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露鋒芒 第十八章 山重水複
張芳見柳蓉離開了,便返身回來了。
李復見柳蓉所說的劉威之事告訴了張芳,張芳也是驚訝不已,張芳是土生土長的富春人,從來沒聽過這個劉正有個雙胞胎哥哥。
「你帶上孟封一起找這個劉威試試水,就把他當成劉正,就說縣衙懷疑他與李復等人的失蹤案有關,把他傳來衙門問話,看他來還是不來。切記,不可動粗」李復吩咐道。
「好」張芳轉身離去。
張芳和孟封等人來到劉府,剛一通傳,劉威就出來了,一副懶懶散散的無賴樣。
孟封上前問道:「可是劉正大郎君?」
劉威點點頭:「嗯,是」
「劉大郎君,我們奉縣令之命,傳大郎君去縣衙問話,請吧」
「嗯嗯,走走!」
張芳對於劉威如此配合非常吃驚,眾人一進縣衙,張芳便快步先去通知李復。
此時李復已然做好升堂的準備了,聽了張芳的話,李復清楚,這是直接明牌了。
「參拜胡縣令~~~」劉威一進大堂就給李復跪下了,只是胡縣令仨字的音拖得很長。
李復看著跪在地上的劉威,果然是塊十足的滾刀肉,便喝道:「堂下可是劉正?」
「正是」
「有人告你涉嫌謀害前不良帥李復,你可認罪?」
「縣令明察,我是冤枉的」劉威嬉皮笑臉道:「敢問縣令是聽誰說的?」
「大膽劉正,膽敢藐視公堂」一旁聽審的劉仁軌忍不住了,李復雖已將柳蓉之言告知了他,他也有心理準備,只是不曾想劉威如此混賬。
「你就是新來的劉縣尉吧?我們還是本家啊!哈哈……」劉威說著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
「劉正!跪下!」李復知道跟他多說無益,神秘的笑了一下,「你擾亂公堂,藐視朝廷命官,本官依唐律將你收監兩日,除除你的邪氣,你可服?」
「服!我服!我說怎麼總覺得不對勁,原來是身上邪氣太重了,謝謝胡縣令,百姓的父母官啊!哈哈……」
李復看著嘻哈的劉威,也笑了:「來人哪,帶下去,跟蘭牢頭說安排他單獨一間」
兩名官差押著瘋瘋癲癲的劉威下去了。
「果然不好對付」劉仁軌盯著劉威的背影說道。
「劉大兄切莫動氣,留他兩日,查查他的意圖再說」李復神情複雜。
「嗯」
退堂之後,李復來到柳蓉房間,要擊垮劉威,他需要柳蓉的幫助。二人一番商議之後,一同來到了牢房。
蘭牢頭對劉威很照顧,竟給他上了枷鎖,劉威在重枷之下,只能勉強靠牆坐著。看著李復帶著柳蓉來了,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胡縣令,你好啊,哈哈……」
「劉大郎君,你好啊,哈哈……」李復也開心的笑了,笑得很真誠。
流氓對無賴。
「你想知道什麼?你問吧,我都告訴你」劉威依舊笑著。
「不用了,柳蓉都告訴我了」李復笑得更開心了。
「奧?還真是小看你胡義成了,柳蓉啥時候成你的人了?」
「一直都是」
「那你可夠下本的,還安排她服侍我,別說這柳蓉還真夠味」
「你放屁!」柳蓉有點急了,話出口想到李復在跟前,忙改了口:「你胡說八道!」
李復朝柳蓉擺了擺手,然後說道:「是嗎?我怎麼聽柳蓉說你那不行啊!壓根起不來,娶妻這麼多年也沒留個崽,哈哈……聽說虎狼之葯沒少吃,可是就是不成事,哈哈……」
「哈哈……胡義成,我喜歡,哈哈……」
「哈哈……」
兩人在牢房裡像倆傻子一樣,柳蓉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劉威突然收住了笑容,陰狠的說道:「聽說你扳倒朱蓬之後,格外賞識張芳、胡濤和孟封,胡濤被殺的案子,你一直在查,是嗎?」
「是啊,怎麼啦?」
「告訴你吧,胡濤就是我殺的,你沒看到他當時倒地那個絕望的樣子,哎,太讓人難受了」
李復實在控制不住了,上前一把把他的頭按在了牆上,「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哈哈……」劉威大笑起來,「胡義成,你不敢,哈哈……」
李復手上的力明顯加大了,牙齒緊緊地咬了起來,柳蓉趕忙上前勸阻。
「來呀,來呀,哈哈……胡義成,我師父能把你捧起來,就不怕你反,為啥讓柳蓉冒充你未過門的夫人,你不明白?這點還真是高看你了」
李復的氣稍稍緩和了,手鬆開了,柳蓉也鬆了口氣。
