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成為嫌疑人
199
剛剛格鬥過的顏昭,眼睛里還帶著剛猛堅毅,等她看完白燼野的所有消息之後,眼裡就只剩下柔.軟。
「視頻嗎?」
「視頻嗎?我要上台了。」
「那天早上的菜是我做的,我看你家冰箱沒有菜,你好像不會做飯,我就現學了幾道,飯總得有一個人會做。是太淡了嗎?我口味輕,沒經驗,你吃了嗎?」
「你生氣了嗎?為什麼不回啊?」
「生氣了要告訴我,我哪兒不好也要告訴我,拜託~」
顏昭覺得並不是多麼嚴重的事,而且自己也沒生氣,他這樣一直追問,反而耽誤他的工作。
顏昭便回他道:「我只是看了你的採訪,以為你不會做菜。」
等他的回復,那就不知道又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她把衣服換上,關上更衣室的門,可剛一轉身,忽然看見一個人站在身後,當時嚇得魂飛魄散!
對面的儲物櫃前背對著她站了一個男人!這明明是女賓更衣室,怎麼會有男人!!男人身量不高,但體魄精健,背部肌肉發達,小麥色皮膚,寸頭,已經穿戴整齊,正在鎖柜子。
顏昭最近精神緊張,當即失去判斷,厲聲道:「出去!這裡是女士換衣間!」
男人猛一回頭,二人四目相對,那人看著二十多歲,粗眉細眼,臉小寬肩,左耳戴一枚黑色耳釘,面盤挺秀氣,和發達的肌肉反差巨大。顏昭清楚地看見那人在看她時瞳孔發散,不停震顫,狀若見鬼。
好像是她把人家嚇到了。顏昭的視線落在對方的喉結上,那個位置是平坦的,再細看,儘管囫圇看去就是個男的,但細枝末節仍有女性氣質在,顏昭心說完了,誤會了。
她尷尬擺擺手,小心翼翼地問:「你是女孩子?」
大千世界,生錯性別的人太多了,玫瑰不一定長成松柏,女生也不一定非要長成女生的樣子,這樣的人可能一生都在被偏見傷害,而顏昭的家庭本就屬於被歧視的少數人,這使得她比常人更具同理心,如今不小心冒犯了別人,哪怕只是一句話,都令她自責不已。
「男生」顯然也生氣了,她把櫃門一關,扭頭就走,顏昭望著她背影,猶豫著要不要為剛才的話去道歉,一低頭,發現對方的東西遺落在了長椅上。一定是太生氣連東西都忘記拿了。
顏昭走近一看,長椅上散落著幾件男士速乾衣、男士洗漱用品、以及一個卡包,卡包是牛皮的,軟塌塌地晾在椅子上,看樣子是進水了,她也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有心幫忙收一下好順便追上去道個歉,可正是這樣隨便一眼,視線一下子就被卡包里的照片吸引了。
照片的背景是她熟悉的校園操場,一個戴著厚厚瓶底眼鏡的女孩正和另一個女孩並肩站著合影,他們的身後恰巧路過一個拍著籃球走過的女孩,雖然不太清晰,但那女孩正是顏昭她自己……
顏昭回想起「男生」的臉孔,戴上瓶底眼鏡,再加上一副齙牙,正是她認識的那個人!顏昭趕緊拿起東西追上去,一出更衣室,猛然看見「男生」就在門口,雙手插兜,低頭站著。
看到顏昭出來,她一怔。
「你的東西落在裡面了。」顏昭把運動包遞給她。她走到顏昭對面,接過包,面無表情道了謝。
顏昭什麼都沒說,也沒做相認,轉身就要往回走,反而卻被對方叫住了。
「不認得我了嗎?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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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裡,兩人對坐著。顏昭高中畢業后,他們就再沒見過。
