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芒星動 似乾坤有變
夜,冷風陣陣,勁草隨風揚,烏雲翻滾,怒雷陣陣。
「這是哪裡?」葉塵寰發覺自己身處在一片死寂之中,遠近草地皆有無數折斷之刀劍,與斷肢殘軀。哀號之聲不絕於耳。葉塵寰漫無目的的穿行於草地中,忽然地桑一隻斷手猛的抓住了他的腳,塵寰大驚,急忙用力去甩,卻甩之不掉……
「啊……」塵寰猛的坐起,汗滿額頭,剛才卻是噩夢一場。花了許久,才平心靜氣,沒了驚惶。塵寰已經習慣了這個夢,因為這個夢差不多從他有記憶時,便不知為何無限的重複著,他也不清楚他和那個場景究竟有什麼關係。
「又做噩夢了?」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門被推開,邁進一人,只見來人面如冠玉,似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但卻又銀髮如雪,一襲白衣,此人正是葉塵寰的大師兄,天外儒門代掌門--蒼雲。對於他的年紀,葉塵寰並不清楚,因為他依稀的記得,他在天外儒門這些年裡,大師兄一直如此,容貌未有絲毫的改變,也曾問過,回答卻只是一句忘記了,便無下文。而葉塵寰也不敢去問靈煜,因為他拒絕回答任何有關蒼雲的問題。
塵寰見大師兄有問,便答道:「是的,又是同樣的夢,大師兄……」塵寰有些奇怪這麼早,大師兄來找他有何事。
蒼雲正色而道:「我來告訴你,今天郢山你不必去了,我代西凌子前輩前去既可。」蒼雲話說完后,轉身就走,卻被塵寰叫住,因為他心有不解,因為自從郢山回來后,便覺得心緒煩亂,腦中那個和尚的影子不斷的浮現,總覺得那個人哪裡見過,於是越發的想了解那和尚究竟是何許人也,故他問蒼雲道:「師兄,你可知道那個和尚什麼來歷?」
「和尚?」蒼雲回過頭來,看著塵寰。
塵寰繼續問道:「是的,郢山頂上的那個,他犯了什麼罪,要受那樣的懲罰。而且我知道儒道釋法墨五教的人,各清門前雪,他是和尚,就是犯罪,也該佛門去處罰,我儒門本無權處罰他才對。」
蒼雲眉頭一皺,為難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不過聽師傅說過,先有他,才有天外儒門,至於其他的,便不清楚了。只是每日的肉食必須送到倒是輩輩相傳至今,一日未曾更改,佛門的人也從不過問他的事情。」
「什麼……」塵寰有些呆了,心道天外儒門的歷史雖是中原儒門的分支,但是也有數百年歷史了,這個和尚比儒門歷史還長,難道真是個妖怪不成。
「你為何忽然要問起他呢?」蒼雲問塵寰道。
「昨天我見到他時,只覺得好象在哪裡見過他,我自有記憶起,便一直在儒門天宮長大,所見的和尚不過是幾位曾和師傅下棋的大師而已,屈指可數。怎麼會……」
聽到此,蒼雲似是心有所想,黯然道:「有的人,即便你沒見過,也會覺得親切,或許,這就是緣吧。」蒼雲的目光竟有些迷離了。
「師兄?」倒是輪到塵寰驚訝了,眼前的師兄,在他眼裡,一向不苟言笑,卻怎麼會忽然說出這種話來,實在出乎意料。而蒼雲知道自己失態,正色道:「對了,忘記和你說了,下午在重雲殿等我。」
「重雲殿……」塵寰想了一會兒,想起那裡是儒門重地,若無掌門允許,是絕不允許進入的,小的時候好奇偷偷的跑進去一次,結果被狠狠的重罰,自此便再沒去過了。到現在,他都不是很清楚重雲殿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待他再抬頭時,蒼雲已經走了。
天外儒門,位於郢山的附近,有著龐大的建築群,與中原儒門相同,這裡也收門生弟子,只不過是有緣者才能入此門來,在儒門天宮外,有迷陣重重,有緣有心者方入此門來,而入門者,亦分正宗與旁宗之分,剛入門的弟子,既為旁宗,在旁宗弟子中,選拔有超高的文化造詣的人為正宗弟子,旁宗弟子與正宗弟子的區別是,旁宗弟子不可習武,但是可以入世為官,正宗弟子也可習武,也可入世,但是不可為官。正宗弟子是寧缺毋濫的,天外儒門的歷史上,幾十年不出一個正宗弟子也不算希奇的事。塵寰這一代,有六個正宗弟子,這才是真的少有的。天外儒門的開支主要由中原儒門供養,正宗供養旁系,這種本末倒置的事情,沒人說的清是為什麼,只道是儒門歷代傳下來的規矩。
