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卷 第009章 孤立無援
蘇瑾原本就在氣頭上,這個不開眼的側妃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堵住她的去路,惹得她直接開啟了懟人模式,「閉嘴!我說話的時候,有你什麼插嘴的份兒?你給我起開,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
「你……」封月凝著實沒有想到蘇瑾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既不裝腔作勢地顧步自憐,又不故作清高地大度隱忍,反而如市井潑婦一般,一開口就是粗鄙之詞,這哪裡像一朝王妃的做派,更不該是侯爵之家的家教。嫁入王府之前,她還暗暗自得自己閱人無數、手段了得,貴養深閨的小姐們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可如今,她卻被王妃的一句話堵得結巴起來,「你……我可是殿下開中門,恭恭敬敬迎入府中的,抬為側室的貴妾,我如今腹中的可是殿下唯一的子嗣,你竟然……」
「你這句話說得真好,論你再風光,也不過是個妾。你所生下的孩子,也只不過是庶子。」蘇瑾知道古代人十分看重身份地位,她斜眼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越是不屑一顧殺傷力就越大。
這句話正中封月凝要害,她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渾身氣的發抖。
這個女人並不是自己的對手。蘇瑾抬眼看了看她,其實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女人,都是苦命的。如果今天早上她聽見的「去母留子」是真的,那眼前這個女人今日的所作所為,就都只是一個笑話。未來她的孩子再如何優秀,都與她無關,而她也只是舊時代里被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利用的工具人而已。
封月凝剛嫁入王府不久,又是有孕之人,自然是府內紅人。見封月凝落入下風,慣會見風使舵的王管家立即撲了過來,對著蘇瑾不動聲色地反擊道,「王妃這是何意呀,如今側妃身份貴重,若是您傷了她分毫,恐怕這沐雪沐春兩位姑娘就更不可能回來了。」
王管家這話也正中蘇瑾的軟肋。自己藉助這個王妃的身體魂穿續命,孤身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里,沐春和沐雪對於她的意義就是救命稻草。
蘇瑾運了口氣,努力壓制住自己狂躁的怒火。眼見著沐春沐雪已經被帶去了柴房,明日就要被賣出去了,如今救她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大局為重,蘇瑾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笑著對王管家說道,「王管家,瞧你說的,我這是在和我這個好妹妹聊天呢,如今她尊貴著呢,哪裡能傷到她,你這話說的,倒是像在離間我們姐妹之情。」
「王妃言重了,老奴怎麼會有此意,只是側妃身子金貴,殿下特意交代了要好生照顧,我只是奉命……」
這真是個圓滑的老泥鰍,蘇瑾不想再和他們糾纏,立即打斷他道,「現在時辰不早了,我找王爺還有正事,不知你知不知道宸王殿下此刻在哪裡呀?」
見王管家力挺自己,封月凝的底氣倒是足了一些,見她要尋王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便襲上嘴角,身子向前一橫,直至擋在蘇瑾面前。封月凝絕對是一個優秀的表演藝術家,只轉瞬,她又立即換上一副故作悲憐的模樣,「姐姐說聊天,那便是了。姐姐說教訓,那也是教訓的了的,做妹妹的又豈會怪罪姐姐。既然姐姐要找殿下,我們也不便阻著礙著,免得姐姐不得殿下寵愛,還把過錯怪罪在妹妹身上,那妹妹可真真是冤枉了。妹妹剛從殿下那裡過來,他如今獨自在書房呢。」封月凝做足了戲,她一面輕撫臉頰,扮出委屈模樣,一面又嘴上不饒人地明嘲暗諷,話音剛落,她又假裝十分大度得體地捏著手帕指向了院子里那座單獨的建築。
她會這麼好心?
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蘇瑾立即想到了早上她誤打誤撞闖入的地方。看那間屋子的布局,應該是書房沒錯,沒準王爺真的在書房。
無心念戰的蘇瑾立即拔腿就走。
見她走遠,王管家笑嘻嘻地對封月凝說道:「午後寧王入府與殿下商量正事,此刻尚未離去吧。」
月凝冷哼一聲,「殿下最忌諱人打擾他與大臣商量國事,如今還是殿下的哥哥寧王入府,王妃此刻去找殿下理論,必然會衝撞了寧王,令殿下惱怒。依著殿下的脾氣,定不會輕饒她,說不好會將她休棄,與那幾個賤婢一起趕出府外!」
王管家沖她拱手,「還是側妃聰慧,小人佩服。」
另一邊的蘇瑾並不清楚這些,雖然她對封月凝的反應也有所懷疑,但是事急從權,她也顧不上這些,她一路氣勢洶洶地往書房衝去,完全不顧路上所遇下人驚異的目光。
說來奇怪,府內建築相似,迴廊小巷眾多,一向方向感極差的蘇瑾,今日竟然十分順利地一路衝到了那棟獨立建築旁。
書房獨立在府內其他建築之外,背靠後院蓮湖,屋前無樹,沒有一點藏身之處。書房前沒有重兵把守,只有兩個衣著乾淨利落的小夥子一邊一個駐守在書房門前。其中一個是早上蘇瑾見過的少年,叫木青,是從小跟隨宸王的隨從,另一個少年是寧王帶來的。
木青見蘇瑾衝過來,立即緊走兩步攔在她面前,「王妃請留步,殿下正與寧王殿下商議要事。」
「你讓開!」蘇瑾用手推開木青阻攔的手臂,可一推之下,他卻紋絲未動。這已經是今日第三次她因為力量不夠而吃虧了,她心中有些鬱悶,王妃這具身體太過於柔弱了,又尚未病癒,在力量上實在不佔任何優勢。
