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上界
蘇墨卿獃獃地望著,驚訝地移不開眼睛。
「墨芊,」天帝望向蘇墨卿。
「臣在。」
蘇墨卿起身,站在任銀行身旁。
「帝父不必多言,任銀行此身不嫁,這是天宮人盡皆知的,」蘇墨卿轉身看著任銀行。
「墨芊自認容顏四界無出其右,不知何故讓公主嫌棄如此?」
任銀行目不斜視,「與你無關!」
「不瞞上仙,我們之前見過!」
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任銀行微微側過臉,「見過?何時?」「在本靈主夢中曾有過一面之緣。」
宴會的仙靈們低著頭竊竊私語,不時傳來細細簌簌的笑聲。
「你倒是說說,我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任銀行雖然長得妖艷,又不時地有些可愛,但是一向鍾愛一身白袍,清高孤僻。
蘇墨卿有些臉紅,「那日,公主不曾著衣。」
仙靈們大笑起來。
任銀行羞紅了臉,「帝父就讓月菲一生與此人相伴直到白頭嗎?」
天帝淡定的很,細嚼慢咽地說,「大婚已定,波及甚廣,仙靈之睦,在此一舉。不要使性子!」
「我不嫁!」任銀行咬著嘴唇,讓蘇墨卿大吃一驚,小小的人兒,居然這麼強的氣場。
蘇墨卿無辜地看著玄月上仙,用靈語問,「叔父,我就這麼招人厭嗎?」
天帝震怒,「玄月!」
「在!」
「任銀行忤逆犯上,送下凡間渡劫一世,即刻遣送!」
宴會頓時鴉雀無聲,連天後都不敢再插話一句,眾人都聽出來,天帝這氣生的不輕。
「天帝陛下,墨芊是靈族,公主是仙族,連親一事公主有顧慮,墨芊可以理解,實在不用如此處罰。」蘇墨卿說。
「你不必求情,」天帝招招手,嘆了口氣,「她有她該走的路。」
金水宴結束后,玄月和蘇墨卿回到了羈鳥林。
月華端上一杯茶,蘇墨卿看著茶,發著愣,修長的手指蘸著水,在桌子上寫下「任銀行」三個字。
「叔父,人已經送去了?」
「是啊,送到煉仙池了,片刻不敢耽誤。」
「天帝的心是真狠啊!」
蘇墨卿還在苦惱的時候,玄月知道天帝看出了什麼端倪了。那紅月仙人今天他也是頭次見面,確實是如花似玉,妙齡美人。只是那位上仙臉色蠟白,身體瘦弱,素聞天帝有一位女兒身患奇症,身體的氣數一天不如一天,今天要不是妝容遮蓋著,恐怕這個秘密要公諸於世了。天帝,大約是已經在猜測,消失了數萬年的七玄力,就封印在蘇墨卿身上,想用這種四界頂級的力量,靈修時為任銀行去了身上的寒氣。
「總之紅月仙人已經去了凡間,劫數未知,不知道天帝命紅袖給她編了一本什麼樣的生平例,你也別想著了。你自己最近可能也會遇到另一半仙身的渡劫人,記得把握機會,找回自己的另一半仙身和仙丹。這才是重中之重!」
蘇墨卿點點頭,「知道了,叔父。」心裡卻還想著任銀行。
玄月回到連理殿,想著,「墨芊的仙丹一直隨著另一半仙身,根本就是沒有心的人,怎會有感情!可是一見到那紅月仙人,冰封了萬年的面癱臉都露出桃花色,看來這兩人,是真有逆天背地的緣分!」
任銀行穿過煉仙池,抹去了仙身和天宮的記憶,更是變了性子,唯獨絕世的美顏沒有變化。降落人間,成了一戶貧窮人家的女兒。天宮靈界一瞬,人間魔都一年,對於蘇墨卿不過是分別了一旬多幾日,而人間的任銀行,已經出落成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家中養不起,便送到了城中的一戶布匹人家做丫鬟。