塵寰梳洗已畢,用了早飯,便和往常一般,在儒門天宮裡溜達,他為人謙恭,與人無傷,故在此朋友不少,就象靈煜與蒼雲兩個水火不容的人,都與他關係不錯。
「不如現在就去重雲殿吧。」塵寰轉悠了許久后,忽然做出的決定,依照著昔日的記憶,尋路至重雲殿外,和儒門的其他地方一樣,這裡並不會有所謂的看守,凡可進天外儒門者,皆是有自律之能的謙謙君子,當然靈煜是個特例。
重雲殿說是殿,但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是一個比較大的建築群落。塵寰穿越了雲鎖殿,修身堂等等院落後,發覺這重雲殿與天外儒門的其他地方並沒什麼大的差別,擺設也近乎相同。直到他到一處名為觀天重樓的閣樓前,才停下腳步來,觀天重樓的建築風格也沒什麼特殊,但閣樓牌匾上的四個字,卻吸引住了塵寰,他自負字寫的不錯,但是和四個字比,還略遜一籌。
「這是哪位高手所題?難道是師傅?」塵寰心道天外儒門的人的字,他都看過,只有師傅的字沒有看過,心道便是了,懷著好奇之心,走進了觀天重樓,推開大門,灰塵陣陣。「好久沒人來過了嗎?」塵寰被煙塵嗆的噴嚏連連。進了大門,只見正門的兩側,又題有兩行字:「日月同天難爭輝,孤星寂寥愁知己。」
「這是何意?」塵寰一時竟也難解其中之意,邁步進了正廳,裡面筆墨紙硯等等一應俱全,只不過,年代久遠,都沾了厚厚的灰,大多已經無法用了。忽然塵寰眼前一亮,他發現正廳之中,擺有八扇屏風,屏風在儒門並不希奇,但是大多都是花鳥魚蟲,山水風景人物等等,但都是相應的,同一組屏風畫花鳥,就不會畫人物,但眼前的這組屏風卻很奇怪,有兩扇屏風竟然是只題字,沒有畫的。塵寰走到第一扇屏風面前,只見屏風上畫的是一大片烏雲,遮蓋著月亮,月光微薄,在畫的邊角有題字:「雲遮月,圓缺自擾。」塵寰又看第二幅,只見和第一幅有些相似,但是不是月亮,卻是太陽,雖也有烏雲遮擋,但太陽的光芒,卻穿透了烏雲,使紅霞滿天,上面一樣題著一行字:「芒難掩,明珠出海。」
「這……」塵寰看這畫的畫功一流,字也一流,與牌匾和門口的字一樣,是同一人所題。只是他想不通,這畫畫的究竟是什麼,他再看第三幅時,更是驚訝了,第三幅沒有畫,只有七個字:「妒英才,天機非神。」
「越來越難懂了,難道說這其中有什麼秘密不成?」塵寰想著,細心的看下去,第四幅,一大片樹林之中,一個穿著一身皮草裝束的獵人正在用火煮著什麼,題字是:「殤無眼,天相錯主。」塵寰細想之下,略有所悟,再看第五幅,畫著一個人,奇怪的是他的左邊和右邊,分別為一黑一白,雙手攤開,表情似是痛苦,題字為:「文昌暗,情天恨海。」第六幅則畫的是風雨交加的大海之中,一葉孤舟在驚濤駭浪中漂浮,似有隨時沉沒之意,題字為:「未卜途,飄忽天梁。」塵寰雖然不懂究竟這些畫是什麼意思,但是依然有興趣看下去,只見第七幅圖上,畫著無數的屍骨,堆積成山,在最高峰上,是一具戴著金冠的骷髏,題字為:「生身錯,紫微東耀。」看到這裡,已經沒有畫了,只剩第八幅上的幾行字:
「甲子星動世添災,七殺亂世,假聖真神兩非善,日月同輝,更有四煞魍魎來,破軍縱橫。」
「這是什麼意思?」塵寰初看之下,不懂,思慮間,忽然發覺第二幅畫的後面似乎好象還有一幅畫,正欲看時,卻聽得門外腳步聲響,回頭視之,來人正是自己的小友妙楓,妙楓只是天外儒門的旁宗弟子,比還差兩歲才到弱冠之年的塵寰還要小上不少,妙楓九歲進入天外儒門,才思敏銳,若他不是愛勝愛玩的話,很可能已經是正宗的弟子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塵寰驚訝問道,卻聽妙楓道:「這是我該問你的才是,廢話不多說了,代掌門召喚天外儒門所有的儒生,弟子商議要事。我幾乎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你的影子,聽人說你進了重雲殿,我還不信,沒想到你果然在此。」妙楓的黃衫綸巾,倒也與青衫的塵寰相映。
「待我看完這屏風后,自然會去……」塵寰很想看完再去,卻聽妙楓在旁催促道:「塵寰,幾乎所有的人都到了,如果讓人等的太久,就太失禮了。」
「也好!」塵寰心道反正下午還會來這裡,再看不遲,便與妙楓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