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作精和高冷怪3
少女的眸子突然掃向少年身後,嚴肅喚了一聲,「乾娘!」
這一聲,簡直把硯慕清的腿都嚇軟了。
他顫巍巍的回過頭去看,可身後除了看雜耍的人群,再無旁人。
硯慕清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被江城闌給騙了。
少年氣得跳腳,恨不得當眾把江城闌的頭擰下來。
可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江城闌的對手。
「你,你故意嚇我,我要告狀,你死定了!」硯慕清對江城闌的威脅,不外乎於告狀這一條路,這些年江城闌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自然,硯慕清在這一點上是實事求是的,他每一次說要告狀,也都會告狀。
但不幸的是,江城闌的爹雖然刻板正經,但從來公正嚴明,甚至對『告狀』本身就是不恥和鄙夷的。
至於江城闌的娘,太過溫柔,頂多也就是和江城闌談談話,給江城闌講講道理,並沒有任何實際性的懲罰。
而清吾,也就是江城闌的乾娘,對她家兒子的性子再了解不過,向來都是維護江城闌的那一個。
最後,妖王陛下……就更不必說了,他從不深究小輩們的事情,是個很公允的王。
雖然……江城闌不知道為什麼她爹一直不認同這一點,但江城闌心裡給硯塵珏的位置是很尊崇的。
殺伐果斷,修為高深,又是個專情帝王。
無論是哪一點,他都是極完美的,和眼前這個……一點也不一樣。
硯慕清不悅地說道:「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還用那種……那種鄙夷的眼神看我,你不要以為我打不過你,就是怕了你,我才不怕你呢!」
若不是少年雙腿顫顫,這話說得可真有氣勢。
江城闌嘆了口氣,道:「你是不是逛夠了,逛夠了我們就回去,別影響你告狀。」
說罷,江城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硯慕清趕緊拉住她,「誰說我逛夠了,我沒有,沒有,你再陪陪我嘛!」
話音剛落,少年嘴唇綳得緊緊的,頓時有些無地自容。
他不是想撒嬌的,只是……每次一著急,嘴裡蹦出來的話,根本就沒有經過思考。
硯慕清最不喜歡的就是對江城闌撒嬌,前提是,他在生氣的時候。
硯慕清最喜歡的也是對江城闌撒嬌,前提是,他有求於她!
然,江城闌最受不了的正是這一點,無論是從那個前提出發,她都受不了。
江城闌深吸了一口氣,道:「不準撒嬌,就再陪你逛一會。」
少年臉上飄起一抹喜色,方才的尷尬和無地自容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歡歡喜喜的抱著江城闌的手臂,「我還想吃奶球球,你給我買。」
「嗯。」江城闌雖然不喜歡他撒嬌,可又不得不承認,每每硯慕清撒嬌都能得到他想要的。
少年吃著奶球球,拉著江城闌去看變戲法的。
兩人站在最外圍,硯慕清仗著身高的優勢,能將圈子裡變戲法的過程一覽無遺,但江城闌能看到的……只有眼前一個一個的人頭。
當然,江城闌也不愛看那些東西,滿心想的都是前幾日背的心法和昨日學的劍術。
直到一顆奶球球被喂到她唇邊,江城闌愣愣的抬起頭來,疑惑的看向硯慕清。
這小子是出了名的愛吃獨食,沒見他還有分享的優點。
果然,少年苦著臉說:「買太多了,我吃不下,你幫我吃一點。」
江城闌:「……」
她並不愛吃甜食,性子喜好都和男孩子相似,誠然,不是硯慕清這種男孩子!
可聞著鼻尖下奶香奶香的甜味,還有少年手上蒼蘭的香味,江城闌還是張開了嘴巴,吃下去。
瞧見她吃了,硯慕清歡歡喜喜的笑起來,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硯慕清生的好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父親總說,硯慕清和他爹一樣都是惑人的狐狸精,華而不實。
若不是她娘和乾娘的意願,父親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和硯慕清有什麼交集的。
很多時候,江城闌也有這種感覺,不知道那人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有那麼幾個瞬間,讓江城闌覺得他像是天仙下凡,又像是鬼魅妖邪。
不過,更多的時候,江城闌覺得硯慕清是個傻子!
