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再拜師
我沒有死。
因為蘇蓋及時收回了那凌厲的一掌,我只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並沒有受什麼傷害。
蘇蓋寧願自己承受掌力反噬,也不想傷害我,這大大出乎了老頭兒的意料。
看著蹲在地上,手捂胸口,嘴角沁血的蘇蓋,老頭兒似乎有些心疼:「傾城,你……你這是……」說著就要向蘇蓋走去。
「你……給我站住!」蘇蓋艱難地吼道。
老頭兒果然停下了腳步,但臉上的焦急並沒有減少。
「孩子,來……扶我起來……」蘇蓋這話是對著我說的。我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去攙扶蘇蓋的胳膊。蘇蓋穿的是一襲白色的長裙,手腕處嬌嫩的肌膚裸露在外面,我觸碰的時候,感覺一陣電流從身上穿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蘇蓋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在我的攙扶下,艱難地站了起來。
「傾城……」老頭兒似乎還是想要過來。
蘇蓋白了一眼老頭兒,說道:「柳謙,收起你的假惺惺吧!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何必在這使態作相呢!」說完,蘇蓋又看了一眼小女孩兒,接著說道,「柳謙,你把我好好的女兒教唆成這等模樣,等……等不屈回來,這筆賬,我們夫妻一併向你討回!」
說完,蘇蓋看向我:「孩子,扶姑姑進洞好不好?」
姑姑?這是什麼稱呼?「神鵰俠侶」嗎?不過,看著蘇蓋那乞求的眼神,我不好拒絕。我看向剛剛認下的老師,想起他剛才置我於死地的做法,毅然攙扶著蘇蓋進了洞。
洞門即將關閉的時候,我聽到了小女孩兒的聲音:「木頭,你回來……」
以我前世成年人的思維來推測,我應該是被所謂的老師欺騙了。他以收我為徒的名義,把我騙到蘇蓋這裡,讓蘇蓋把我殺了,好像可以幫助蘇蓋練什麼「五子神功」。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蘇蓋不想殺我,反而因為要救我導致自己受了重傷。至於為什麼不直接把我綁到蘇蓋這裡來,而要玩什麼收徒的花活,我想這應該和小女孩兒的小孩兒心性有關。小孩兒心性,本是一個孩子可愛的一面,卻被老頭兒柳謙挑唆得如此可怕!
但是,我仍然對小女孩兒恨不起來,也許只是因為她叫柳扶疏吧。
在洞門關閉之前,我只回了小女孩兒一句:「無語,幫我照顧好大黃!」至於小孩兒心性的她會不會幫我照顧已經不知道被關在哪裡的大黃,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我隱隱有一種感覺,洞門關上之後,我會很久都回不去了,就像我回不去子母村一樣。
洞門「哐當」一聲關上之後,周圍安靜了下來。但很快便響起了蘇蓋的聲音:「你管扶疏那丫頭叫『無語』?」聲音很輕,蘇蓋似乎在忍著痛說話。
我點了點頭,畏縮地看了一眼蘇蓋。畢竟給人家女兒起外號不是多麼禮貌的事。
蘇蓋卻很欣賞我起的這個外號:「這個名字起得好,那丫頭是挺讓人無語的。」
然後,明亮的洞里開始變得無語了。
良久,蘇蓋打破了安靜:「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下意識地回到道:「我叫宋夢幻。」
「啊,夢幻是你的字吧?」
我想起來這是個單名雙字的時代,於是趕緊說道:「是的,我姓宋名玄字夢幻。」
「宋玄,宋夢幻,嗯,好名字!」蘇蓋又誇起了我的名字。得,還真是小女孩兒的親媽,這令人無語的功力一脈相承啊!
誇完之後,蘇蓋又沒話了,一時間,明亮的洞里又變得安靜起來。我害怕這種安靜,因為這種安靜讓我產生了不好的回憶,於是我準備打破這種安靜:「那個……你是無語——啊,不,您是柳、柳扶疏的媽媽嗎?」
然而,在我開口說話的同時,蘇蓋卻也說話了,不過她的話急切而短促:「那個……你做我徒弟吧!」
說完之後,蘇蓋竟然裝作沒有說過話的樣子,臉微微紅了一下,然後迅速地回答了我的問話:「啊,是的,我是柳扶疏的媽媽。……不過,這孩子不是跟著我長大的。」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蘇蓋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不仔細聽還真的聽不清。
我怎麼感覺這個看樣子在四十歲左右的女子有些小女兒作態呢,就跟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面對心上人時,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可是我畢竟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啊,這就沒必要了吧?
面對這微妙的氣氛,我實在受不了了,於是我說道:「那個……我已經拜柳扶疏的爺爺為師了,做不了你的徒弟了。」
「那個不算數的!那是扶疏丫頭小孩兒心性,夥同柳謙——啊,夥同她爺爺騙你的。在你之前,已經有人上過這種當了。柳謙是不會認你這個徒弟的,更不會教你功夫的。……當然,我也教不了你什麼,畢竟我現在也還在修鍊中……」說到後面這幾句話時,蘇蓋的聲音又小了下去。我一度懷疑,這是不是由於她受傷而導致底氣不足導致的。
「你……你還好吧?」我看到蘇蓋那本來就蒼白的臉上忽然越發蒼白起來,急忙問道。
「咳……咳……」蘇蓋捂著胸口咳了起來,嘴角又流出了血。
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得毫無用處地去拍打蘇蓋的後背。蘇蓋止住了我的拍打:「不用……沒事的,可能是因為話說得有點兒多了,這點兒傷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扶我去那個洞里躺會兒吧。」說著,蘇蓋伸手指向左前方的一個洞。
我扶著蘇蓋來到那個洞前。
洞有門,蘇蓋艱難地伸出手,把洞門旁邊插著的蠟燭轉了幾下,洞門打開了。
洞不大,但有床,有桌,有椅,而且床上掛著桃粉色的帷賬,裡面鋪著天藍色的被褥,桌子和椅子上也鋪著天藍色的墊子。桌子上擺有正散發著香氣的鮮花,但是作為花盲的我並不認識那是什麼花。洞壁上掛有字畫,一幅山水畫,兩幅仕女圖。整體看去,這裡似乎是一間女子的閨房。
我扶著蘇蓋躺到床上,仔細地給她蓋好被子,再把帷賬放下,然後看著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然後我便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了。
在這個滿是女子氣息的閨房裡,我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但是,那洞門已關閉,我打不開,出不去,又不好打擾剛剛躺下蘇蓋,我只能望著洞門暗自嘆氣。
然後,我便看到洞門忽然間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