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破綻
林玉竹和林梅兒神情鎮定，與其他弟子一同等候白無涯長老回來發丹藥
等了一刻鐘后，林玉竹忽然見到了玄冰和慕容羽二人從空間裂縫中走了出來，雖住在同一院中，但三人平日里都只顧修鍊也沒什麼交集，林玉竹沒想到這二人也來參加試煉了，不免有些驚訝
玄冰走出空間裂縫，隨後很快就「看」向林玉竹的方向，雖然他眼上蒙著黑布，但林玉竹還是能感覺到玄冰的視線與自己對上了
往常都是慕容羽主動攀談，這次卻不相同，玄冰二話不說走向林玉竹，隨後一掌拍在了林玉竹的肩頭，冷冷開口道——
「渡劫了」
玄冰向來惜字如金，說話都不肯過三個字，一般人恐怕聽不太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不過林玉竹卻是立即就懂了玄冰的話，笑著點頭：
「不錯，我剛剛渡劫成功」
玄冰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但拍在林玉竹肩頭的手卻遲遲不肯收回
說來也怪，方才渡劫之後林玉竹感覺渾身疲累，被玄冰拍了這麼一下之後，他頓時感覺身體輕鬆了不少
玄冰的手在林玉竹肩頭停了兩個呼吸的時間，才默默收了回去
玄冰的性子不會隨意做這麼親近的動作，林玉竹起初覺得奇怪，再想到玄冰修的是寂滅殺氣，加上他身體感覺輕鬆了，林玉竹臉上的一絲笑意頓時有些僵了——糟了，方才怕是有大量殺氣停在自己身上
林玉竹望著玄冰雙眸的位置，心中起驚瀾，臉上卻要裝作毫不知情，有些迷惘的表情
玄冰也沒再說什麼，一旁的慕容羽似乎也看出了哪裡不對勁，但也沒道破，只笑了一句：
「原來兩位的關係這麼親近了？以往都是我邀玄冰一起試煉，我還以為玄冰此生都不會主動和別人搭話呢」
林玉竹笑笑，沒多說
玄冰依舊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模樣，沒再搭茬，走到一邊默默擦拭自己的那柄黑鐵劍
慕容羽這閑不住的話癆則拉著林玉竹和林梅兒閑聊起來，一邊聊一邊等待白無涯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后，規定的二十四個時辰試煉時間到了，最高的那根華表上通往魔界邊緣的空間裂縫也隨之關閉
此時，白無涯也乘雲而至，身後跟著兩個約莫十四五歲的葯童
白無涯落到廣場之上，隨意掃了幾眼，卻察覺不對，他立即開了能看清生死二氣的陰陽之眼，只見一重淡淡的黑霧繚繞在場，顯然，那黑霧是寂滅殺氣
只有人死了才會有殺氣散發出來，而這麼多的寂滅殺氣，代表這裡的弟子最少接觸了六七十個死人
再一數在場缺席的弟子數，缺了八十二人，跟白無涯預測的死者數量倒是極為接近
白無涯眉頭皺了起來，冷聲喝問：
「往年最多只有一兩名弟子死於試煉之內，為何這次死了這麼多？萬紫營營主康飛可在？這裡數你許可權最大，出來說話」
點名道姓，卻是無人回應
沉默片刻后，白無涯似乎明白了什麼，倒吸了一口涼氣
居然連康飛也有可能死於這次試煉中，那他身邊幾個靈通境二重的弟子也恐怕遇難了……一口氣死了八十二名內門弟子，其中還包括大量靈通境二重弟子，絕對稱得上是龍牙門近年來最大的災難了
白無涯已經和弟子說明了試煉規則，一般沒到靈通境二重的弟子都不會傻到主動去挑戰五等魔族，況且弟子都分了遁地符，就算是五等魔族想殺修身境七八重的弟子也不容易，而這試煉場是七大長老布下過大陣法的，最厲害的怪物就是五等魔族，按理說不可能會有高級的魔族來攪亂
白無涯第一反應是門派弟子內鬥，他掃視在場弟子一圈，冷冷道：
「莫非又是內鬥？之前借著試煉地打架的弟子也不少，但往年最多也不過是發生衝突的弟子受重傷，我活了這麼些年，還沒見過敢在試煉里明目張胆殺人的」
聽到白無涯這話，林玉竹心頭驚了一下，略一思量，他有些后怕，方才羅思眉他們殺了林玉竹几人不會引起門派過多注意，而他自己卻一口氣殺了十三個內門弟子，定是要引起轟動的
還好，這次試煉里冒出個三等魔族，林玉竹就能將所有罪都怪在三等魔族身上了
林玉竹繼續保持鎮定，靜靜望著白無涯，聽白無涯說話
見白無涯發怒，人群中有幾名重傷弟子連忙站出來，紛紛向白無涯告訴——
「丹藥長老這次並非內鬥，而是有三等魔族闖入了試煉場」
「對，是三等魔族是一頭人面兕魔它吃了我一條胳膊，長老要為我們做主啊」
「長老，我妹妹也被那人面兕魔撕碎了……」
隨著這幾人凄慘的站出來哭訴，隨後，其他見過人面兕魔的弟子也紛紛站出來附議，承認確有此事
聽到這消息，白無涯臉上的憤怒沒減增，他一甩袖，回頭囑咐身後的兩名童子：