只是走神片刻,等到江城闌回過神來,硯慕清已經趁機往她嘴裡塞了好幾顆奶球球。
江城闌的臉頰鼓鼓囊囊的,原本嚴肅的神情,此時都顯得有點可愛。
硯慕清哈哈大笑起來,手裡的奶球球都從油紙包里掉了幾顆出來。
江城闌皺了皺眉,吐出嘴裡的奶球球,呵斥:「硯慕清!」
被叫了全名的硯慕清舉起手來,「我在我在,少將有何指示?」
硯慕清難得瞧見江城闌吃癟的樣子,也算是為自己的委屈找回幾分公道。
他知道,這種時候江城闌不會揍他,每每江城闌覺得尷尬和惱火,會極力的隱忍自己的脾氣。
用江城闌的話說:父親說,隱忍是最難學的能力,你若真有本事讓我生氣,我還要感謝你。但你若是來煩我,別怪我揍你!
雖然硯慕清不明白她的歪理,分明忍耐煩躁也是隱忍啊!
應該一視同仁的嘛!
果不其然,江城闌深吸了幾口氣,漸漸將脾氣壓制下來,神情也從方才的惱火轉變為一如往昔的淡然。
每到這個時候,硯慕清又覺得她無趣了。
江城闌淡淡地說:「無聊。」
硯慕清哼了一聲,繼續看戲法了。
不多時,硯慕清聞到了一陣肉香,拱了拱鼻子,拉著江城闌,順著香味就走了過去。
少年心花怒放,「好香啊,我要吃這個,你給我買。」
江城闌淡定的搖搖頭,「我沒錢了。」
硯慕清:「……」
什麼沒錢了?
他們兩個出門的時候,他明明瞧見娘親給她塞了好多錢的,怎麼可能沒錢?
少年氣呼呼地說道:「你是因為方才的事情,在報復我對不對?」
江城闌泰然自若,「我沒你那麼無聊。」
明明就是報復,這個壞丫頭,一點度量都沒有,還說什麼隱忍!
「我餓了,我要吃東西!」少年癟著嘴,撒嬌道。
江城闌狠了狠心,搖頭,「沒錢。」
硯慕清哼哼唧唧了兩聲,「我錯了,我以後不捉弄你就是了,我想吃嘛,江城闌,城闌,闌闌……」
往日,到這個程度,說什麼江城闌也該答應了。
可江城闌卻故意跟他作對,乾脆不理他,要給他一點教訓。
硯慕清急得不知所措,正當江城闌想著他接下來要怎麼折騰的時候,那人小臉兒一紅,湊過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一下,著實是把江城闌驚到了。
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硯慕清!你做什麼?」
少年小聲嘀咕道:「娘親騙人,明明說這樣你什麼都會答應的。」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可還是被江城闌一字不差的聽到了。
江城闌無奈的瞪他一眼,「你是笨蛋嗎?」
硯慕清挺直了腰板兒,「我才不是呢!」
「笨蛋都說自己不是!」
「你……」在少年嚶嚶嚶的喊出那句『你欺負人』之前,江城闌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
江城闌嘆氣,「真是服了你,吃,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準吵,不準鬧,不準……不準親我。」
最後兩個字,江城闌說得很沒有底氣。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對硯慕清而言,甚至可能不知道親親是多親密的舉動。
正如他此刻,一聽到『吃』就立刻高興的什麼都拋在腦後了一般。
江城闌看著他興沖沖地進了小店,莫名的有些擔憂。
這小子是不是太笨了些?
有點吃的就跟著人家走,早晚被人賣了!
