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作精和高冷怪8
硯慕清聞言一愣,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江城闌高傲的很,也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誠然,她確實是真的沒錯,基本上都是硯慕清雞蛋裡挑骨頭,故意找茬的。
江城闌也很不自在,但還是誠懇的又道了一次歉,「對不起,沒有照顧到你的情緒,別生我的氣了。」
雖然這話聽著不像是在哄人,可從江城闌嘴裡說出來,已經是最高級別的哄人了。
硯慕清難得聽到這樣的話,於是配合的點了點頭。
她難得道歉,他難得懂事。
江城闌不由得勾起唇角,拍了拍他的腦袋,「很乖。」
少年洋洋得意的笑了笑,搖晃著腦袋蹭著她的手心。
那模樣,顯然是被誇讚了的小寵物,正歡歡喜喜的討主人歡心的樣子。
江城闌心想:要是他一直這麼乖,這麼聽話,多可愛啊。
只可惜,這樣的時候,江城闌自認少見,大部分時候,都是他無理取鬧找事兒的時候。
趁著氣氛正好,江城闌追問:「到底為什麼生我的氣?」
硯慕清撅撅嘴巴,「你說我沒出息。」
「……」
江城闌:「有嗎?」
可不敢亂說,她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硯慕清想了想,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你說我不求上進,修為不濟。」他改口。
江城闌無奈,「我這麼說了?」
嗯……好像也不是這麼說的。
硯慕清又道:「你說那個臭男人有上進心,說他很厲害。」
這次好像是真的了。
江城闌是真的說了,只是……「我誇他,又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可少年不依不饒,「那也不行!你誇他,就是貶低我!」
江城闌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這又是什麼歪理?」
硯慕清小聲嘀咕道:「誰讓他成天在你面前晃來晃去的,還說什麼緣分,誰跟他有狗屁的緣分,他算哪根蔥?」
這話一字不差的落在江城闌耳朵里,叫她皺了皺眉,「硯慕清!」
少年一下子嗓門兒就拔高了,「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本來就是,他和你能有什麼緣分,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還凶我,我哪裡說錯了?」
江城闌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不要說髒話!」
硯慕清的氣焰瞬間滅了大半,別彆扭扭的點頭,道:「哦,我知道了。」
見他這副被教育了的小孩子模樣,江城闌忍不住又笑了笑,「就因為他隨口的一句話?」
硯慕清撇了撇嘴兒,道:「當然不是,還有別的……你們倆在同一個軍營里。」
「……」江城闌問:「你知道軍營里有幾萬人吧?」
硯慕清哼了一聲,「那不一樣的,那些人你又沒有誇讚過。」
江城闌理順了下自己的思路,並把事情的原委總結為:因為她誇讚了一個人,所以硯慕清生氣了。
「知道了,我以後不會誇他,可以了嗎?」江城闌平靜地說。
硯慕清嗯了一聲,補充道:「也不許誇別人。」
江城闌又好氣又好笑,「嗯,好。」
「所以……原諒我了嗎?」
少年輕輕的點點頭,忽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道:「不行,還有一點。」
江城闌抬眸,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那人小聲道:「我也想很厲害,所以,你以後每天抽出一點時間……教我。」
這可著實是為難了江城闌,並不是她不想教,只是對象是硯慕清的話,她有些為難。
沒有聽到江城闌立刻答應下來,硯慕清又有點不太開心,「你不願意?你果然……還是覺得我太笨了,是不是?」
江城闌深吸一口氣,道:「修行很苦。」
硯慕清攥緊了拳頭,「我知道!」
「很累。」
「我也知道。」
江城闌無奈,只能妥協,道:「不準撒嬌,不準喊累,不準不聽話,還有……」
她定定地看著他,「不準哭!」
硯慕清面上一紅,氣呼呼地說:「我就那麼嬌氣嘛?」
難道不是嗎?
