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不是偵探（二）

兩人開車來到第一起兇殺案附近，葉昭從蘭蘿手中拿過兇案現場的房門鑰匙，就讓蘭蘿留在車裡睡覺，但蘭蘿卻不同意，葉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彈了一下；「這是命令！」隨後獨自下車前往兇殺案發生的公寓。

這是一棟六層樓高的聯排公寓樓，兇殺案發生在507號公寓，葉昭順著樓梯來到五樓，推開樓梯間的小門，一條長廊出現在葉昭的面前，長廊的左邊一共有9個房門，另一邊則是兩米高的護欄。

第一起兇殺案的兇手是死者的妻子，據鄰居們說他們是非常恩愛的一對夫妻，丈夫是名醫生，妻子是位家庭主婦，鄰里之間從沒有聽說他們有過爭吵，每次一同出現都是相敬如賓的恩愛模樣，這一點葉昭已經確認過了，在審問室每當談起死去的丈夫，妻子都會非常傷心，看的出現他們確實非常相愛，但恰恰動手的也是這個妻子。

掏出鑰匙打開507號公寓的房門葉昭走了進去，公寓的裝修非常溫馨，暖色調的壁紙，柔和的燈光，各種別出心裁的布置，無不顯示出公寓主人非常用心的布置這個家，書房的藤椅上畫著屍體當時的位置，藤椅旁還有一盤已經乾癟發爛的水果，地上散落著幾本書籍，案發時死者正坐在藤椅邊吃水果邊看書，然後死者的妻子走了進來一刀捅進死者的心臟。

葉昭坐在藤椅上閉上眼睛模擬著當時的情況，心臟被捅了一刀之後，死者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憤怒的對妻子大吼了幾句，隨手一掃將書架上的書籍掃落在地，最後就失去了力量重新癱坐在藤椅上，也就是說當時他並沒有被吃下安眠/葯之類的東西，葉昭睜開雙眼敲了敲額頭，這非常不合理。

案發後妻子並沒有逃跑，而是坐在客廳等待警察上門，也就是說他並沒有試圖隱藏自己的罪行，所以也就沒必要害怕屍檢出藥物成分而不敢下藥，但是一個女子如果想殺一個男子，不考慮故意隱藏以防事後被發現這等原因，最容易得手的方式一定是下毒，或者下安眠/葯之類的東西，等男人失去反抗能力后再動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畢竟同住一個屋檐下她有太多這種機會，而從兇案現場的種種證據來看，這場兇殺更像是臨時起意？

來到客廳，葉昭在客廳的茶几上發現了一本經書，一本叫做『聖愈經』的書，據說當時妻子就坐在這裡等待警察，而她在警察來之前一直在虔誠的誦讀經文，葉昭拿起聖愈經翻看了一會，沒有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很普通的經書，介紹了種種傳說中的神跡和一個關於神國的種種異象。

走出507號公寓后，葉昭發現走廊不遠處一名神職打扮的男人正溫柔的和一名婦人說著什麼，葉昭緩緩靠近后聽到；「別擔心，神是偉大且仁慈的，他會寬恕信徒所有的罪惡......」婦人則是在低聲抽泣著；

葉昭走到二人身邊開口說道；「發生什麼事了嗎？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那位神職打扮的男人轉身看向葉昭，目光柔和神情溫暖；「我想應該不需要麻煩到這位先生，艾耶露只是在為她因為自己心情煩躁而遷怒到路邊的野貓感到悔恨。」

葉昭奇怪了看了婦人一眼，看她那傷心的程度說家裡死人了都有人信，居然只是因為將脾氣發泄到幾隻野貓身上而後悔？轉頭又看向男人問道；「你是......」

「我是聖愈教會的易思凡主教，我的教堂就在這附近不遠。」

「哦？聖愈教會嗎......」葉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這位主教；「真巧......我剛剛還在研讀你們的經書......」