「怎麼不繼續了,胡縣令?哈哈……兩年前你在洛陽秘密娶妻,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你太小看我師父了。」
「哈哈……」李復突然放聲大笑,你威脅我,我他娘的就不是胡義成。李復用同情的眼神盯著劉威,「你很可憐,哈哈……」
「你笑什麼?很好笑嗎?」劉威有點發毛。
「哈哈……」
「你笑吧,不要以為我手裡就一張牌,如果我出去少了一根汗毛,整個衙門裡的人,不對,是整個富春縣會血流成河,哈哈……」
「你真的很可憐,哈哈……」李復大笑著拉著柳蓉出了牢房。
「胡義成,老子不用你可憐,我告訴你,遊戲才剛開始」劉威咆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起的有點猛,一頭栽地上了。
「剛才在監獄里你笑什麼?」柳蓉不解的問。
「沒啥,就是覺得好笑」李復還是有點剋制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劉威,我了解他,他敢來,絕對是準備好了後路」柳蓉有些擔心。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讓他以為他已經拿捏住我了」
「奧」柳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在城中埋伏的人,你知道多少?」
「劉威生性多疑,富春人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況且半年前,我離開富春去了晉中假扮柳蓉,早就不再過問了」
「嗯」李復點點頭,也是,劉威那個滾刀肉,這種機密之事也不可能告訴柳蓉。
李復想去找千面張幫忙,柳蓉卻一直跟在他後邊。
「還有事?」李復轉頭問道
「嗯」柳蓉點點頭
「什麼事?」
「剛才劉威在牢房所說之事,就是……」柳蓉有點難為情。
「牢房之事?什麼事啊?」
「就是他說我服侍他的事,我雖是他的手下,也確實被指將來作為他的側室,但是我沒有同意,我和他沒有那個事,一切都是他瞎編的」柳蓉一口氣說了好多,說完之後暢談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會是真的憋壞了。
李復看著低著頭紅著臉的柳蓉,情不自禁地笑了,「你不說,我都不記得了,哈哈……沒事了,那種人的話,你如果當真,你就輸了。」
柳蓉莞爾一笑,點了點頭,臉上不自主地升起一抹紅霞。
李復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了千面張,他想在大牢里殺了劉威,然後找人易容代替,就像他代替胡義成一樣,要完全沒有破綻,大概需要多久。
千面張告訴他需要半年,而且不保證能成功,因為之前他從沒做過。
李復一聽就放棄了,別說半年,就是半個月,李復也等不了,雖然知道劉威說的讓富春血流成河是吹牛,但是劉威砍殺幾人,製造混亂,還是能幹出來的,他不敢用百姓的命下注。
李復頭一次感到做人這麼憋屈,老鼠主動走進貓窩,老貓竟然畏首畏尾,束手無策。
李復來到巴岩房裡,看到巴岩平躺在床上,氣色好一些了,右臂和肩頭已被包紮起來了,巴水在一旁伺候。
「好些了?」李復關切的問
「嗯,不礙事了。蘭前輩已經處理好了」巴岩給了李復一個甜甜的微笑,「你那邊忙得怎麼樣了?」
「碰上了塊滾刀肉,有點麻煩。」
「這夥人身手不錯,你要多加小心啊」
這時蘭天行端著一碗湯藥進來了,將葯遞給了巴水,囑咐道:「給你阿姐服下去,恢復元氣的」
巴水接過葯,服侍巴岩喝下。
「蘭大師,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請教你,蠱中可能有控制人心智的蠱?」
「老僧不曾聽說。人身上最神秘的便是心智,佛曰心智大無形,自己尚無法完全控制,外力怕是更無法實現。蠱能破壞的只是肉身,對於心智這種空靈之相,蠱也是無能為力。胡縣令,為何有此一問?」
「祖龍觀背後的那個人抓著了,可是此人太棘手」
「抓著了?」蘭天行有些激動,巴氏兩姐妹也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復。
