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返程

第二天，我的個天啊下雪了五點多，就被掃雪的人吵醒了

昨晚，我和吳珍鑽在被子里，都沒脫衣服村裡還是有些地方，與小時候不一樣了，比如這取暖，我們那時只有燒柴，現在都用上了煤球，冬兒可能為我們燒土炕了，所以一晚上，睡得熱乎乎的，一點都不覺得冷

我們一直耗到了八點多鐘，才起了床下了炕，推門一看，冬日的陽光，通過雪反射過來，十分刺眼第二天，才發現冬兒家養著一條小黑狗，昨天晚上我們來，它竟然連一聲都沒叫，我便對冬兒說：「你這狗咋給你看家呢，一聲都不吭」

冬兒說道：「這是別人剛給的，昨天才捉回來，養一陣子就好了」

我便對冬兒說道：「我去我三叔家吃了飯就走了，有機會到城裡去，就找我，這是我的地址，給你」

冬兒接過來，說道：「這天氣剛下了雪，路上要小心些」

我便對他說道：「就是這剛下了雪的路面，才不很滑，要是過幾天，雪被踩實了，便滑的不好走了，這雪下這麼厚，要等它消了、化了，少說也得半個月我這趟就不能去我姥姥家了，要是這天氣爬我姥姥家的大坡，就恐怕要摔跤了」

「是了，你姥姥那村全是青石板，就是下雨都不好走，也是，你們就別上去了」

我領著吳珍，便出了冬兒家，路面上已經掃出了一條條小路，遠遠望去，到處銀裝素裹，分外妖嬈路上我問吳珍：「我們老家下了雪好看？」烏珍便道：「真是太美了城裡哪有這樣的美景，你看那樹上，荒草里，籬笆上，被這雪一遮蓋，竟有這般的效果，真是太神奇了」

又路過我家門前，望著院牆上立著的那塊石頭，我不由得感慨道：「唉吳珍，我在那院牆上放的那塊石頭，有十幾年了，十多年過去了，它竟然沒人動過，仍然還擺在那兒」

吳珍便問我：「你為啥放牆上那麼一塊石頭？」

我說道：「我覺得那塊石頭有點像石獅子，所以我把它放那兒鎮邪的」

「你小時候就挺迷信啊」

「我只不過是隨便擺在那兒玩呢」

正走在路上，碰到了三叔五歲的女兒、我的小堂妹汪艷叫我來了：「哥哥，我媽叫你吃飯」我便上去一把將她抱起來，見她小臉凍得通紅，便問道：「艷兒，冷不冷？」汪艷生疏地盯著我，只是搖頭我逗她道：「汪艷，跟哥哥走，把你賣到城裡有錢的人家，行不行啊？」汪艷搖著頭，便不讓我抱了，扭動著身子要下來我便又說：「好好，我不領你走，不要鬧，快到家了」

進了屋，三叔便問我還走不走，我說當然要走，三叔便說：「下了這麼大的雪，路上怕不安全？」

我便對三叔說：「我就不去我姥姥村子看她去了，直接回去，越往後越不好走」

爺爺一旁聽了，對我說道：「汪益，要不行，就就、住下等雪、化了、再走」我對爺爺說道：「不行爺爺，得趕緊回去，要等雪化了得半個月都怕不行，咱這山裡的雪，難化呢」

見我堅持要走，三叔便勸我快點吃，他說道：「我架上驢車送你們下山」我便對三叔說道：「快不用，我們慢慢走下去能行，就是讓她坐驢車，她也不敢坐」

吃罷飯，我從身上拿出三十塊錢，遞給我爺爺，對他說道：「爺爺，這點錢，留著讓你零花」爺爺不要，說道：「我、拿上、錢、也沒、地方、花」但我還是勸他拿起來了

出了門，踏上了回城的路，鄉親們見我這麼快便要走了，都客氣的勸我改天再走，我還是與他們一一解釋，戀戀不捨地踏上了回程

順著大路其實很好走，只是多走些路，一路上我小心地看護著吳珍，她倒顯得特別興奮，時不時從地上抓一把雪，扔在我的身上，便「咯咯」地笑個沒完我便對她說道：「吳珍，別胡鬧了，專心走路，要是你摔倒跌出個好歹來，這荒山僻壤可是誰也救不了你」