「先生的目光很不友善，既然先生看過我教經文，為什麼還會對我露出這種目光？」

「你多心了......」

「先生沒有信仰嗎？」

「算有吧......只是跟你信仰的不是同一個教派。」

「神是唯一的，所有信仰其實都是在信仰同一個神，只是我們人類太過愚蠢和自大，只按自己的理解去傳播信仰，所以這世間才會有著這麼多不同信仰。」

「是嗎？但是有的信仰連神樣貌都描述的不一樣，他們信仰的也是同一個神？」

「人們總是按照自己能理解的方式去描述自己理解中的神，其實神又豈是人類所能理解的？就像我們無法理解神國里一個三條腿的凳子為什麼可以稱之為凳子一樣，人類通過自己匱乏的理解能力去理解神，然後再試圖通過蒼白的語言表達出來，這個過程已經發生了很多錯誤，更何況接收到這些信息的信徒，在這個信息傳遞的過程中又會造成多少錯漏和誤解？」

「那你理解的神是什麼樣的？」

「全知全能的唯一存在！」

葉昭一攤手；「大家都這麼說。」

男人笑了笑；「因為大家都無法理解神的境界......」

葉昭看了男人良久，隨後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也許我真該去的你的教堂看看，那麼......下次再見了，主教先生......」

「下次再見，異教徒先生......」

葉昭剛走進樓梯間就發現蘭蘿鬼鬼祟祟的貓在角落裡，葉昭好笑的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小丫頭怎麼不留在車裡睡覺？」

蘭蘿吃痛的捂著額頭；「請叫我蘭蘿探員或者直呼蘭蘿，葉昭大人！」回了一句之後蘭蘿繼續解釋道；「關於葉昭大人命令我睡覺這件事，因為現在是工作時間，是不能用來睡覺的，這不是一名合格的探員應該做的事情！」

「你是真的很無趣啊，那麼現在我需要所有關於聖愈教會的資料，需要多久？」

「很快，最晚天亮前就會放在你的辦公室。」

「很好......蘭蘿探員......」

這個星球上一共要兩種主要信仰，一種是信仰光，一種是信仰大地，除了這兩個主要信仰之外還有幾個傳播範圍不廣的信仰教派，聖愈教會就是其中之一，聖愈教會認為人是殘缺的，是有缺陷的，只有神才是獨一完美的存在，而人只有信仰神才能補全自己的缺陷，最終在神國里得到永生，聖愈教會他們要治癒的就是人們的缺陷。

聖愈教會一共有一名大主教，四名主教，大主教平時很少有人能親眼見到，而四名主教則在不同區域各管理著一間教堂，葉昭看完聖愈教會四間教堂的位置之後，再拿出十一起兇案地點與之對比，發現這十一起兇殺案全都發生在聖愈教會活動範圍內，這十一個兇手分別和不同位置的聖愈教堂有過接觸。

之前看完所有案卷之後葉昭就在考慮幕後主使是用什麼辦法犯案，如果是靈體類的神秘側力量，引領者不會將任務分配給自己，因為自己還沒有對付靈體的能力，所以葉昭能想到的只有兩種可能，催眠或者宗教，從被捕的犯人表現上來看，他們不像是失去自我意識的狀態，相反，他們思維邏輯非常清晰，除非是那種能徹底改變大腦認知的催眠（類似別天神），否則催眠是無法做到讓人在清醒狀態下被催眠，所以剩下的就只剩下宗教，論蠱惑人心，宗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是暫時來說這些都是葉昭的懷疑，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出聖愈教會和這十一起兇殺案有關係，就在這時蘭蘿一把打開葉昭辦公室的房門；「葉昭大人，又發生命案了！」

葉昭之前到過的公寓樓504號，一具男子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屍體的背後被刀割出了一個『∮』符號，而一名婦人正蹲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婦人正是葉昭見過的艾耶露，也是這起抹殺案的兇手，死者是艾耶露的親生兒子，艾耶露跟丈夫離婚後獨自帶著這個兒子，但是兒子卻在十三歲時摔下樓，成了一個高位截癱，十幾年過去了，兒子如今已經年近三十，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艾耶露在獨自照顧兒子，誰也沒想到今天這個善良慈愛的母親居然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警備部部長詢問了所有情況之後來到葉昭身邊嘆了口氣；「跟之前一樣，所有人證物證都能將這個案子立馬審結，問題就是那個符號又出現了......」