「嗯,是劉寶來的兒子劉威,就是那個愚痴兒的雙胞胎兄長,與其說是抓著了,其實是他自投羅網的。公堂之上大喊無辜,私底下全部都招了,無賴氣十足。」
「公堂之上為何不用刑?」巴水忍不住插嘴道。
「投鼠忌器啊,此人手底下聚了一批亡命之徒,散布在富春縣各個角落,一個不高興就能讓富春血流成河。」
這時,柳蓉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微笑道:「大家都在啊!」
「嗯」李復點點頭。
「是蓉姐姐啊,快進來吧」巴岩掙扎想起身,柳蓉急忙上前制止道:「巴岩妹妹切莫起身,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巴岩輕聲道。
柳蓉見李復臉上有愁容,問道:「劉威的事還沒有頭緒?」
「嗯,不過我一直想不明白,他這般自投羅網就不怕我一時激動打殺他?他怎麼就這麼肯定能威脅得了我?」李復轉頭看向柳蓉問道:「此人一直這麼二五六?」
「我也覺得奇怪,他一直沉著陰狠,從不似這般無腦」
「他剛才是故意激我動手,看我氣消了才說出威脅之言,看來是做好了受刑的準備,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真是那傢伙什不行,要自絕於人民了?」李復自言道。
柳蓉白了李復一眼,心裡罵道:胡咧咧什麼啊!
「你們說我們抓了祖龍觀那麼多人,接下來最應該會去做的事是什麼?」李復問向大家。
「自然是審問祖龍觀其他人了」巴水不屑一顧地說道。
「對,就是這樣,但是這個時候劉威卻主動露面,然後又自投羅網,會不會是刻意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你懷疑祖龍觀里有更大的問題?」柳蓉問道。
「嗯,祖龍觀與紅湘會的關係連結就沒有搞清楚,二者相距千里,究竟是什麼人能將他們聯繫到一起,畢竟祖龍觀可不需要故意去討好紅湘會吧?」李復思忖道。
「怎麼就不能討好紅湘會啊?」巴水有點不忿。
蘭天行哈哈笑了:「胡縣令所言甚是,這私自在瘴林外製蠱的紅湘會內鬼,我也想把他抓出來。」
「你們回來的時候說過,丹玄真人一直是在養心宮閉關,可是那日我游祖龍觀時,少虛親口告訴我,丹玄是在東嶽宮閉關。一個祖龍觀的掌事,竟然會不知道觀主在哪裡閉關,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那個少虛,我暗中觀察過幾次,為人沉著穩重,富有涵養,倘若是裝的,那這人城府就太深了。」蘭天行深沉道。
李復沒再說話,一切看似明朗的局勢,突然又一片混沌。他命人去大獄放了劉威,既然目前不知道該做什麼,就索性假裝跟劉威服個軟,看這個小子接下來會幹啥。
劉威在衙門口叫囂著不走,張芳帶人出來強行將他轟走了。
李復和袁守邦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
「殿下,胡濤被害之後,劉威沒有再出手,應該是得到了蟄伏的命令,看來是少沖擅自出手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袁先生和我想的一樣,我一會就派人以祖龍觀夜襲衙門為名,請丹玄真人來衙門回話,就看這少虛來不來了。」
「嗯,縣城巡防也得加強,從氣勢上震懾這伙歹人」
「先生此言甚妙」
半日後,丹玄真人帶了一個小道士來到了衙門裡。
李復將丹玄請入內堂,為袁守邦、劉仁軌引薦了一下。丹玄得知袁守邦是袁守城的親弟弟,很開心,談話氣氛不覺得親近起來。
眾人談到同行的小道士,丹玄坦言,此人叫陽青,是他秘密培植的心腹,前兩次送信之人便是他,一直安插在少虛手底下做事,少沖死了之後,少虛把他派到我身邊了。
「可是為了監視真人?」李復忍不住問道。
「據這孩子交代,少虛只讓他服侍我,其他的一概沒說。少虛這孩子一直規矩,做事老成,我好多年不問觀中之事了,日常事務都是他來打理,從來沒出過差錯」
李復將對少虛的懷疑告訴了丹玄,丹玄也吃不準,但是從少沖死後,祖龍觀再無波瀾,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
局勢彷彿很明朗,卻又那麼的沒有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