熙熙攘攘的街道,路邊有賣包子的,餅子的,還有冰糖葫蘆。人們為生計操忙,而經久不變的,是無限的聒噪和慾望。雖然熱鬧,但是熱鬧的烏煙瘴氣,令人喘不上氣來。可是有一戶人家的門口,絕對是冷冷清清,無人敢去喧鬧的。
便是任銀行做丫鬟的那戶布匹人家。
「乾氏布匹」,在城裡的名聲打過任何一家買賣,織布的手藝百年傳承,每一縷絲,每一條線,都會有專門的掌事盯著,不許有絲毫偏差。乾氏的錦繡布最是珍品,單這窄窄的半尺,已經抵得上一個普通商戶一年的收入。城裡的大戶人家女兒出嫁,但凡是能拿出乾氏布料做的裝點,那絕對是有門有面的事兒。
蘇墨卿的另一半仙身,就是乾氏布匹的少公子,長相與蘇墨卿無二,人喚——墨芊少爺。
一日,墨芊少爺突然失蹤,留下一封信,竟然叫家丁去羈鳥林尋人。城中亂成一片,處處是尋少公子的告示,賞金一天高過一天,不少人拋下自家的買賣,紛紛進了靈獸聚集的羈鳥林,去尋那位長相俊俏的少公子。
「靈主,這事你管不管!」沉香潤帶著三個孔雀靈族的長老,來了浮湘宮。
「凡人都睡在我們家門口了!」長老們顫顫巍巍地說。
蘇墨卿好說歹說,把他們勸了回去。
不過說來也奇怪,蘇墨卿竟然聽著,那群凡人找的人是他。
這天晚上,蘇墨卿在羈鳥林中走著,突然見到遠處有一抹粉紫色的靈魄,一個閃身趕到那裡。只見是一個懸崖,蘇墨卿瞪大了眼睛,只見一個身著白袍,長相與他一般無二的人,站在懸崖邊。
「你是誰?為何模仿本靈的面貌!」
那人也不言語,縱身一躍,便跳下了崖。
蘇墨卿一個箭步衝上,本想在墜落時將他救起,不想他的人形一點點幻化,他身上的靈魄一點點往自己身上來,蘇墨卿有一種回復之感,猛地意識到,這是代他渡了幾世劫的另一半仙身!
到了崖底,那人幻化地只剩下一顆仙丹,這便是蘇墨卿的心。
可是這仙丹竟然不隨他,徑直轉向自己身後,遠處是兩個拿著火把喊著蘇墨卿名字的人,應該是家丁。蘇墨卿順著仙丹走過去,發現仙丹竟然自顧自的附到了其中一個人身上。
蘇墨卿眉頭微皺,難道仙丹離了我萬年之久,就這麼不要我了?
蘇墨卿走近,用了法術讓那兩個人昏睡過去,這才發現是兩個女子,而仙丹附在了——任銀行!
蘇墨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靈光照著,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竟然!自己的靈丹居然和任銀行的仙丹融在了一起!
這,取是不取?
如果現在任銀行還有仙身護體,那蘇墨卿是沒理由不取的,畢竟任銀行的修為大著他一大截。
可是,任銀行現在是個有仙丹的凡人,自己的仙丹莫名其妙的和她的融在了一起,若是取走,她恐怕是要一命嗚呼。
萬年的等待,等仙丹歸元,沒想到,竟然這麼陰差陽錯。
「少爺!少爺!快來人,我找到少公子了!」
蘇墨卿一回頭,身後已經站滿了打著火把的人。看來,他要陪著任銀行,去人間走上一遭。
說來這乾府真的是好氣派,一個府邸佔掉半座城,各種各樣的園子,各式各樣的陳設,浮湘宮自詡仙靈兩界富麗堂皇無出其右,這裡與浮湘宮,都是微微可以媲美的。
回府第一件事,理應是拜見府中的長輩。
只是,人間的長輩要如何稱呼?