葉昭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了解，在兇案現場查看了一番之後，葉昭帶著蘭蘿離開了這棟公寓樓準備在公寓樓附件逛逛，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奇怪的人，但是轉了一大圈之後什麼也發現，葉昭現在非常鬱悶，因為契約上要求的是查明案件背後的真相，如果契約上只要求解決這件事那就簡單了，自己可以直接去幹掉所有自己懷疑的人，比如那個聖愈教會，幹掉他們之後如果任務提示完成那就證明確實是他們搞的鬼，如果任務沒完成也能幫助自己排除掉一個選項。

但是契約上要求的是查明背後真相，幹掉那些主教們之後也無法證明他們是否跟這件事有關，自己一個契約者卻要做偵探的事，不是他的活非得要他干......

帶著蘭蘿坐在公園的一處長椅上，葉昭突然很想抽煙，問了問蘭蘿發現這個星球也是有香煙的之後，就拜託對方去幫自己買包煙，蘭蘿的神情分明有些不悅，自己一名正經的探員這些天卻盡干一些助手的活，不過她還是按照葉昭的吩咐離開去買煙。

葉昭坐在長椅上發著呆，一個奇怪的身影進入了他的眼帘，那是一個女人，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當然，這不是重點，這個奇怪的女人將一塊毯子鋪在地上后，抬頭望著天邊休息了幾分鐘左右，然後快速起身收拾好毯子向前跑了一段距離，然後繼續將毯子鋪在地上對著天邊發獃，不久之後再次重複剛才的行為，這一切都讓葉昭分外好奇，她到底在做什麼？

「異教徒先生，咱們又見面了。」葉昭身後傳來一個男聲；

來人正是聖愈教會主教易思凡，葉昭回頭看了一眼之後就沒搭理他，易思凡則是走了幾步坐在葉昭的身邊，順著葉昭的目光看向那個奇怪女人，眼中流露出一抹傷感；

「是不是很可悲？它本該綻放出七彩的光芒，卻被這樣無聊的行為消磨掉......」

「你知道她在做什麼？」葉昭奇怪的看了易思凡一眼，而易思凡則更加奇怪的望著葉昭；

「異教徒先生難道不知道？」

葉昭瞬間明白似乎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但是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我從小身體就不好，一直在醫院住了很多年，所以對外界的事情了解的比較少。」

「原來如此，這個世界上有一群喜歡追趕落日的人。」

「啊？」

易思凡輕笑一聲好似嘲諷；「很不可理喻吧，這是一群喜歡悲風傷秋，故作抑鬱的人，他們喜歡黃昏落日，所以會花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追逐落日，據說現在的最高記錄是有人在同一天內看了37次落日。」

葉昭驚訝的張開嘴巴，大概理解了易思凡的意思，因為這個星球太小的緣故，這種夸父行為就成了一件很簡單的事；「確實很無聊......」

得到葉昭的認同易思凡露出了一個笑容；「是吧，居然不把時間用來做更有意義的事情，卻用來追求這種無聊的事物上。」

「不，我的意思並不是指他們追求落日無聊，畢竟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追求，這沒什麼好嘲笑的，我說的無聊是指黃昏之所以美好只因為它短暫，因為喜歡黃昏而去追逐落日卻將這件事本身的美好破壞掉了。」

易思凡楞了楞沉默一陣后才說道；「難道先生認為這種追逐落日的行為有什麼意義嗎？難道不應該把時間和精力用在讓這個世界更美好上嗎？」

葉昭慫了慫肩；「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追求意義而活，我也時常會做一些無聊的事，更何況想要改變世界的人往往也會成為這個世界災禍的源頭。」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這時蘭蘿買完煙回來了，看見葉昭身旁還有一位陌生人所以蘭蘿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將香煙遞給葉昭后就站在一邊，易思凡起身鞠一了躬；

「異教徒先生的有些想法真的很有趣，希望能有再次與先生交談的機會。」

「我想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再見面。」葉昭淡淡的說了一句；

待到易思凡離開之後葉昭對蘭蘿低聲說道；「派出經驗最豐富的探員，每天四小時監視聖愈教會的四位主教，這個教會有大問題！」

「額......好的，葉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