可是乾娘說:城闌,你不要覺得我們言言傻,像這樣的笨蛋美人可搶手了。
他真的是個笨蛋美人。
這麼美還這麼笨的,江城闌從來沒見過。
江城闌出神地空擋,硯慕清已經坐下並點了菜。
似乎是擔心江城闌反悔,或者突然跑了似的,硯慕清著急忙慌的起身,拉著江城闌的手腕,直到江城闌在他身邊坐下,他仍沒撒手。
硯慕清沒什麼耐心,等了不到一刻鐘,就開始嘀嘀咕咕,「怎麼還沒做好啊,我都快餓死了,好餓好餓,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怎麼這麼慢?我爹做飯都比他們快。」
「我肚子都咕咕叫了,你聽到了沒啊?」
江城闌無奈,「你安分一點,妖王陛下用的法術,這裡都是凡人,柴火燒飯,哪有那麼快?」
少年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臉的嘟著嘴,手指在桌子上畫著圈圈,似乎在寫什麼字。
江城闌仔細地看了看,才發現那人在寫一個『江』字。
正有點疑惑他為何要寫自己的名字,江城闌有瞧見那人在『江』字後面寫了『壞』和『蛋』兩個字。
「……」
這小子真是欠揍!
等到飯菜上桌了,硯慕清又立刻滿血復活,伸手就要去抓烤的滋滋冒油的雞塊。
江城闌拍了下他的手背,「用筷子。」
少年哼哼了聲,瞪了她一眼,道:「我娘都沒你管的這麼寬!」
說罷,硯慕清還是乖乖的捻起筷子吃了起來。
剛出鍋的雞塊,還有些燙口,硯慕清一吃進嘴巴里就立刻吐了出來,而後紅艷艷的小舌探了出來,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好燙好燙!」
江城闌早直到他心急,給他倒好了涼水,遞到他手裡。
少年喝了一口,這才覺得方才火辣辣的燒灼感消散了大半。
笨蛋美人氣呼呼地踢了一腳方才被他吐到地上的雞塊,撒氣似的。
江城闌無奈,「先吃點別的,雞塊等下再吃。」
可笨蛋美人最愛吃雞肉,哪裡會就這麼作罷,「是方才那塊雞肉燙我的,和別的雞肉沒有關係。」
說罷,硯慕清又興緻勃勃地夾了雞塊,這回他長了記性,在唇邊呼哧呼哧吹了好幾下,才吃進嘴巴里。
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笨蛋。
一塊雞肉下肚,少年美滋滋的笑著,「好好吃啊,這一盤都是我的,你不準動!」
說罷,他護食兒的把一盤雞塊圍護在身前。
江城闌搖了搖頭,「我不跟你搶,好好吃,衣裳都沾上油漬了。」
她捻起硯慕清的衣袖,施法把沾上的黃哈哈的油污除去。
江城闌瞧他那樣子,哪裡是個十八歲少年應該有的模樣,分明就是個小娃娃,三歲,不能再多了。
硯慕清吃掉了一整盤的雞塊,正要用手胡亂的擦嘴角,江城闌抓住他手腕,從懷裡摸出一塊帕子,遞給他,「用這個。」
少年打了個嗝兒,接過帕子,擦了擦油亮亮的唇瓣。
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大,原本粉嫩嫩的唇,被擦得有些艷紅。
江城闌出神了一瞬,很快便察覺到不妥,收回了視線。
硯慕清揉了揉鼓鼓的小肚子,道:「吃飽了。」
今日吃了兩串糖葫蘆,兩塊糖餅,半包奶球球,又吃了一整盤的雞塊,能不飽嗎?
說來也怪,江城闌一直有一個疑惑,硯慕清這小子看著瘦瘦弱弱的,尤其是那腰身十分纖細。
這樣一個人,怎麼飯量這麼大?
江城闌放下筷子,道:「吃飽了,該回去了。」
少年攥著她手腕,「你怎麼總這麼著急?我們才出來小半日,回去幹嘛啊?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玩,你別這麼掃興嘛。」
他說著,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江城闌,道:「你就沒有什麼特別想玩的或者特別想吃的東西?我今天心情好,可以陪你哦。」
江城闌冷漠的搖頭,「沒有!」
硯慕清翻了個白眼,「你這人真無趣。」
片刻,他又好似想到了什麼,道:「對了,你不是很喜歡每年劍術比試的獎品果子?我聽我娘說過,就是在凡間的一處孤島上採的,我們自己去采,你想要多少就采多少,怎麼樣?」
「……」
江城闌無奈,「我想要的不是果子。」而是第一的榮耀!
再說了,果子最後不都是被他吃掉的嗎?
硯慕清一副我明白的表情,道:「喜歡就喜歡,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嘛。我爹說的真沒錯,你跟你爹一個德行,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