蘇墨卿的身邊,跟著一個很機靈的小丫頭九九,蘇墨卿問,「九九,你們這裡,長輩是要如何稱呼?」
九九紅了臉,低著頭,「少公子,您還從來沒有這麼溫柔地和九九說句話呢!」、
蘇墨卿尷尬一笑,「額這個,我有些摔壞了腦子,往事很多都不太記得了,以後你還要多多幫我才是。」
九九笑著點點頭。「少公子見到老爺和夫人,一向是稱呼父親、母親的。少公子從前的脾氣很是冷淡,一年到頭不會和老爺夫人有很多話,整日在青秀苑裡讀書。」
「哇,他怎麼這麼乖啊!」蘇墨卿到處看著。
「嗯?公子說什麼?」九九抬頭看著蘇墨卿。
蘇墨卿笑笑,「沒什麼,快到了。」
兩個身著上等錦繡袍子的人,坐在正堂。
蘇墨卿見狀,上前作揖,「父親,母親,墨芊回來了。」
夫人笑臉盈盈,眼角還微微有淚,忙上前扶起,「墨芊,這是去哪了,怎麼去了這麼多日,我和老爺擔心的,就差上摺子請皇上派官兵找了!」
「擔心他?誰擔心他!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時候想出的幺蛾子,跑羈鳥林做什麼!你還不如乾脆死在那裡,回來看的我心煩!」老爺倒是凶的非常。
蘇墨卿又作揖,「墨芊此去,險些喪命,不過幸好,只是微微碰到了頭,有些記憶不清楚,日後,自會守著府中規矩,不會再惹父親母親生氣了。」
老爺,夫人,堂里的丫鬟們,都是一愣。
以前的墨芊公子,從來不會和身邊人多說一句話,除非別人問起,不然絕對不會主動與他人交流。對待老爺、夫人,家中的丫鬟,還有那金山銀山的生意,是從來不上心的。
老爺招了招手,示意蘇墨卿可以退下了。
「這裡,就是青秀苑?」蘇墨卿四下看著。
九九點頭答是。
青秀青秀,這名字起的真是不錯,這苑中確實是樹林蔭陰,清秀一片。只是到處不是樹就是草,為何?
「九九,他以前,額不是,我以前不喜歡花嗎,這苑子里怎麼除了綠就是綠呢?」
九九點點頭,「公子從前說,花是紅塵的緣分,不想入紅塵,自然也就不喜歡花。」
蘇墨卿滿臉黑線,怎麼他也是難入紅塵!「對了,那日尋到我的兩個女子,現在如何了?」蘇墨卿想知道,任銀行在哪。
「兩個女子都已經醒了,她們是府里的下品女僕,因為找到公子有功勞,因此賞了半年的工錢。」
兩人走進內堂,只聽得外面突然之間微微嘈雜,蘇墨卿從窗子看過去,之間幾個身著青衣的女僕和一些工匠模樣的人,往後花園走去。最後那個,好像是——任銀行!雖然換了衣服,沒有頭飾,但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那種仙氣和魅力,蘇墨卿不會認錯。
「他們是來給公子修花池的,這裡面有從外面請來的工匠,還有府上的幾個下品婢女。」
蘇墨卿點點頭,「你所謂的下品,是指?」
九九露出自得的神情,「府中的婢女甚多,為了方便管理,分為近侍、上品一、上品、中月和下品五類,只有近侍和上品一的侍女才有機會見到公子的真容,其他品階的婢女都不曾見到公子的。」
「我以前不愛見人啊?」
九九有些紅了臉,「公子是城中最俊俏的男子,千里百里來提親的女子人家不少,公子可能也是怕被別人看到自己絕世的顏,因此實在是不喜歡與人過多地接觸。」
蘇墨卿心生一計,「你去,給我找一身合適的家丁的衣裳。」
九九瞪大了眼睛,「公子是要?」
「去便是,勿多問。」
九九答是,匆忙退下。
蘇墨卿來了後花園,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任銀行。
任銀行用手一點點地挖著河裡的淤泥,白皙可人的小臉上抹上了幾道泥乎乎的引子,像一隻小花貓。
蘇墨卿氣不打一出來,「那麼多男丁,怎麼能讓一個女子干這種活!」
正準備上前去教訓一番,突然身後有人打昏自己,蘇墨卿看任銀行出了神,完全沒有防備。
迷迷糊糊中醒過來,蘇墨卿皺著眉頭,摸著微麻的後腦勺,抬頭看了看。
這是,浮湘宮?
