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母女交心

更新時間：2012-12-17

馮貴人回到馮家后，被安排住在一個獨立的院落。

里裡外外，早就被人收拾的十分整潔了。這處院落雖比不上皇宮內院，但以馮家的實力來看，已是準備的最妥帖的一處地方了。

院落外面，有侍衛把守著，他們都是負責馮貴人安危的，自然是不會隨便離開。而隨行的內侍和宮女，也在小院內伺候著。至於林楓，被安排在不遠的另一個院落暫住，有事通報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秦氏到來的時候，早就有太監在院門口遙望著，眼見著秦氏在一名僕婦的陪伴下走來，忙小跑過去，一臉討好笑容，說道：「秦夫人，娘娘正在裡面等候著您呢，小的給您引路，請吧。」

秦夫人不敢託大，連聲道謝，待她進去了，隨行的僕婦十分有眼色的塞了幾個荷包給這個太監以及守門的侍衛。

到了馮貴人所住的那個房子外面時，一名宮女已聞聲從裡面走出來。

「秦夫人，請入內吧，娘娘正在裡面等候著。」隨後，請秦夫人入內。後跟上來的僕婦，則在外面等候著。

不一會兒，那名宮女又走出來，對僕婦道：「秦夫人已被娘娘留下住了，這位姐姐若是等著服侍秦夫人，可以進外間那裡候著，外面夜晚風寒，若是被凍病了，就得不償失了。」

僕婦千恩萬謝，這才敢進了房間，在最後面的外間，和那名宮女一起守夜。

最裡間的房間內，母女二人見面之後，都是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女兒，娘的乖女兒……都怪娘不好，當日娘就不該讓你進那不得見人的地方，若是將你嫁在尋常百姓家，你我母女又何必見上一面都如此艱難？」一見到女兒，秦夫人就忍不住的抹眼淚。

再如何的宅斗精湛，也不過是個尋常婦人，生活在尋常大戶人家，這裡的紛爭已經熱鬧了，卻不像深宮之中稍不留神就會死無全屍，完全不是一種生活啊。想到自己閨女在宮裡不知要過怎樣艱難的日子，她這心裡，就後悔了。早知道，當日就不聽從族長和老太太的安排，答應讓閨女進宮。縱是當了宮妃又如何，還不是被困在那小小的天地里，連這皇城門也輕易出不得么？

馮貴人倒是已想開了，到如今，縱是心中有著怨恨，可埋怨有用么？自己沒進宮的時候，不也被所謂的富貴迷花了眼？不也被所謂的做人上人迷了心？現在知道後宮的生活不好過了，可也晚了，再繼續後悔下去，除了更添愁怨，還能有什麼用？已是如此，便只能是繼續走下去了。更何況，若是她能爬的更高，能真的成了勝者，那將來能帶給家人帶給弟弟的，就是極大的助益了。

所以，她反倒安慰起了自己的母親：「娘，好端端的，您怎麼又落淚了？難道，您如今見到女兒，就不高興么？」

「高興，怎麼能不高興呢？怪娘，好端端的，偏又提起了傷心事，來，讓娘好好看看你。」意識到自己不該在這難得的母女獨聚時刻說難過的話，秦夫人忙擦乾眼淚，撫摸著女兒的面頰，仔細的端詳著。「……孩子，你瘦了。」

「娘也瘦了。」馮貴人怕秦夫人再哭起來，忙轉移話題，問道：「是不是大伯他們還總是欺負你們？」

以前沒進宮的時候，大房對三房，就有些打壓，雖是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親兄弟，可在利益與感情的面前，到底還是利益佔了上風。因為當年老太爺偏疼老三一些，分院過的時候，給三房的銀錢也不少，就引得大房很是不滿，再加上馮玉柱後來得了官職，雖只是掛個名好聽，但也讓大房嫉恨，這些年，兩房人怕也只剩下面子上過的去而已。

「還是那樣，其實啊，他們不過就是尋常兄弟間的摩擦，大房也算不上什麼欺負，和宮裡的爭鬥可沒法比。娘啊，最擔心的還是你，你也莫要怕娘難過擔心，和娘說說，在宮裡，可有什麼難處？若是家裡能幫上忙的，儘管提。再過兩日，你便要回去了，有什麼需要帶進宮去的，還缺什麼，都和娘說說，你爹早就備了些銀兩，已是換成了銀票，到時候，你直接帶了去。家裡啊，什麼都不缺，你爹新開了幾個鋪子，都讓人管著呢，還置辦了兩個莊子，這家裡的花銷，能有多少？和你在宮裡不能比……」

