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現在，他也有律師了！
「阿燕，你這人太冷血了，你媽腦溢血入院搶救，我給你打半夜電話，你竟然將我和你媽的電話都拉黑了；
要不是我用公用電話打過去，還發現不了呢。
你說說，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兒嗎？」
李鳴很生氣，一向都很溫和的他，一張臉都快要氣綠了。
「你別跟我說話，有什麼事，跟我的律師說。」阿燕一副不屑的隨口說道。
然後，還從LV坤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化妝盒，給自己塗抹唇膏。
「阿燕，重症監護室里，躺的是你媽，跟你的律師有個屁關係啊！」李鳴都快拉不住自己了。
昨天晚上相親時，他感覺這位阿燕姑娘就是說話簡單粗暴，有些傲嬌病，太把自己當回事。
甚至，他還一度以為，阿燕之所以如此，應該與其單親家庭的不幸遭遇有關，所以，性格有些偏激、孤僻……
沒想到，竟然還如此欠揍！
你媽就在重症監護室里躺著，都不進去看一眼死了沒死，直接帶著律師來醫院訛人？
這算什麼回事？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碰瓷」？
可是，想想阿姨的樣子，應該不會是母女二人設下圈套……來碰瓷吧？
「120急救，加上昨晚搶救，總共三千多塊錢的費用，我交了五千塊錢押金，你把錢給我，我要回家了。」
這種冷血，李鳴懶得理會。
「這位先生你好，我是阿燕的律師……」那位金絲眼鏡上前一步。
他剛要說話，直接被李鳴揮手打斷。
「我不管你是不是律師，我救了她媽的命，這會兒反過來要訛我了？」李鳴氣得不行，一把撥開那位金絲眼鏡男，一步跨到阿燕面前：
「你把醫療費給我，我要回家了。」
「跟你這種冷血動物，我都懶得再說一句話！」
阿燕上下打量一眼李鳴，嘴角微微一撇，冷淡的說道：「都說了，有事跟我的律師去說。」
李鳴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道：「重症監護室，躺的是你媽，不是律師的媽！」
「這位先生，請你說話注意分寸，否則，我可要告你侮辱他人罪。」那位金絲眼鏡男輕咳一聲，說道。
「你是律師？那我問你，像她這樣的人，自己老媽還在重症監護室，都不進去瞅一眼什麼情況，而是第一時間揪住我這個第一目擊者，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這種人，是不是太冷血、太無情了？
你是律師，你懂法，那你告訴我，像阿燕這樣的冷血動物，該當何罪！」
李鳴還就不信了。
自己好心救人，掏錢搶救別人老媽，咋還成犯罪了？
那阿燕這種冷血算什麼？
起碼也是一個反人類罪吧？
李鳴痴迷讀書，但讀的全是醫學類的，對法律一竅不通。
可是，他有一個最基本的判斷，那就是——
我好心救人，憑什麼要訛上我！
那種『碰瓷』的新聞，李鳴倒也聽說過。
可是，他從來都沒往心裡去，權當是『花邊新聞』來看，心裡譴責幾句也就罷了。
如今，他自己攤上這種爛事。
他終於知道，新聞上那些被碰瓷的人，心裡是多麼的窩火，和憤怒……
……
因為臨近中午，樓道里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不少醫生、護士、以及病人家屬，都準備去吃午飯。
所以，李鳴這邊幾人的爭吵，很快就引來很多人圍觀。
沒辦法，吃瓜群眾，隨時隨地。
「這姑娘也太不像話了，怎麼能訛人呢？」
「訛人？依我看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現在的人啊，什麼變態都有，我倒覺得這個小夥子有問題。」
「有屁問題！分明就是遇到碰瓷的了。」
「碰瓷…哦，那沒事了。」
……
吃瓜群眾越聚越多，幾乎將樓道都堵塞了。
大家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有人同情李鳴，有人反罵李鳴多管閑事，活該！
總之，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
在人群中，一位身穿休閑衫、淺藍色牛仔褲的短髮姑娘，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而是默默打開胸前的一個針孔攝像頭。
然後，戴上一副特製的眼鏡，伸出一根青蔥手指，慢慢調整著視角、焦距。
她叫姜小泥，是一個很佛系的UP主。
別看她這一套攜帶型拍攝設備很高端，價值七八萬，其實，她在在國內某站，擁有的粉絲不過五六千。
主要是太懶了。
今天，她來醫院檢查身體，剛好就遇到這麼一檔子事。
反正都遇上了，那就隨便拍一拍唄。