柴秀秀戴著鴨舌帽,把淺而細的眉一遮,更加雌雄莫辨。她的牙齒矯正得很成功,鼻樑挺直,面龐乾淨,上街被女孩子要電話也很正常。
「你現在在哪裡工作?」顏昭問。
「在一家電商公司,很多年了。」
顏昭指了指對面的格鬥訓練館:「你住這附近么?」
「嗯。」柴秀秀還像念高中時那樣沉默寡言,說話時注意力不集中,總是盯住不相干的事物看,說話時聲量不高,比往日更低沉,更壓抑。
顏昭琢磨著,畢竟兩人相識於微時,那時的秀秀是全班欺凌的對象,可現在形象氣質大不相同了,可能現在生活得如魚得水,並不希望跟她這個見證過自己最狼狽樣子的老同學有更多接觸。你幫助他人於最低處,他人未必感激,日後最不想見到的人也可能就是你。
顏昭本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沒想到柴秀秀主動開口:「租的房子熱水器總是壞,所以每天都來訓練館蹭水洗澡。」
「哦,跟房東說一聲,讓他幫你修。」
「算了,人家不管,本來也打算搬家的,只是房子不好找。」
「你家不是本市的嗎?」
「跟家裡鬧掰了。」這次,換成顏昭沉默了。柴秀秀的電話響起,她起身背對著顏昭,往燈光昏暗的牆角處走了兩步,停了下來。
「喂。」
「喂,我是市局刑偵支隊厲落,想跟你了解一些情況,請問,你是柴秀秀嗎?」
柴秀秀的薄唇微微開合,雙眼被黑暗隱沒,變成兩個黑洞:
「改名了,以後沒有什麼柴秀秀,只有柴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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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一檸來顏昭家裡陪她,顏昭給她訂了頓大餐,給顧一檸貼了膘,顧一檸食量大,風捲殘雲后癱在沙發上捧肚子,和她聊起八卦。
「你要見辛渡好辦,要個簽名我能想你想辦法,可是單獨見面的話就有點難。」
「實在不行,我以律師的身份約見他。」
顧一檸搖搖頭:「辛渡在圈裡有個外號,叫辛展櫃,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什麼外號?」
「辛渡本名辛超,童模出身,因為生的實在是好,小時候靠照片就養活了全家,出道后找大師改了名,通稿吹是九千年一遇的盛世美顏,九千年誇張了,我見過真人,到現在也覺得我那天見的不是真人。」
「這麼帥?我看鏡頭裡也就那樣。」
「真人和鏡頭有時是兩樣。他不是帥,你要說白燼野,可以說帥,要說辛渡嘛,只能說女媧捏人時我是隨手甩的泥巴,人家是在女媧手裡下了功夫的。」
「這麼說來,他為什麼不火?」
「這就要問他自己,問捧他的金主了。」
「他有金主?」
「男孩子生成那副禍國殃民的樣子,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才叫他辛展櫃。」
「聽起來不是好詞。」
「據說,據說啊,除了拍戲,他是不準女人近身的,保鏢24小時跟著,好像是他金主派來的,時刻監視他與女性的接觸,他就像個移動展櫃,展示著美貌,又有層玻璃擋著,誰也摸不到。我有個女生朋友去採訪他,就被要求坐著相隔一米遠。真的,就這麼一樽佛爺,你說他怎麼火?所以我說,你想單獨跟他說上話,那是很難的,女律師也不行。」
「那他之前和盧慈拍戲吐了是怎麼回事?盧慈你見過嗎?」
「這事各種版本都有,沒一個靠譜的,可能確實是辛渡當時身體不舒服。不過我聽人說,辛渡和盧慈片場零互動,根本沒有火花。」顧一檸刷著八卦,忽然一個推送讓她跳起來,顧一檸一把扯下面膜,驚叫連連:
