉面，自有主公教訓他，不勞我等費心。
開始吧。」
他一聲令下，當即有大嗓門的軍兵敲著鑼，扯開嗓子高聲喊道：「募兵了，募兵了，只要入伍，保管一日兩食，頓頓能吃飽飯。」
沒錯，這個時代募兵並沒有什麼軍餉可言，只管吃飽飯就行了。
畢竟當今天下大亂，糧食極度緊缺，百姓要想不餓死，要麼就賣身到豪門大族為奴，要麼就吃糧當兵。
當自耕農是沒有出路的。
如今曹軍圍城三個月，不止軍隊缺軍糧，百姓也早已困苦不堪。
所以能吃飽飯這幾個字，便有莫大的吸引力。
高順覺得，只要喊出這幾個字，下邳城的百姓們立即會蜂擁而至，擠破頭的前來報名。
到時他便要挑選一下，只收青壯，不要老弱。
可是現實卻與他設想大相徑庭。
那親兵敲著鑼，直著嗓子喊了一炷香的工夫，喉嚨都快冒煙了，但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前來詢問，更別提報名了。
甚至詭異的是，軍兵們敲著鑼在路邊高喊，那路上本來的行人都繞著遠走，根本不願靠前。
高順怒了，下令道：「去帶幾個百姓過來問問，如今大軍圍城，兵臨城下，他們為何不願意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