話說，這個叫李鳴的倒霉蛋，好帥喲。
姜小泥調整好拍攝視角和焦距，便像一個沒事人那般，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看直播』……
……
「請問李鳴先生，阿燕的母親在腦溢血發作時，你就在現場是吧？」金絲眼鏡男不溫不火的問道。
「對，我就在現場。」李鳴說道，「怎麼，有什麼問題？」
「呃、沒問題，沒問題，」金絲眼鏡男繼續問道：「那出事之前你在幹什麼？」
「我在……」李鳴張口結舌半天，反問道：「有關係嗎？」
之前，不是在跟這個狗屁阿燕在相親嗎？
眾目睽睽下，這種爛事說出來，簡直太丟人現眼了！
「怎麼沒關係？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阿燕的媽媽，肯定也不會發生情緒失控而腦溢血吧？」
金絲眼鏡男不愧是律師，每一句話，都在帶節奏。
一步一步，將李鳴往陰溝裡帶。
「你們之前是不是發生過激烈爭吵？」金絲眼鏡男雙目炯炯，冷漠的盯著李鳴，活像一條眼鏡蛇。
「我們……我之前的確跟阿燕發生過爭執，問題是，這跟她媽有什麼關係？」李鳴覺得自己吃了口屎。
「很好，那我繼續問你，在阿燕的媽媽腦溢血發作時，阿燕在場嗎？」
「事發后，你是不是做了些什麼？」
李鳴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不行，如果一直讓人牽著鼻子走，在對方的語言誤導下，自己肯定要吃虧。
李鳴突然笑了笑，轉頭對阿燕說道：「阿燕姑娘，在你媽媽出事前，咱倆是在相親對吧？」
「你問我是不是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還問我是不是有正式編製、有沒有五險一金、有沒有年薪三十萬對吧？」
「當時，阿姨出去埋單，我忍不住就懟了你。」
「我就想問一句：父母無罪，為什麼要嫌棄他們？」
「我承認，一見面就給你看病，的確太過失禮。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該第一次見面就咒別人父母去死、提出要與父母斷絕關係吧？他們招誰惹誰了？
這世上，誰還不是父母所生養？
為人父母，含辛茹苦。
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們餵養大，臨到老年，正是孤苦無依時，難道就是讓兒女、媳婦、女婿、和親朋好友嫌棄的？
簡直豈有此理！」
「後來，阿姨點餐、埋單回來，你三言兩語將你媽氣哭，轉身就走，結果，你媽媽在你摔門而出的那一瞬間，因為情緒激動，突發腦溢血。」
「然後，我一邊撥打120急救電話，一邊用中醫手法對你媽媽進行簡單急救。」
「然後，交5000塊錢押金，讓你媽媽入院搶救。」
「怎麼，我做錯了？」
「你這個冷血動物，不但將我和你媽媽的電話拉黑，自己卻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大覺，這都快中午了，你才帶著你的狗屁律師趕來，你想幹什麼？
你的親媽媽還在重症監護室里躺著，生死未卜，你這個畜生都沒有進去瞅一眼，卻在門口訛我？
我就想問一句，你還是個人嗎？
你還有沒有人性？
難道，你的心，讓狗吃掉了？
如果你要碰瓷訛人，那就繼續訛吧，就算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還是會出手救治的。
因為，我是醫生！」
這一頓臭罵，酣暢淋漓，將憋了十幾個小時的怒火和怨氣，統統宣洩出來，李鳴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
啊，終於一吐為快。
解恨！
「我替阿姨交了5000塊錢押金，給我吧，」李鳴伸出手，冷冷的說道：「我要回家了。」
被李鳴臭罵一頓的阿燕，臉上卻絲毫不見情緒波動。
她轉頭看向金絲眼鏡男，面無表情的說道：「成哥，事情便是這樣子，你看著處理吧。」
「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話，阿燕便要轉身離開。
「站住！」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淺灰中山服的老頭，撥開人群，緩步走了過來。
老頭年紀約莫六十多歲，個子不高，鬚髮花白，清瘦的臉上，帶著一絲平淡，卻給人以十分威嚴的感覺。
「你這樣的冷血女兒，竟然還有律師撐腰？」
老頭兒緩步走到李鳴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頗為讚許。
然後，他轉頭說道：「好了，現在，他也有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