猛地坐起身來,一看,玄月仙人一臉愁容地坐在旁邊。
「叔叔怎麼把我弄回來了?」
玄月白了蘇墨卿一眼,「你還有膽子說!你仙丹呢!」
「額,」蘇墨卿吞吞吐吐,「這也不能怪我。」
「唉,你是不是練了吸魔刀,怎麼什麼壞事都上趕著找你?」玄月深深嘆了口氣。
「怎麼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一定要回到浮湘宮來說,呆在府里不行嗎?」
玄月站起身來,「你知道嗎?乾府里有魔尊的味道!」
蘇墨卿一愣,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叔父,逗我呢?」
「你目前還只是個靈獸,對魔界的味道不敏感,我今天一進那府邸,連氣都喘不過來。」
蘇墨卿一臉的無辜,「魔尊就魔尊吧,我身上又沒什麼他們需要的,你也說了,一隻靈獸而已,慌什麼慌?」
玄月欲言又止。「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了你了!」
玄月的心擰巴起來,仙丹還沒有回到墨芊身上,他就沒有控制自己力量的本事。萬年都相安無事地過去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天界和魔界,都盯上了蘇墨卿?都想要七玄力嗎?
蘇墨卿昨晚修鍊了一晚上的靈力,困得不行,一覺睡到了晌午。屋中有些悶熱,蘇墨卿不自覺的解開衣襟,雪白而健壯的胸膛微微顯露。
看得剛剛進來的九九紅了臉。
九九把找來的家丁的衣服放在一旁,輕輕喚著,「公子,用膳了。」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抖,英氣逼人的眉毛微微一蹙,眼睛慢慢睜開,蘇墨卿咽了咽口水,揉揉眼睛,抬頭一看,「衣服找來了?」
九九低頭答是。
不由分說,沒什麼比能和任銀行說上兩句話來的甜蜜。蘇墨卿頓時睡意全無,翻身坐起,脫掉睡袍,拿起衣服就換。
九九愣在原地,痴痴地看著。
可能是以前被月華侍候慣了,月華一向是對他的身材沒什麼興趣的,可是,怎麼有哪裡不太對勁?蘇墨卿警惕的小眼神盯著九九,手裡抓起一片衣服擋在胸前,像被欺負了一般,「你怎麼還不出去?非禮勿視,懂?」
九九趕忙低著頭,紅著臉撤出去了。
換好衣服,蘇墨卿對著銅鏡左看右看,這一身簡素的家丁服倒是沒什麼毛病,只是,怎麼總看著不覺得自己像家丁?
問題就出在——臉!
對對對,蘇墨卿這才反應過來,哪有家丁的臉長得這麼妖艷白嫩。四下尋找,蘇墨卿看到了一盆綠植,嘴角上揚。
九九一趟回來,發現蘇墨卿不在了,一向不喜歡出去的公子一下子不見了,不會又像上次那般失蹤了吧?九九想著,額頭上冒出冷汗來,公子若是再失蹤,那自己可是要小命不保!
轉身一看,桌上有封信,九九顫顫地打開,蘇墨卿清秀撩人的字展露眼前,
「對外一律告之吾大病,君客不見,數日吾必歸,就在府中盤游,勿憂。」
「都磨蹭什麼呢!還不快過來聽我說!一個個懶懶散散像什麼樣子!」
一個看上去十分精明,眼睛時刻滴溜溜轉的家僕,趾高氣揚地站在亭子中。靠近亭子的地方一片陰涼,幾個工匠爭搶著站在了那裡。幾個女僕又擠在了空隙里,唯有任銀行一人,眨巴眨巴大眼睛,站在了烈日下。
「都聽清楚了!本侍女花惠,是府中的中月女侍,聽好了,是中月!」花惠揚起嫩嬌嬌的小手,蜻蜓點水似地指著亭下的人,正準備對他們多些「指點」,蘇墨卿慌忙趕到。
花惠看了一眼蘇墨卿的臉,一臉嫌棄地招著手,鼻子皺成一個蒜頭,「你誰啊你!」
——他在臉上糊了幾道泥巴引子!
眾人都看向蘇墨卿笑,任銀行看他這麼逗,心裡很歡喜,嘴角微微上揚。
蘇墨卿趕忙作揖,「玄七是墨芊公子派來修進香池的!」
一聽到墨芊二字,花惠整個人像變了一樣,感覺一瞬間春心蕩漾,站在那裡傻笑個不停。自顧自地樂久了,對著蘇墨卿一招手,「去吧,你就和最後那個小丫頭,叫什麼,」花惠看著任銀行,似乎很用勁的想想,「對,任銀行,去和她一組幹活,工錢平分。」
求之不得!蘇墨卿顧不上點頭應是,一個箭步跑到任銀行身邊。挺了挺腰,足足比任銀行高出了一個頭還要多。
幾隻蚊蟲圍著蘇墨卿打轉,臉上和手上傳來異味,蘇墨卿嗅了嗅,立馬皺起了鼻子,九九好像是往花盆裡施肥了。
瞬間挫敗感湧上心頭,蘇墨卿感覺自己留給任銀行的印象糟透了,丑就算了,還臭!這哪家姑娘會喜歡啊!