這幾個字,還沒等江城闌說出來,那人好似早有感應似的先一步答應下來,「我知道了,這些我都答應,你也要守約,每天,不準食言。」
雖然心裡覺得硯慕清堅持不了多久,但還是點了點頭。
從硯慕清屋裡回來,江城闌一連跟父親告了三天的假。
江銘昀倒也不是個十分刻板的父親,只是覺得有點失望。
並非是因為這幾日江城闌不能好好修行,而是……
「城闌,父親還以為你對硯慕清沒有那個意思。」江銘昀搖著頭說道。
江城闌愣了下,道:「不是父親想的那樣,我這麼做,只是以為他如今這副模樣,多少其中有我的緣故在。父親不是說,做人做事,不能虧欠旁人,要有責任感和責任心?」
江銘昀眸色淡然,道:「父親只是希望你能分得清什麼是責任感,什麼是感情。」
江城闌連忙解釋:「我分得清的,父親,我……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憐,我只是……」
只是什麼呢?
可憐?可她從來不可憐別人!
從始至終,從小到大,硯慕清對她來說,都是不同的。
江城闌沉默了一瞬,道:「總之,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江銘昀卻一副瞭然的模樣看著她,良久才拍了拍江城闌的肩膀,道:「城闌,你要明白,父親並不是想從中破壞,只是想讓你看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江城闌沒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江七白端了飯菜進來,江銘昀趕緊起身去接手。
「也沒幾步路,你還跑過來做什麼?」江七白瞧見江城闌的臉色不太對,又問她,「你們父女倆方才在說什麼?怎麼氣氛弄得這麼緊張?」
江銘昀輕輕搖頭,道:「沒什麼,城闌方才說,這幾日告假,要去照顧硯家那小子。」
江七白倒是和江城闌一個想法,很想撮合江城闌和硯慕清.
她笑了笑,道:「我昨日也去瞧了,言言的身子很虛弱,是該有個人照顧。阿清不喜歡做這些瑣事,硯公子又忙於朝政不得空,城闌去幫忙是最好的。」
江城闌張了張嘴,想解釋一兩句,但又覺得沒有必要,就沒有多說。
江七白也不多言,喊了她過來吃飯。
一連三日,江城闌每日都端茶倒水的照顧著硯慕清。
從前她覺得這些事情最是無聊煩悶,如今倒也不覺得有多討厭。
江城闌正翻著基本心法,想著過兩日硯慕清身子好了,要從最基礎的開始學起。
儘管這些東西硯慕清以前應該都已經學過了,但是依照他那個弔兒郎當的態度,又有這樣的身份加持,怕是教導的人也不敢太過吹毛求疵。
想來,硯慕清的基礎應該很差。
倒是硯慕清,無聊了就要拉拉江城闌的手,讓她說點什麼給自己解悶兒。
江城闌倒也耐著性子放下書跟他說話,只等他午休或是吃東西的時候,才繼續看書。
這幾日無微不至的照料,硯慕清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江城闌也該回軍營去了,可硯慕清唧唧歪歪的不肯答應,說自己還沒好,得讓她照顧。
「言言,不要任性。」江城闌很少喊他的乳名,準確來說是很少跟他說話,叫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因為生氣了的訓斥。
硯慕清還挺喜歡她這麼叫自己的。
莫名的覺得自己要是不聽話,會讓她不高興。
他鬆開了手,道:「那……那你之前答應我的,可不準忘了。」
少女應聲:「知道,我黃昏的時候過來。」
硯慕清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嗯,我等著你,還有……不準誇別人,但是可以誇我。」
江城闌揉了揉他的頭髮,「知道了。」
第二日黃昏,江城闌按照約定前來。
她原以為硯慕清這麼信誓旦旦鬧得厲害,是會堅持一段時間的,卻沒想到才只一天,硯慕清就受不了她的訓練強度。
「我真的好累啊,我身子還沒好全呢,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硯慕清抱怨道。
江城闌抬眸看他一眼,「說好的,不準喊累。」
硯慕清委屈的撅了撅嘴巴,撒嬌道:「可是,人家手臂要斷掉了,求求你了,我們明天再繼續,好不好嘛?」
江城闌無奈,「不準撒嬌。」
硯慕清:「……」
見她軟硬不吃,硯慕清急的都快哭了。
這時,又聽到江城闌的提醒,「不準哭。」
硯慕清委屈著繼續練習,咬緊了嘴唇,一言不發的生悶氣。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幾……個月!