「去你個烏鴉嘴，盡不說好的」

我們不敢走來時的小路，順著大路下了山，到了對面山上，還能看到村口圍著一群人在目送著我們，等我們轉了個彎，背後的村子和人群都消失了

這時，我問吳珍：「等我們老了，跟我來我們老家養老」

吳珍便說道：「等你老了，你們村就沒有人住了，這山溝里幹啥都不方便，我可不跟你來這地方活受罪哎呀汪益，我看到山那邊有個人摔倒了」

我便問道：「在哪呢？」

「在那山坡上，你看，站起來了，看往下走呢」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個人正從山上下來了，我便對吳珍說道：「我姥姥家就是從那裡上去的，離我們村有六七里路」

我便對她講道：「其實我小的時候，我姥爺還活著，是和我們住在一個村的我姥爺叫陳續成原來是走江湖的，在道上靠販私鹽起的家，日本人佔了我姥爺縣城的時候，他便拉起了一支隊伍，打鬼子做了土匪，直到這黨解放了全中國，我姥爺因有違法的事，抓到牢里住了將近十年，放出來后，人也變得萬念俱灰，覺得沒臉再呆在他的老家，便隱姓埋名隨我媽來到我們村上，給村裡放牲口，終日抽煙喝酒，就這樣了斷了自己死的那年他六十九歲，我姥姥不到五十歲我姥姥叫黃愛英，別人都叫她「十里香」是因為跟我姥爺那會兒，我姥爺還算地方有頭有臉的人物，因此買著許多的化妝品，又是胭脂又是粉的，便落了這個外號我姥爺死後，我姥姥不顧家裡人反對，硬是又嫁了，後來我們全家一搬走，就把她孤零零地扔到這大山裡了」

等我們走近了，才看清那人原來是我姥姥現在的丈夫歪脖子狗兒，他一看是我，也很驚奇，我便問他：「我姥姥還好？」

他便回答：「挺好你這是啥時回來的？」

我便答道：「昨天回來的，本來打算上去看看我姥姥，卻下了一場大雪，就不去了，這是我媳婦，懷著孕，怕爬山摔跤你這是下雪天的去哪呀？」

「家裡吃得油和鹽醋都沒有了，只好到鄰村供銷社買點，這山路就是滑呢，我剛才就摔了一跤，可不敢領著她上」

「我把吃的都給我爺爺丟下了，碰到你正好，給我姥姥捎上三十塊錢，告訴她下回有空了再去看她給你錢」

「快不用，她還有錢」

「拿上，又不是給你的，客氣甚了？」

歪脖子狗兒接過錢，點頭答應了下來到了路岔口，我們便相互分手，等他走遠了，吳珍便問我他是誰，我便將一切講給她聽

也許是有雪的緣故，吳珍一路上也沒覺得累，不知不覺便到了鎮上一打聽，到城裡的班車還沒到，我們便站在馬路上等著就看見初中同學二則騎著摩托車往縣城方向來了，他也一眼認出了我，便停了下來問我：「汪益，啥時回來的？要去哪啊？」

我便對他說道：「昨天回來的，回我們村，住了一晚上，看了看我爺爺，這不等班車回去下雪天，你這是騎著摩托要去哪呢？」

二則說道：「我要去縣城我姐家你成家了？」

我便說道：「前幾天剛辦了，你呢？成家了沒有？」

「我連對象還不知道在哪呢，你小子挺快的」

我又對他說道：「有空去找我玩，來我給你個地址」

我給他留下地址，並對他說道：「你騎摩托路上小心點你先走，路上慢點」

他便騎上摩托走了，又等了一會兒，開城裡的車終於來了，上了車，空座位不少，我們找了座位坐下，隨著車子緩緩駛出小鎮，我們婚後回老家的這次探親，也就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