「娘……」知道父母都是很疼愛自己的，哪怕心裡再有著委屈，馮貴人也釋懷了。就算不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父母，為了自己那個年紀尚幼的弟弟，她也要咬牙堅持下去。「不說這個了，難得我們母女在一起說說話，這些，等明日再說，也來得及。」

「唉，也是。」想到白天的時候，自己的閨女，就不一定能和自己單獨相處，秦夫人決定好好的陪陪自家的閨女。「那你想說什麼？娘聽著呢。」

「娘，弟弟還好么？白天的時候，我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細細的問，聽說他已是開始讀書了，識字可是認真了？家中的先生，是從何處請的？可教的認真仔細？」馮貴人問道。她也就只能在這個時候，問起這些來了。

她雖是回了家，但白天的時候，光是長輩、族人、祭祀、過節，都忙乎了將近一天，哪有什麼時間去問這麼家常的事？但她最關心的，恰恰就是這些。

在宮裡的時候，她就很有些不放心自己那個才剛滿十歲的弟弟，他還那麼小，萬一有個什麼差池，父母就只有他一個兒子，可該怎麼辦？那些堂兄堂弟，別管是嫡出的還是庶出的，在馮貴人的眼裡，都不如自己這個弟弟一個指頭重要呢。畢竟，論起感情來，還是他們三房的這些家人和她最親近。

秦夫人聽到女兒問起自己的小兒子，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來：「他啊，頑皮的很，書倒是讀了一些，卻不是很用功，總是貪玩，我和你爹時常對他訓斥，他倒是越發的皮了，你白天應也見到他了，真是一刻也不得安靜，像只猴兒一樣，每日不是到處玩耍，就是酣睡遊戲，讓你爹和我啊，真是操碎了心。」話雖是這麼說，可臉上，卻帶著笑。

馮貴人撲哧笑了，道：「看娘說的，弟弟才剛多大？娘還能拘了他的性子不成？照我說啊，這男孩兒小時候皮一些也是好的，身子骨最是要緊的不是？這書，小時候少讀一些，也沒什麼，他才剛剛滿十歲，這讀書，慢慢來就是，若是逼的緊了，對讀書生了厭，那才得不償失呢。」

秦夫人聽了，連連點頭：「是這個理兒，是這個理兒。」

待二人都躺在床上，低聲交談時，秦夫人忍不住問道：「先前你爹和我都不曾問你，那個林楓……」

「娘，如今女兒在宮中，獨力難支，雖和皇後娘娘交好，但女兒地位卑微，性命時刻在別人手裡握著，若是沒有外援支持，怕是很難走下去，馮家人如何，娘你應該比女兒要清楚，弟弟如今年紀尚幼，其他三房的子弟，多是不成器的，他們這些人，做個富貴閑人，倒還沒有什麼，若是讓他們去做了官，怕是不能幫到女兒，反倒讓女兒受了連累……」面對自己的親娘，馮貴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秦夫人遲疑道：「那個林楓，便適合了？聽說，他只是出身於錦衣衛，曾任過校尉？」

在普通百姓眼裡，錦衣衛校尉或許挺厲害的，可在馮家這樣的人家，錦衣衛校尉就算不上什麼了，不僅算不上什麼，對於這樣的官宦人家，錦衣衛多少有些武夫的粗俗感，雖說不敢對這樣的人口出不遜，但在私底下，是很難尊敬的。再加上這天啟年，錦衣衛在民間的形象早就一塌糊塗了。

馮貴人回想到之前幾次和林楓的接觸，臉皮微紅，好在如今光線昏暗，母親自是看不到的。她輕聲道：「此人雖出身錦衣衛校尉，卻是個極為聰慧之人，怕是您還不知，他是如何得了官位吧？」

「難道不是你的舉薦？」秦夫人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一臉的疑惑道。

馮貴人笑笑，道：「女兒在這其中，只佔一小部分功勞，其實，皇上之所以封了他官位，卻是因為此人有本事，能讓皇上生出愛才之心，在皇上那裡，此人已是掛了號，若是以後久了，立下功勞，怕是連女兒也要賴他才能在宮裡站穩腳跟呢。」

「竟是這樣。」這倒是秦夫人沒有想到的。她之前一直以為，林楓之所以能受封大學士之職，全是靠的自己女兒的推薦，雖說她並不會怪女兒偏幫了外人，但對於這個林楓，也是有些輕視的。但聽了女兒的話，才知道自己想左了。若真是女兒一句話便能讓別人受了官，自家老爺又怎麼會只是掛了一個虛職？由此可知，此人必定是有著本事的，頂多是自己女兒為了拉攏對方，給過一些助益罷了。這樣一想，也就明白女兒為何替自己認下這個乾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