想想沐春沐雪剛剛被帶下去的模樣,蘇瑾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告訴自己:我是來救人的,硬碰不行,就好好說,只要能見到王爺就好。於是她立即客氣地對木青說道,「煩請你通報一聲,就說我有天大的事情要立即和王爺說,事關人命,還望小哥你跑快點。」
「這……王妃折煞小人了。」木青十分為難,可腳下卻未動分毫,「殿下此時實在不便見王妃,要不您先移步墨韻閣,待王爺與寧王殿下商議完,我即刻稟報殿下。」
「那他們什麼時候能說完?」
木青搖搖頭。
「我就在這裡等行嗎?」
「王妃,您別為難小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是在為難我!」蘇瑾真的急了,她再一次試圖繞過木青,往書房衝去。
木青礙於她王妃的身份,的確有所顧慮,竟一時不察,沒有攔住蘇瑾,見她一路沖向書房,立即追了過去。
書房外還站著一個少年,少年見她沖了過來,立即舉刀擋在了她的面前,「站住!」
木青趕緊追過來,「且慢且慢,柴洪兄,這是宸王妃,你可萬萬不能唐突。」
聽見木青這般說,柴洪停下了拔刀的動作,狐疑地看著蘇瑾,「這是貴府的王妃?」蘇瑾趁著這個機會,卯著勁往裡沖,柴洪果然被她嚇到,舉著刀連連後退,既不能失職,又生怕傷著她。
就在三人糾纏之際,書房的門被打開,宸王趙翊一臉慍色地出現在門口,他一把拽住蘇瑾的胳膊,將她拉進自己身旁,低聲在她耳邊喝道,「你胡鬧些什麼?」
「你放手!」他的力道極大,蘇瑾只感覺手臂快要斷掉。她迅速扭動著手腕,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可無奈另一隻手毫無力氣,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
與此同時,宸王身後又出現了一個人影,他看見這副場景,笑了起來,「原來是弟妹啊。」
宸王放開蘇瑾的手,沖著皇兄拱手,「內子不懂禮數,讓皇兄見笑了。」
寧王看著比宸王大不了多少,但個頭上卻矮了一截,他大手一揮,繼續笑道,「弟妹乃是定遠侯蘇懷蘇大人的長女,怎麼會不識禮數,今日這般,定是有緊急之事找你。今日你我所謀之事,還要從長計議,我先回去了。」
宸王對待這位皇兄十分客氣,「皇兄,我送送您。」
寧王似是十分和善,他揮揮手拒絕了他,便帶著隨從柴洪離去。木青十分識趣,也默默退下。
此刻,就剩下蘇瑾和宸王二人。
蘇瑾心繫沐雪沐春二人,先發制人道,「你憑什麼處置我的人?」問完話后,她突然停了下來。此刻宸王的臉上陰鬱非常,一種一點即爆的怒氣正圍繞在他的四周無法散去。
蘇瑾頓時有些認慫,說話也開始不利落起來,「你、你要幹嘛?我、我就是想找你理論,我們有話好好說,我……呀!」
就在蘇瑾不依不饒地理論之時,宸王突然將她攔腰抱起,嚇得她花容失色。等她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經被他抱著走出去好遠。
「你做什麼?你放我下來!」蘇瑾開始拳打腳踢,企圖讓他將自己放下來,然而無論蘇瑾如何掙扎,也沒有撼動他分毫,宸王還是一言不發地抱著她朝著墨韻閣走去。
拳腳無眼,就在第三拳打在宸王臉上的時候,忍無可忍地他終於有了反應,他狠狠瞪了自己懷中的人一眼后,便用手用力一托,竟將她扛在了自己肩上,腳下步伐沒有半分停下的意思,仍舊朝著內宅走去。
被頭朝下倒掛在他肩上的蘇瑾開始頭昏眼花,她一開始還能使出全力用力捶打他的後背,不一會兒她就因體力不支外加手臂酸痛無力,再無還手之力。在他肩上的這段時間,令她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無助,也令她認識到一個十分重要的現實——她最大的敵人,並不是宮斗宅斗中那些妃子妾侍,於她而言,最令她感到威脅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若在他身邊多待一日,自己便會離死神越來越近,說不好根本熬不到找到張天師的時候。
好不容易走完大半府宅,兩人終於回到了蘇瑾所居住的墨韻閣。墨韻閣門內跪著所有伺候的丫鬟僕婦,跪在最前面的是芸嬤嬤。宸王根本無視她們,直接扛著蘇瑾進了裡屋,屋門也被他合了起來。
長時間的倒掛令蘇瑾有些缺氧,剛被放下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渾身無力,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看出來,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這兩天所住的屋子。
剛要起身,那個高大的男人便欺了上來,兩隻修長的手臂直直撐在床鋪之上,將她困了個嚴實。
他的臉就在自己兩寸之上,微啟的唇,緊蹙的眉,還有挺立的鼻尖,只要她微微頷首,他的臉就一定會貼在她的臉上。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皺眉頭盯著她看。
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她根本不敢與他對視,僅僅是他身上微微散發出的熱量,和鼻翼間呼吸出的熱氣,便燒得她面紅耳赤,失魂落魄。明明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蘇瑾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只敢低著頭躲避著他的目光。她低垂著眼帘,盯著他的胸口看,期盼著尷尬的時刻趕緊過去。
可他的胸口為什麼也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