「依慣例，把丹藥法寶發給這些弟子，受傷的弟子帶到丹房醫治我現在就帶幾個長老去一趟試煉場，把那人面兕魔剁碎了帶回來，還死去的眾弟子一個瞑目」
說罷，白無涯身影一閃，消失無蹤
那兩個跟著白無涯來的葯童背後都背著一隻一人高的葫蘆，兩個葯童一個負責從葫蘆里取葯取法寶交換魔族頭顱，另一個葯童負責用背後的葫蘆將魔族頭顱收集起來
既然白無涯已經答應了要去報仇還眾人一個公道，內門弟子們方才有些緊張的情緒也稍微安定了一些，開始有秩序地交換起了辟穀丹
林梅兒和林玉竹兩人換到的辟穀丹一共有一萬兩千枚，雖說修為越高對辟穀丹的需求也越大，不過這些也夠二人吃上一年了
玄冰和慕容羽二人每人也換到了兩千枚，兌換完辟穀丹后，慕容羽主動對林玉竹提議：
「明日，華夏洲最大的修真集市『廣安集』就要開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雖說咱們買不起什麼好東西，但也能增些見識，或許還能認識些貴人」
林玉竹心有顧慮，沒敢輕易答應：
「這……說實話，我不太喜歡拋頭露面，我家族中紛爭較多，怕遇見仇家」
慕容羽笑了：
「不怕，聽聞這次廣安集可通馬車，在馬車上隔簾談價，不下馬車也能買賣，不怕露臉若是放心我慕容羽，我也可以代你出面買些東西，我倒是沒什麼仇家，不怕會遇害」
林玉竹想了想，覺得可以一去，他此時也想找七柄下品靈器劍把七軍劍陣修補回來，下品靈器最少需要靈通境五重的修士才能煉製，如今除了花辟穀丹去買，他也沒別的辦法了
林玉竹點頭同意了：
「好，明日記得叫上我一起去廣安集」
……
羽化宮，北斗殿內
七大長老齊聚議事廳，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凝重，這次內門弟子試煉出了大疏忽，這裡的每個人都逃不了責任
執劍長老傲無天在每一次試煉之前都會親自到試煉場檢查一遍，將實力過強的魔物殺死，減少弟子的危險
仙獸長老花無月每次試煉也會派出幾頭仙獸監視試煉場上動靜，試煉結束後會和花無月通報它們看到的一切而這次，她派出的幾頭鳳尾狐到現在也沒回來通報，恐怕也死在試煉場里了，多愁善感的她正在角落裡哭的梨花帶雨
符籙長老風無語和陣法長老薑無界是負責布置試煉場陣法的，試煉之前二人已經檢查過陣法，並沒有發現哪裡有問題
丹藥長老白無涯、傳功長老尹無常、煉器長老戚無心負責的是分發獎勵，弟子安全問題他們不太關心，但如今三人也在後悔，早知如此，當初應該分出一人去看守試煉場的
七人都很懊惱，但如今說什麼也晚了，七大長老此時正在議論的問題是之後該如何向掌門人請罪，而今後的弟子試煉又該如何進行下去
掌門人在秘境閉關中，最少還要三年才能出關，七大長老也沒權力廢除內門弟子試煉，只能暫時決定之後幾年的內門弟子試煉也照常進行，但之後每次都要七大長老之一隨行一同進入試煉場
商量過後，眾人決定眼下要緊之事是一同去試煉場搜尋那隻三等魔族，殺了它給弟子們一個交代
七大長老齊入魔界試煉場，分頭行動，各自向著某一方向搜尋了過去
……
白無涯負責的是西北方，一路駕著飛寶搜去，他都沒發現有什麼三等魔族留下的蛛絲馬跡
搜到一半時，一汪湖水映入白無涯眼帘，令他頓時一驚
白無涯降下飛寶，懸在那湖面上，將內氣聚於雙目，打開了陰陽之眼，在湖上凝目觀查起來
這湖水明顯是出現在這裡的，分外純凈，沒有一個活物甚至一根水草在湖中，這本來就相當可疑，開了陰陽之眼后，白無涯是發現這湖水上空飄蕩著一層黑壓壓的寂滅殺氣
殺氣越重，代表死的人越多，死的越冤屈，白無涯判斷這湖曾經有至少十個人死過
白無涯在湖水附近仔細尋找起其他線索，很快，他在附近一根草葉上發現了一撮灰，將那灰在指間捻了捻，白無涯立即明白過來那是什麼——那是渡劫失敗的人都會殘留的屍灰
而在這試煉中渡劫的人……只有林玉竹一人
白無涯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許久后，他揮袖，誦了一段疾風咒，一陣風平地而起，將湖水附近的花草樹木吹的簌簌而動，也吹散了那些屍灰
接著，他從自己腰間的儲物袋內取出一個巴掌大的蓮座小碗，碗中乍一看盛著清水，再仔細一看，卻是藏了成千上萬條小如針尖的魚
白無涯將小碗中的水點了幾滴到湖中，原本沒有任何活物的湖水頓時憑空多出數百條魚，還多了許多水草浮萍，如此一來，這湖水多了生機，看起來也就沒那麼可疑了
做完這一切，白無涯若有所思地嘀咕一句：
「這小子，運氣倒是很好」
說罷，白無涯搖搖頭，駕著飛寶離去，繼續搜尋人面兕魔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