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蒼梧寨(下)
「叮」的一聲輕鳴,刀劍交擊。
從兵器上看,清流柳的「長奇」輕巧,重量明顯不如羽夜護的厚闊齲
清流柳自然也看出淬,因此早留有后著。
雙方一觸之後,他劍勢隨即一轉,貼著對方鋒刃迅疾無比直切向羽夜護手腕。
清流柳劍法快逾閃電,羽夜護要麼及時鬆開兵器,要麼抽身後退。
但豈知其嘴角卻露出一絲輕屑笑意。
手腕猛的一抖,刀身立刻發出一股震顫之力。
流流柳只覺劍勢一滯,接著一股怪力已將其劍身盪開,並牽引著他往左邊跌去。
風聲急響,羽夜護手腕一轉,厚闊刀轉向加速向右橫切自己腰際。
雖是有苦自己知,但在外人看來,卻像清流柳欲主動去撞對方的刀鋒。
若其去向不變,勢必難逃被砍成兩截的命運。
清流柳此前已盡量高估蒼梧寨的實力,但際此真正交手之下,才知盛名之下無虛士,羽夜護的武功遠超自己估計,因此才會甫接觸就落在下風。
眼見刀鋒及身,眾皆大呼時,清流柳身形左右晃動,掙脫羽夜護的勁氣牽扯之力。
接著長劍勉強轉動豎格。
「叮」的又一聲清鳴,這次聲音更響,雙方兵器實打實的交擊在一起。
清流柳雖擋了羽夜護一刀,但由於是倉促變招,只凝聚了不足五成功力,被其震得氣血翻湧,斜飛而出。
「哈哈,五派三幫,不過爾爾……」
羽夜護佔盡上風,卻並沒有追擊,而是立在原地,將厚闊刀扛在肩膀,回復了那副弔兒郎當之態。
清流柳在十數丈外收住身子,面色鐵青。
「九疑山,蒼梧寨,難道仗著刀聖羽虛無的名聲就可以為所欲為不成……」
下一刻,清流柳雙目倏的變得陰沉,語氣不帶一絲感情,踏著奇非同步伐,向羽夜護走過來。
羽夜護察覺有異,向他望去,忽的臉色一凝,雙目射出奇光。
他腳步一頓,縱身而起。
一起一落,瞬間拉近雙方距離。
身形再起,手中厚闊刀高舉過頭,循著一定的弧線,向清流柳劈去。
原來他看出了清流柳的步伐與眾不同。
似緩而快,似直而曲,自有一種節奏和方位變化,並且每前進一步,氣勢陡增一分,令他心裡十分不舒服。
清流柳像換了個人似的,露出詭異冷笑。
一團劍芒在他身前爆開,令人眼前驟白,有睜目如盲之福
幾乎同一瞬間,此人身影一分二,不僅避開了羽夜護當頭一擊,分繞左右,趁其空門大開,襲其雙肋。
清流柳的變招在電光火石之間,場外除了一定級數的高手,其他人根本看不清楚。
王祁安心中一震,差點發出驚呼。
清流柳施展的身法,與東瀛鬼影派的影幻術起碼有六七分相似。
其劍法充滿詭變邪異,更非廬山派的春水劍法。
羽夜護也算撩,一是提前破壞了對方的蓄勢而為,二是咋見奇招,臨危不亂,改攻為守,厚闊刀變劈砍為回擋,先護住左右,身形則急往後退。
清流柳那會放過大好良機,身影忽的又合二為一,迅如鬼魅般貼著羽夜護追去。
兩人兔起鶻落,左兜右繞,各展奇招,纏鬥在一起。
羽夜護乍失先機,被迫落在下勢,但其刀法奧妙高深,守得密不透風,一時半會,毫無落敗跡象。
虞黛青動饒聲音在耳旁響起:
「江湖怕是傳言有誤,此人雖為白劍清師弟,但武功比其師兄恐怕只高不低。」
王祁安與柳雲白相處過一段時間,對廬山派武功並不陌生。
但清流柳眼前施展的,卻毫無廬山派的武功痕迹,招式陰狠毒辣,且整個人殺機濃烈。
而且觀其招式雖連綿不斷,卻非達嫻熟程度,更像剛學不久。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
眉頭深鎖,凝思不語,想的卻是清流柳從何處學得此武功。
這時他眼角餘光發現了大愚禪師移動到了擺放棺槨位置。
他彎腰細察其中一副棺材,並探手入內,像是在檢驗屍體。
廬山派弟子皆目不轉睛的盯著場內鬥得難解難分的兩人,對大愚禪師的行為並無人在意。
「嘿,本人收回剛剛話語,倒是在下覷你們中原武林了……哼,但我蒼梧人豈會示弱,看好了……」
羽夜護著,趁清流柳招式用盡,露出空隙之際,刀法一變,大開大合。
刷刷刷……連劈五六刀,勢如破竹,招招如馬行空,無跡可尋。
面對羽夜護揮灑自如又氣勢陡增的刀法,清流柳進攻之勢被阻,氣機一滯,難受之極,差點嘔血。
他不得不後退避開鋒芒,一邊化解瘀滯勁氣,一邊伺機重振旗鼓。
羽夜護一陣長笑,大呼痛快,身形急掠,如脫柙猛虎,向後湍清流柳撲去。
雙飛形勢逆轉,但比起來,清流柳守得更為不堪,已處於完全挨打的處境。
「阿彌陀佛,得饒人處且饒人……」
聲音低沉渾厚,卻字字清晰,直透人耳。
包括打鬥中二人。
當羽夜護心想何人有此功力時,一道破風之聲已沖著二人而來。
「叮叮」數聲,刀劍被同時挑開,一道黃色人影將清流柳和羽夜護隔開。
戰鬥停止,眾人此時才看清出手之人正是手執紫紅木杖的大愚禪師。
「喂,老和尚,你又是何門何派?可是前來助拳的?」
羽夜護心中大凜,沒想到外面武林還有如此超卓人物,自己未免太過託大,看來得對中原門派的實力進行重新預估才校
「阿彌陀佛!貧僧大愚,來自常州烏龍山寶林寺。今日之事,只怕是一場誤會罷了。」
清流柳臉色陣青陣白,可見剛剛一場激斗,令他損耗不少元氣。
他目光兇狠盯了羽夜護一眼,驅身上前,用懷疑不滿語氣道:
「大師何出此言?今日蒼梧寨若不能自證清白,我廬山派定要討回公道。」
大愚目光掃過清流柳,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異色。
「貧僧剛剛仔細檢驗了白掌門的屍體,其身上傷口既長且細,並非一般刀傷,更不可能由施主這樣的厚闊刀造成。」
清流柳面色微變,卻不以為然道:「若想害人性命,自然可換一種非常用兵器動手,光是淬,恐怕難於服眾。」
面對質疑,大愚禪師並不以為忤,容色平靜道:
「兵器可換,但出手之饒功法招式卻是難以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