果然身前的幾個人侍女和工匠聞到了味道,紛紛捏著鼻子,躲得遠遠的,原本似乎還想要逞一番威風的花惠,招了招手,就開始分組,各干各的了。
拿著鏟子,蘇墨卿和任銀行,蹲在一處,開始鏟淤泥。
手在鏟淤泥,蘇墨卿的眼和心,卻都在任銀行身上。
貓兒般的臉,精緻的眼眸,水汪汪的眼睛,側面的輪廓更加迷人,來人世渡劫的她,確實沒了天庭上的那種咄咄逼人,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多了幾分可愛。
「看什麼呢,」任銀行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看著蘇墨卿。
這是,這是任銀行第一次看著他,認真地和他說話。
咽了咽口水,裝作很淡定的樣子,雖然心裡已經完完全全被俘獲,表面還是裝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看看你的臉,怎麼弄的髒兮兮的,」說著,任銀行折起袖子,細嫩的、微微有些破皮的小手一點點靠近蘇墨卿的額頭。
額,蘇墨卿有些愣,臉有點紅,舔了舔嘴唇,任憑著任銀行的小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一動不動。
任銀行大大的眼睛充滿了疑惑,紅紅的小嘴緊閉,眉間微微有些皺痕。
「嗯?怎麼這麼奇怪,為何擦不掉呢?」
說著,任銀行的另一隻小手放下了鏟子,單膝跪在蘇墨卿身前,兩隻小手在蘇墨卿的臉上來來回回地揉捏,白皙的小手倒是髒了不少,可是泥巴的引子絲毫沒擦掉。
蘇墨卿心裡狂喜,這小丫頭怎麼這麼可愛呢,我施了法,你怎麼可能擦得掉。
不反抗,不拒絕,這是在廢花池中,若是現在在房間里,蘇墨卿一定會忍不住撲倒任銀行的。
「喂!幹什麼呢!」
花惠的聲音。
突然,一塊半個拳頭大的石頭直直地盯著任銀行的頭殺過來,蘇墨卿眼神只一閃,那石頭便碎成渣散在地上,任銀行回頭看見有東西飛過來,下意識地往蘇墨卿懷裡撲去,蘇墨卿伸手摟住任銀行,大大的手掌緊緊護住任銀行的頭,輕聲地說,「沒事的,不要怕。」
任銀行撲進蘇墨卿懷裡的一瞬間,頭貼在了他的胸口,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
彷彿,自己的心和他的心在一起一般,讓自己有一種,莫名其妙地,想要融進他的身體里的慾望。
任銀行羞紅了臉,尚未出嫁的姑娘家家,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蘇墨卿慢慢扶著任銀行站起身來,英挺的劍眉一挑,殺氣逼人地瞪著花惠,「再扔一個試試?」
蘇墨卿是標準的九頭身,站在那裡,死死護住身後的任銀行,一副我要和你拚命的架勢瞪著你,即使不知道他是羈鳥林的靈主,不知道他是蘇墨卿本人,居高臨下,也十分有氣勢,花惠微微一愣,半躲避半挖苦的說,「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可是墨芊公子點了名來主修進香池的!得罪了我?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蘇墨卿低聲喃喃,「你找死——」
「玄七,玄七,」任銀行拉著蘇墨卿的衣襟搖啊搖,蘇墨卿回頭,看著像貓兒一般附在自己身後的任銀行,「好啦好啦,得罪了掌事,我們沒有工錢拿的,我習慣了,沒關係的。」
蘇墨卿摸著任銀行的頭,微微感覺到頭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腫塊,滿是心疼。
「開飯啦,都來拿自己的!」幹活的迅速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一股腦兒圍到后廚那裡去了。
頂不住任銀行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朝他撒嬌,蘇墨卿跟著她去吃飯了,臨走時,給了花惠一個凜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