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殘忍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陸沉就從沉睡中醒來，推開緊封的大門，伴隨著一縷陽光透過門框照射而下，一個全新的世界，便出現在他眼前。

一夜殺戮，曾經熱鬧的街道此時此刻已經徹底沉寂。空曠的大街上，人類被撕碎的屍體到處都是，猩紅的血液早已乾涸，它們大片大片的出現在地面，牆壁，以及路燈之上，如同舊世界的塗鴉，將所有的一切，染成暗紅色。

「蒹葭姐，我來了！」

抬頭凝視著遠方，陸沉深吸一口氣，朝著遠方緩緩而去。

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繞過雜亂不堪的街道，那片象徵著他初步崛起的廢棄的大樓，漸漸離他越來越遠。街道上的怪物幾乎已經徹底消失，和大多數生物一樣，怪物也需要進食休息，一整晚的殺戮過後，此刻它們都已經陷入沉睡之中，耐心等待著下一個夜幕的到來。

「噗嗤！」

一聲輕響，伴隨著腥臭的腐血噴射而出，一顆猙獰的頭顱離開身體，重重摔落在地。

陸沉用屍體身上的衣物將血跡擦乾，接著一聲令下，身後的恐魔一撲而上，瞬間就將喪屍的屍體吞入腹中，消化乾淨。

一路走來，他遇到最多的，就是這種低等的怪物。相比較智力等級更高的變異生物而言，這種喪屍只保留了最基礎的進食本能，他們永遠都處於遊盪之中，只有聞到人類的氣味或者被聲音刺激，才能激發它們進攻的慾望。

「嗤，嗤……」

伴隨著刀光不斷閃過，一顆又一顆喪屍頭顱騰空而起，屍體倒地的聲音又引來新的喪屍，如此循環，無窮無盡。

恐魔緊緊跟在陸沉身後，它一邊吞食著喪屍的屍體，一邊時刻警戒周圍的環境。

末日之中，危險的情況隨時會發生。曾經的自己為了保命，精神幾乎每時每刻都處於高度集中狀態，不過現在，有了恐魔的保護，他自然也就放鬆許多。

畢竟，他完全信任恐魔的實力。

前世，隨著進入末日中期，人類異能者不斷誕生並且逐漸強大，一些先驅者們便依靠對各種數據的分析資料，將所有異能者以及怪物的戰力，用字母劃分為E—D—C—B—A—S六個等級，E級最低，S級最高。

像恐魔，目前它的實力就是E級，處於實力金字塔的最底端。

當然，不要因為恐魔只是E級就小看於他。要知道，等級劃分的真正出台時間已經到了末日的中後期，那時，綜合戰力能真正評上等級了，最差也是精英怪物了。

簡單舉個例子，比如先前慘死於陸沉棍下的烈焰黃金獅，成熟體的它實力已經達到了E級巔峰，可就是這樣一個在等級劃分里不入流的存在，在末日初期，卻創下了屠殺上萬人，消滅了整整十個特種部隊的可怕戰績。

由此，恐魔目前的實力也就可見一斑。

至於其他那些喪屍以及絕大部分的變異怪物，在普通人眼中，它們或許是可怕至極的妖魔，是無法與之對抗的存在。但對於陸沉而言，它們只是炮灰，是被異能者隨意就能抹殺的垃圾罷了。

……

不知不覺，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傍晚。

落日的餘暉灑落大地，空曠的街道上再度出現了怪物的身影，低沉的嘶吼伴隨著時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在這空蕩蕩的世界顯得那樣的不詳。

一處廢棄的大樓內。

原本裝修精美的辦公樓此時此刻已經空無一人，由於末日爆發的時間是在深夜，人們都已經下班回家，因此這片辦公區域，保留了之前的模樣。

將所有的入口都封閉好后，陸沉在總裁辦公室找了一個最豪華的沙發，然後躺下開始休息。

陽光孤兒院的位置在城市的最北端，是一片尚未開發的邊緣地帶，距離陸沉在市中心實習的地方相距甚遠。

前世末日爆發前，他恰好準備了一些禮物前往慰問，因此在第一時間，他就成功於蒹葭他們匯合。不過重生后，為了在這短短的五小時之內掌握足夠的自保之力，他並沒有離開，而且選擇前往了更為偏僻的地下賭場，這也進一步拉遠了他與孤兒院之間的距離。

在陸沉的估算中，地下賭場與陽光孤兒院之間大概有接近四十公里的距離。放到末日之前，徒步前行大概需要10小時左右。不過現在，怪物的肆虐造成了街道被大量的屍體以及廢棄的汽車所堵死，再加上路上那些遊盪的喪屍，以至於白天的時間過去了，他才前進了大概10公里，與計劃中的速度，相距甚遠。

「與喪屍的纏鬥浪費了我太多時間，再加上中午遇到的那波小規模屍潮，讓我不得不改變路線。」

「我應該避開主幹道，這樣雖然會使路程變長，但沿途的障礙以及喪屍，卻會少很多！」

「或許，我應該找一輛軍用裝甲車！」

躺在沙發上，陸沉雖然閉著雙眼，但腦海之中卻不斷反思著今天遇到的諸多問題。

作為一名優秀的異能者，除了本身的天賦之外，時刻對自己的失敗進行反省，方才是他一路成長為B級最根本的原因所在。

「沙沙……」

就在陸沉為明日的路線進行規劃時，一陣細微的衣服摩擦聲突然響起，打破了這片寂靜。

「有人！」

陸沉神色一凝，身體本能得彈跳而起，那把已經斬殺無數喪屍的砍刀瞬間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進入這棟大樓前，他曾反覆確認過這裡並沒有怪物的蹤跡。這是他作為重生者的自信，就像從業多年的老獵人，極為豐富的經驗讓他時刻保持著最準確的判斷，從而預測吉凶，追捕獵物。

「應該是倖存者！」

空氣中並沒有怪物獨有得那股腐臭味，陸沉微微放鬆，暫時放棄了召喚恐魔的打算。

根據判斷，聲音是從公司前台那個方向傳來的。循著聲音尋找而去，很快，陸沉就發現了她的蹤跡。

這是一個極為年輕且漂亮的女人，她蜷縮在前台柜子底下，看樣子已經陷入了昏迷，白皙精緻的臉頰上微微泛紅，如同醉酒一般，散發著極致的誘惑。

然而，面對這樣一個尤物，陸沉眼中，卻閃爍著凝重的神色。

目光循著胸口緩緩向下，在左腿內側一塊隱蔽的地方，他看到了一道已經腐爛傷口。

很顯然，她被咬了！

從傷口的腐爛程度可以判斷，女人被咬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或許是因為她還年輕身體素質較好的緣故，她並沒有立刻變異，而是一直堅持到現在。

可惜，就算是末日後期，面對這種詭異的喪屍病毒，人類依舊沒能找到解決辦法。

一旦被咬，感染病毒的人類往往會在第一時間內自殺，而就算自己下不了手，他的同伴也會送他一程，不為別的，只是相比較成為怪物，他們更願意以一名人類的身份，有尊嚴的死去。

殘忍嗎？

很殘忍！

可這就是末日，逝去者們徹底安息，倖存者們抹乾眼淚，繼續負重前行，等待著黎明降臨。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送我去醫院，我不想死！」

女人的口中不斷發出微弱的呢喃，強烈的求生慾望讓她在最後一刻睜開了雙眼，向著陸沉投去希翼的光芒。

陸沉只是緩緩提起刀。

「安息吧！」

刀光一閃而逝，女人的呼救聲便瞬間戛然而止，一切又重新恢復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