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打一架
遠處的天空,是黑白色的。
濛濛雨絲下,一條小路,沿著河流蜿蜒前進。
道路兩旁,栽種著婀娜細柳。鵝黃色的柳條,和地上的青草將一整個天地暈染成春天的模樣。
一個穿著暗紅衣裳的人,撐著明黃色的油紙傘,緩緩前進。
龔萍看著前面的公子,也學著他一般,撐起一把傘。分明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哪怕是不用撐傘,單單是身上流轉的神意,也不會為這細雨打濕。
可是公子是何等人物,他言行舉止,肯定都是有自己的意思。
「公子,雨大起來了。需要躲一下嗎?」逐漸大起來的雨,落在傘面上發出怦怦的聲音。
「嗯,前面好像有一戶人家,我們去躲一下吧。」沈長白提了提被雨水打濕的衣角,輕聲說道。
道路拐角處,有一棟房子,是用土磚建造的。
「青城江水神廟。」沈長白看了一眼屋檐下的牌匾,輕聲念出上面的字。
然後,他收起傘,輕輕推開虛掩的門扉,走進屋內。
屋內是一尊一人多高的神像放在桌子上,神像腳下的香爐,有三柱香,正裊裊向上冒著青煙。
「客人這是打哪來?」一個老頭子手裡拿著掃帚,詢問道。
「我們是從武神洲來的,雨下的太大,不得已進來躲會雨。」龔萍收起傘,看了一眼怔神的公子,輕聲回答道。
「這雨的確太大了,現在也快到吃飯時間了,二位客人不妨就在小廟吃頓飯吧。」老人把掃帚放在門后,看了一眼外邊的大雨,邀請道。
原本想開口推辭的龔萍,沒等她說話,沈長白就開口了:「那麼,就先行謝過了。」
「無妨無妨,只是一下家常菜,還是希望二位不要嫌棄。」老人笑著,從偏門出去了。
「公子。」龔萍開口道,他們已經身為練氣士,對於凡,應當少食用的好。
沈長白四下打量,然後把靠在牆上的桌子支在明亮的窗戶下,自己尋了一張凳子坐下。
「萍姐,有時候,細微處就能見著作。」沈長白微微一笑,然後伏在桌面上,眯起了眼睛。
看著瞌睡的沈長白,龔萍只好把話憋進肚子里。
「喲,小郎君這是睡著了?」老人搬著兩張凳子,輕聲詢問道。
龔萍急忙上前接過老人手裡的凳子,歉然的說道:「失禮了。我家公子連日趕路,實在乏了。真是對不住!」
老人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拿過龔萍手裡的一張凳子,放在門口。
老人坐在門口,把背靠在門框上:「你家公子,是得了什麼病嗎?小小年紀,頭髮就白了。」
龔萍有些啞然,沈長白得了什麼病?她也說不清楚。
「我當江神廟的廟祝多年了,多多少少也能看到一些東西。就比如你們二位,來頭肯定不簡單。」老人淡淡說道。
龔萍點點頭:「我們二人是那練氣士,修為也不高。」
「嗯。」老人咧嘴一笑,「不然也不會活得這麼疲憊。剛看見小郎君,我就看見他眉間的疲倦和厭煩,興許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吧。」
龔萍有些驚訝,她與沈長白朝夕相處,可沒有看出沈長白哪裡有疲倦之色。反而,沈長白一路興緻勃勃,遊山玩水,體力好得很。
「前輩,你……」龔萍有些猶豫,對方修為肯定是在自己之上的。只是,自己公子……應該也是看出來了的。不然,怎麼會說出那番話的?
「前些年裡,青城鎮逢大旱,百姓們跑來廟裡燒香。現在好了,春雨貴如油,今年光景,怎麼也得好上一些。」老人自顧自的看著門外,輕輕說道。
沈長白半睡半醒,鼻尖嗅到了煙味。睜開眼,滿屋皆是白色煙霧。
他掩鼻,看了看煙霧中現出半個頭的金身神像,走出門。
雨還在下,屋檐下有著杯口大小的水坑,那是多年屋檐滴下的水滴砸出來的。
偏房是廚房,龔萍幫老人燒火,搞得滿屋子煙。
老人炒好一盤青菜,龔萍端了菜放在桌子上。
「公子?」龔萍呼喚一聲。
正在聽著春雨敲檐的聲音的沈長白回過神,答應一聲,走進屋內。
「呼!」沈長白輕輕推出一掌,滿屋子的煙氣被一掌壓迫,全部被快速驅散。
「小郎君好修為。」老人端來三碗米飯,不咸不淡的說道。
「不敢。」沈長白安然入座,看著老人把飯放在自己跟前。
龔萍有些疑惑,沈長白這番姿態,從來沒有過。
沈長白自顧自的夾起青菜,放進口中,仔細咀嚼起來。
三人默默吃著,誰都沒有說話。
「這菜,味道還不錯。」沈長白擱下碗筷,不咸不淡的說道。
「只是放了鹽和油而已,只是味簡之極便美味了。」老人說道。
「好。」沈長白輕輕拿起一根筷子,狠狠敲在桌子上。
「轟!」一條火龍隨著沈長白筷子落下,出現在他背後。
沈長白眼中閃過金光:「前輩真是講得好大道理。」
「你是誰?」老人眼中閃過怒氣,這青年多次無禮,老人看在對方身患重病,又是不錯的苗子份上,才沒有追究。
現在他居然在江神廟裡動手,真是太過放肆了!
老人擱下碗筷,門外撲進風雨把那火龍澆滅。
沈長白站起身來,走到神像面前,輕聲說道:「青城鎮的百姓來此處燒香,那麼,這位江神老爺下了雨沒有?」
老人面色難看,站起身來,狠狠盯著沈長白。
沈長白偏過頭,輕聲說道:「沒有對吧?」
「不錯!但是江神每年都有清理周邊邪祟,百姓們才得安居樂業!」老人重重說道。
「砰!」沈長白高高舉起腳,踹倒香爐。
「公子!」龔萍驚呼出聲。
老人撲上前,重重一拳揮出。
看著這飽含殺意的一拳砸來,沈長白隨意抬起右手,穩穩接住。
「我自武神洲而來,懂嗎?」沈長白冷冷說道,手掌向拳頭施加壓力。
老人皺起眉頭,再一次發問:「你到底是誰?」
「在下,不過是僥倖活下來的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