可算是吧少年與生俱來的懶散和惰性都改掉了。
看著硯慕清每日都有一點進步,高興的不僅僅是江城闌,還有清吾和硯塵珏。
清吾趴在窗戶上,第無數次往裡偷看,忍不住感慨道:「這媳婦兒的緊要程度果然是比娘親要高的,還好城闌是個有上進心的好姑娘,不然的話,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脫離妖王之位呢,你說是不是?」
她說著,轉過頭來,沖身後的硯塵珏眨眨眼睛。
硯塵珏笑著點頭,「嗯,這樣很好,再過半年,我就教他處理政務。」
清吾滿意的點點頭,站直身子,伸了個攔腰,道:「可算是要從這個鬼地方脫離了。」
雖然這些年來,妖王宮裡的一應建築都是按照清吾的意思翻修過,甚至連哪個院子里要種什麼樹,那個池塘里要栽什麼花都是按她的喜好來的。
可這地方總歸是讓清吾覺得冷清,沒有人情味兒。
清吾還是喜歡凡間熱熱鬧鬧的街市。
雖然硯塵珏早就有所準備,打算去靈雲島居住,但清吾想著,到時候清閑了,想去哪裡,隨時隨地可以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只是她家的兒子太不爭氣,沒什麼本事。
若不是清吾不想再體驗一次生孩子的痛苦,這些年早就再生一個有上進心的了。
幸好現在有江城闌在硯慕清身邊,清吾原本的計劃是等兩個孩子長大了,想方設法的讓硯慕清牢牢把江城闌綁在身邊,這樣一來,就算是硯慕清是個小笨蛋,也好歹還有江城闌能幫他。
如今看來,日後不光有江城闌在側,硯慕清自己也能有所改進。
清吾得意洋洋地說:「我可真是有遠見,一箭雙鵰,不錯不錯。」
硯塵珏倒也配合,「清姐姐真厲害。」
漸漸的,每日來教硯慕清修行,已經成了江城闌的習慣。
她從不吝嗇誇讚,每每硯慕清有所進步,江城闌都會誇他很棒。
儘管辭彙單薄,但對硯慕清還是很受用,越發有了信心。
硯慕清的天分很高,只是由於從小嬌生慣養,再加上清吾喜歡帶著他一起懶,一起玩的緣故,導致了這麼多年他修為上的停滯不前。
如今不過一年的時間,硯慕清已經追上了江城闌的步調。
在這個認知下,硯慕清十分歡喜。
清吾也時不時的給硯慕清吹吹風,說江城闌如何如何喜歡修為高深的人,鼓勵他繼續登頂。
這一年來,江城闌已經在軍營里有了自己的職位,修行的時間少了,但也並不遜色。
白日里江城闌在軍中,硯慕清就會跟著硯塵珏學習政務。
這日,硯慕清突發奇想,道:「爹爹,我覺得我現在能力也算不錯了,不如……你給我在軍營里安排個職務,讓我也去歷練歷練唄?」
硯塵珏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想什麼,畢竟從小到大,這孩子幾乎可以說是自己一手帶大的。
他倒也不戳穿,只是說:「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殿中的事務……」
硯塵珏故意頓了頓,給硯慕清暗示。
少年連忙道:「爹爹可以讓人一併搬到軍營里去嘛,在哪裡處理不是處理啊?我這些都學會了,能自己一個人處置。」
硯慕清眨眨眼睛,一副撒嬌討好的模樣。
硯塵珏點點頭,道:「嗯,正巧前幾日江銘昀提到,江城闌需要人手幫忙盤點軍中的各種賬目,就交給你吧!」
少年立刻高興的要跳起來,連連點頭,「多謝爹爹,多謝爹爹。」
瞧著少年興高采烈的模樣,硯塵珏忍不住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