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一眼看清你的病

秦琳琳的外祖母83歲了，在秦琳琳大舅高健生家住著，是一套大平米的單元樓，兩人到了時，老人家正獃獃地坐在輪椅里，還用手捂著頭。

和秦琳琳大舅家人簡單介紹和寒暄后，秦琳琳蹲在她外祖母輪椅旁輕輕道：「姥姥，現在你感覺怎樣啊？」

她姥姥微微擺擺手，什麼也沒有說。

秦琳琳又道：「姥姥，我帶了一個同學來給您推拿按摩一下，推拿按摩完就會好多了！」

她姥姥又是微微擺擺手，這是表示拒絕。

秦琳琳一臉無奈地站起來走到李端陽身邊低聲道：「要不你先給我姥姥看看是怎麼回事？交大附院說是有骨質疏鬆和血脂高，開了甲鈷胺和他汀也不管用，血壓心率正常，就是渾身不舒服。」

李端陽瞥了秦琳琳一眼，小妮子這是對他開考了啊。

屋裡散發著一股子濃濃的中藥味兒，傻子也知道這老人家應該剛剛吃過中藥了。

不讓他開藥卻讓他看是什麼病？

而且對他還只說是她姥姥渾身不舒服，也不透露具體信息，她姥姥又很明顯不願意說話，她大舅和舅媽又在一邊看西洋鏡，很明顯不把他一個中醫生放在眼裡，沒有她秦琳琳的示意不會給他說老人家的情況，這是純純的閉卷考試啊！

李端陽挺了挺腰口氣平淡地道：「恐怕是肝腎陰虛，陽明腑實，風陽並濕濁之氣上擾頭部了吧。」

旁邊的秦琳琳大舅高健生一聽愣住了，趕緊拿過醫生開的診斷書看，秦琳琳也湊過去看，然後兩人對視了一眼，秦琳琳兩眼睜大看向李端陽：「你還沒診斷呢，怎麼看出來的？」

「是啊，這位同學，你說說？」秦琳琳大舅高健生也驚訝地問道。

「這個就是很明顯的普通病情，看老人家這手捂著頭不敢說話又面紅如醉的樣子，應該是頭暈吧。

頭暈有很多病因，不過我聞聞老人家的氣息應該不是感冒之類的太陽病，那結合老人家骨質疏鬆，腎主骨，骨質疏鬆說明老人家腎陰虛，腎陰虛則水（腎屬水）不涵木（肝屬木），再加上老爺子剛剛過世，老人家必因情志原因導致肝鬱，水不涵木再加上肝鬱氣滯，肝部陰虛陽亢已是必然。

肝為風木之臟，肝部血虛會生風，肝部血熱也會生風，如此肝陽上亢又兼肝風上擾，風、陽一起攻擊頭部，必然導致頭部暈眩了。」

秦琳琳舅媽在一邊聽得完全蒙圈兒，只聽懂了李端陽判斷出了她婆婆是頭暈，其他完全聽不懂李端陽是說什麼啊，不過卻不明覺厲，她趕緊把李端陽水杯里的水倒掉，給他重新換了一杯茶道：「來來，小大夫你來這邊坐，坐！」

高健生和秦琳琳還是多少懂點兒中醫的，兩人在那裡咂摸了李端陽的話半天，高健生對李端陽豎了一個大拇指道：「後生可畏啊！」

秦琳琳則道：「聞？你靠鼻子聞聞就判斷出我姥姥不是感冒啦？」

李端陽笑笑沒做聲，這個不用解釋，他現在的看病經驗和五感就是這麼牛逼。

牛逼得不用解釋。

再說這屋裡中藥味道這麼濃，他聞聞就知道大致有些什麼葯了，還能判斷不出老人家是什麼毛病？

開玩笑，如果他連這麼點基本功都沒有，以後還怎麼靠一身醫術輕揚直上！

「那你是怎麼判斷出我媽是陽明腑實的？」高健生又問道。

「肝有病，必然累及脾胃，這叫肝木克脾土，脾不健，脾氣不升則胃氣不降，脾氣不升無力運化水濕，胃氣不降則難以推動腸部糞便和水濕下行，如此中焦必然濕盛而堵塞，老人家又因為陰虛陽亢而有虛熱，如此一來，濕熱橫行必然便秘而引起陽明腑實了。陽明腑實后，濕濁之氣上行逆擾頭部，不僅頭暈，也會噁心。

而且你家這把輪椅應該不是剛買的，這說明老人家經常長時間坐在輪椅上，久卧傷氣，其實久坐也會傷氣的，這更會加重脾胃問題。

反過來說，脾主肌肉和四肢，老人家久坐輪椅說明下肢無力，這反過來更說明脾胃有問題了。」

李端陽說完，高健生正要鼓掌，又看看他媽停下了，然後他撓撓頭對秦琳琳道：「琳琳，琳琳，你看看，這才叫學醫啊，我當初就說你要學醫的話就學中醫，可你偏偏不聽非學西醫，你看看，你看看，什麼叫醫學，這才叫醫學啊！」

秦琳琳聽了她大舅的話睜大眼睛正要反駁，李端陽趕緊擺手道：「高叔這話有失偏頗了，中醫有中醫的長處，現代醫學有現代醫學的優點，尤其現代醫學不斷開拓新領域的創新勁頭兒就是中醫不具備的。」

「就是，就是嗎。」秦琳琳聽了也趕緊附和道，但說了兩句她反應過來自己這不成了應聲蟲了嗎？她趕緊就閉住了嘴巴了。

李端陽好笑地瞥一眼秦琳琳，原來這位名揚長安高校圈兒的丫頭還有這麼稚氣的一面啊，好逗人。

他這隱隱約約的一絲笑意立即就被秦琳琳給看到了，她立即盯著李端陽問道：「那你說該給我姥姥配什麼葯？」

高健生聽外甥女這麼一問也看向李端陽，他也想看看這位小年輕中醫生最後能不能開對藥方。

李端陽看看兩人微微一笑道：「老人家這只是個普通病情，用藥思路大家大體是一樣的。

老人家的病機是肝腎虧虛為本，陽明腑實為標，兼有中氣不足之證，目前最主要的癥候是風陽並濕濁之氣上擾，所以要以鎮肝熄風湯為主方，同時用麻仁丸+補中益氣丸佐助。

如此一來既可鎮肝熄風，滋養肝腎，又可調和脾胃，潤腸通便，還能防備實邪排出之後出現身體大虛引發變證。」

李端陽這麼說完，卻發現高健生和秦琳琳這舅甥倆看著藥方直皺眉頭，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那張處方上應該沒寫鎮肝熄風湯的字樣，他們搞不清楚他說的對不對啊。

他只得把鎮肝息風湯的組成配方背誦了一遍，兩人這才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小李同學，我實話實說，我媽這藥方可是專門把一個名老中醫請到我們家來給我媽配的，你說的配方竟然和這上面基本一樣，真的太厲害了！」高健生豎起大拇指對李端陽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這時秦琳琳也徹底心服了，對李端陽豎著大拇指道：「行，你真夠牛的，人家名老中醫來我大舅家還給我姥姥診斷了好一陣子才配成這藥方，你診斷都不診斷……對啊，李端陽，你這真的牛大發了！這麼說你比名老中醫也牛了啊！你，你，你這也太妖了！」

她這時徹底醒過味兒來，雙眸異彩閃爍地瞪著李端陽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