「哇哇哇!白燼野和辛渡賑災晚會坐一起了!白燼野你瘋了嗎!」她的反應彷彿這麼多年娛樂圈白混了,顛覆了她的認知。
隔行如隔山,顏昭自然不懂這之中的道道,便問:「坐一起怎麼了?」
「每一場晚會,每一次紅毯,誰和誰坐一起,誰和誰站在什麼位置都是有門道的。白燼野是頂流,辛渡是三線,兩個人咖位不在一起,當然也坐不到一起,更別說兩人還p粉,如果說主辦方刻意安排也是有可能,可這場慈善晚會是白燼野的主場,他完全能夠安排和誰坐一起,他瘋了嗎和辛渡?這不是在p粉喂糖吃?要知道他正在接觸一部正劇,這時候炒社會主義兄弟情,對他影響有多大?」
顧一檸說著,忽然用疑惑的眼神瞅著顏昭:「白燼野是在踹櫃門嗎?」
「踹什麼櫃門,他喜歡女的。」顏昭解釋得急。
原來他和辛渡聯繫,要費這麼大週摺嗎?顏昭心裡亂死了,趕緊追問:「白燼野和辛渡以前是隊友,又是高中同學,兩個男的,坐在一起有什麼關係?」
「你還是不懂。他們倆私下關係挺僵的,據說早期辛渡是公司重點培養的新人,而白燼野不受重視,辛渡沒少欺負白燼野,白燼野剛出道那會兒,接的第一個代言就被辛渡給搶了,白燼野火了之後,辛渡團隊的操作要多騷有多騷,一直蹭白燼野熱度,捆.綁炒作,辛渡也經常p粉暗戳戳喂糖,再p粉里提純。」
「那不對,如果真是關係不好,為什麼白燼野不發聲?」
「可能背後有資本聯結,很多事情也不是藝人說了算的。白燼野鬧解約,不也是因為和團隊理念不合嗎?估計也不是忍了一天兩天了。」顏昭有些著急了,她想當然的覺得兩人在同一個圈子,又是同窗,幫她牽個線搭個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誰知道要搞出這麼複雜的場面?
難怪他猶猶豫豫。顧一檸對著手機嘆氣:「要不是知道你和白燼野這層關係,今天這個事一出,真的會影響我對白燼野的印象。」
顏昭不說話,心事重重,顧一檸將她的狀態看入眼裡,問:「你問了我這麼多,該我問問你了吧?」
「嗯,你說。」
「我們公司要策劃一個項目,想找白燼野做男一,你也知道,現在內娛這個形勢,偶像塌房速度比地震還快,所以搞得我們像私家偵探一樣,做項目之前都要先對藝人做背景調查。你不是白燼野的律師嘛,又有這層關係,你給我透露透露,他該稅的稅,不該睡的沒睡吧?求求了~」
顏昭答道:「我早就不負責白燼野的解約案了。」
「啊?他不是指定你做辯護律師嗎?」
顏昭冷笑,出神望向窗外:「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只是個幫忙的,後來緋聞一出,他更是借著錢律師的手把我換掉了。他從沒信任過我,我又怎麼能接觸到他的什麼黑料?」
這下顧一檸懵了:「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喜歡你啊!」
顏昭手中的茶杯熱氣飄散,咖啡如黑鏡般,倒映出她冷寂的眼睛。「喜歡是一回事,信任是另外一回事。」
顧一檸嘆息一聲,雙手合十向天祈求:「希望白燼野不要再出什麼黑料了!」
顏昭漠然道:「那也說不準。」
顧一檸說:「我更擔心你,你不會是被白燼野的私生飯惡搞了吧?畢竟上次那個私生飯都殺人了,你要小心啊,要不然我陪你住吧?」
顏昭說:「你一個月三十天都在出差,你陪不陪我有差別嗎?」
顧一檸撓撓頭:「也對哦!」
顏昭想了想說:「可能有一個人,更適合陪我。」
「誰啊?」
「一個學妹,不過,現在不敢叫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