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二章:入股
可怕的是,他每次揮鎚子砸死人後,用多情而陰鷙的桃花眸,如看獵物般直勾勾盯著她。
咧開嘴,露出滲人的嗜血笑意,問道:「本座厲害嗎?」
林清致就像在狂風中迷亂的旅客,力不從心呆愣點頭。
就差沒豎起手指,誇一句真他丫的變態。
花錦官見自己同猛獸學習來的、展現雄性魅力的法子甚是不錯,倦染煞氣和狠戾的眸子,愈發森冷。
就連周身,那股來自地獄的陰暗和殺虐,霎間朝四周散開,令人心慌意亂,寒顫立起。
「廢物,再來。」
花錦官將人肺腑肥腸、心臟經脈全砸得稀巴爛,黃色濃燁、白色乳液混合噴出,染得天花板粉壁,又腥又臭。
忍受不住的林清致,直接朝地嘔出。
她眼睛酸澀,鼻腔滿是食物的味道,但只要抬眸,便能看見兩具活生生的屍體。
開膛破腹,肥腸腦漿和稀泥似的。
後背忽然被一道柔軟手掌,由上而下輕撫,帶著冰冷觸感,林清致脊背一寒。
她以為,魔主要動手了。
沒想到耳邊傳來這句話,「何故狼吞虎咽,本座又不喜這些,自不會跟你搶食。」
花錦官並沒意識到,林清致反胃嘔吐,是因為他肆虐行兇,殘暴如變態地殺人。
「竟撐腸拄腹至如此,想來那傢伙,定對你冷若冰霜,敷衍刻薄,本座現在就去收拾他。」
語氣狠戾,垂著眼眸,卻猛似凶虎。
林清致皺著眉,神色冷淡瞟了眼他,懷疑中裹藏輕蔑。
你知道他是誰嗎就趕去收拾他,他丫的視人命如草芥的殺人狂魔。
「別怕,本座單對付他,綽綽有餘。」花錦官背靠粉牆,青絲垂下,又啞又欲的清冷少年音,纏繞在林清致耳邊。
似是情人呢喃輕語,帶有說不盡的繾綣溫柔。
林清致望著眼前,空口說大話、表情陰狠的魔宮殿主,忽感自己這副樣子,跟他站在一起,挺像禍國妖姬。
思及此,渾身泛起冷簌簌的密汗。
「等等,你可知是誰欺負我?」慌忙喊住花錦官,她可不想這副容貌,被楚燁瞧見。
尤記那日,黑紗掩面,偷盜珍寶閣,被楚燁打傷,足足跑了半個時辰,方才逃脫。
腳都要斷了。
「這樣,你列一個名單,本座今晚全都解決。」花錦官挑起俊眉,隱藏極深的偏執和佔有慾,此刻瘋狂霸斂於妖冶眸子中。
瞧著他高深莫測而自信非常的表情,林清致撇開眼神,她還不至於沒用到如斯田地。
欺負她的,總有一日能百倍還之。
但是,這位魔主對自己,既沒動手搏殺,也無刑法伺候,甚至幾次三番卸下魔主威壓,態度放得極軟。
奇哉。
「快寫。」花錦官將鎏金狼毫,遞到林清致面前,語氣甚是興奮。
「不用了。」林清致頓了頓,「若你想幫我,投一萬金子入股怎樣?」
本以為要對他解釋,何謂投錢入股,怎料對方答應得甚是爽快,只是給錢過程中,有些尷尬。
花錦官忽而想到,自己基本上不帶銀錠。
他單憑一身好功夫,走遍天下無敵手,無論卧寢還是膳食,皆靠蠻力解決。
魔宮的這些下屬亦如此。
因而他們湊到一塊,才勉勉強強擠出五百兩銀錠。
花錦官皺眉,想到魔宮地窖有幾座小金山銀山的,便揮手讓這些下屬,搬金子去了。
他旋坐林清致坐過的香蒲軟團上,病懨懨地,百無聊賴用指尖剮蹭血跡。
「明天能送來嗎?」
「馬上。」
林清致手肘抵著膝蓋,面朝渲染烏木梅花的懸月畫像,瀑布般黑髮傾瀉腰間,飄然似仙,清雅迭麗。
約莫半盞茶時間,一個個黑影運抬黑漆赤瓔倭箱,絡繹不絕從夜色的軒窗飛進。
「應該還有,讓他們加快速度。」冰冷聲音緩緩響起,花錦官握著玳瑁翎貼金扇,又邪又狠點了點裝滿黃金的倭箱。
「夠了夠了,不用這麼多。」林清致不可思議,她望著被打開的龕蓋,眼眸都被染上一層鋥亮金輝。
略微估摸著,將一個黑漆倭箱的黃金,換算成白銀,足有三萬兩。
正好能夠全款盤下王府井中央街的地皮。
「全都給你,開不開心?」
「開心。」
「本座厲害嗎?」
林清致的面容被黃金印得粲然生光,她忽而回眸,嬌美無匹的容色令花錦官呼吸一滯。
「入股嗎,三萬兩,每年能分一萬利潤,我保證,入股不虧,穩賺不賠。」
她還打算繼續說著,但對方波瀾不驚的神情,半點激動都沒有。
絲毫不在意能否賺到錢。
花錦官的確如此,他彼時的眼眶中,滿是煙眉秋目、凝脂丹唇的姣麗容顏,一顆本就浮沉的心,愈發激蕩。
他低眸,掩去滿是瘋狂和偏執的眸色,清冷而澄澈的少年音,似大漠黃沙的悠揚駝鈴:「本座入股。」
幾乎是順著林清致的話語,回答。
林清致激動得一蹦三尺高!
這哪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魔主啊,明明是她的大財主,給她大腿抱的大佬!
吩咐完晚夜抬哪個黑漆倭箱,送進商鋪兌換成銀票,明早兒在花滿樓交給自己后,林清致熱淚盈眶朝花錦官和眾死士揮手。
蹦跳腳丫子欣喜若狂離開。
怎奈在花滿樓台階處,一時得意忘了形,花盆底踩空直接從玉階摔倒。
她連鞋帶人,直接從二樓滾到一樓,好在帶了幕籬,沒讓人瞧出來。
可惜的是,一身龍章鳳姿、滿臉黑沉的楚燁,剛從朱紅漆戶進入,便被人行大禮。
林清致雙眼冒星從地面爬起,捂著腦門迷迷糊糊瞧見熟悉面容。
差點脫口而出「楚燁」二字。
「喲,王爺來了!王爺這邊請,咋們樓主等了許久,總算把您給盼來了!」老鴇扯著花簪,紅綠衣裳隨著腰肢一擺一擺。
楚燁略睥了眼林清致,漆黑深沉的眸光充斥寒潭般孤冷,以及嫌惡。
「哪裡來的花妓,怎這般不小心,若衝撞到燁親王,吃不了兜著走!」老鴇指著林清致罵罵咧咧,壓根沒認出來她。
因為林清致換了套衣裳,全身到腳也重新噴塗去味兒的梔子水霧。
她瞟了眼一襲月白色廣陵蟒袍的楚燁,藏藍色直綴鐫綉雲崖海底,從背後看,身型清雋挺拔頗有一番頂天立地的男兒風範。
這股子尊貴且霸氣的氣質,林清致覺得,世間很難再有人比他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