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魔劫狂奔
被魔劫附體的雲雷,顯得非常生氣,見眼前的李女須在嘰嘰喳喳說些什麼?便跳過去朝她胸口一巴掌,把李女須打到兩三丈之外,恰好落在宦官吳志跟前。
吳志嚇得大叫一聲,又朝雲雷看了一眼,見雲雷臉上手上赤紅,頭髮已經是披頭散髮,此時魂飛魄散。一邊滾爬著向外跑,一邊叫著:「來人啊,不好了!顯陽宮鬧鬼了,有厲鬼,有厲鬼!」
李女須吐了一口鮮血,看樣子受傷極為嚴重,但是兩眼放光,嘴裡依然在笑:「只要能擒住此魔劫,四方教終於可以恢復往日的風光了。」
陳均儒見狀,也是倒喝了一口冷氣,自縱橫這江東幾十郡,什麼人沒見過,但是今日,不是親眼所見雲雷這副模樣,怎敢相信只是真的?!
殿上賓客大多匆忙離去,留下的都是武將衛士和江湖俠士,有諸侯國的也有天子使臣,還有就是宦官吳志叫進來的本國武官武士,上百號人將雲雷圍住,更有三十幾把弓已經開弓搭箭,候命待發。
「慢著,大家不可放箭,萬一激怒眼前的魔劫附體,後果不堪設想!」陳均儒始終是江湖中人,雲雷又是他帶來的,此時他說什麼也沒人聽,眾武士越圍越緊。
那趙國來的劉橫,也取出自己的兵器------箍金虎頭棍,問道:「陳莊主,這人和你一道而來,你可知這是為何如此?」
陳均儒只是搖了搖頭,不作答。
其實此時魔劫附體的雲雷,雖是站著不動,卻在精神上與吞噬自己意識的魔劫在極力對抗。
「出去!出去!出去!給我出去!」雲雷內心叫道。雲雷雖然沒有任何的武學功底,好在內心善良,意志堅定,幾番強行奪回,總算恢復一點意識。他環顧四周,忽然見這許多披堅執銳的武士和拉弓搭箭的射手,倒是把自己嚇得不輕。
自己眼睛也只能看得朦朦朧朧,見陳均儒還在,而且嘴裡念叨些什麼,雲雷全然聽不見陳均儒說些什麼。
害怕,憤怒。此時的雲雷像是一頭髮瘋的怪獸,東吼一聲,西叫一聲。忽然抓住那隻被廣陵王罩幻靈石的大銅鼎足,朝天一扔。銅鼎直穿屋頂,宮殿屋頂頓時起了一個大洞,大鼎也不知道飛到何處?雲雷便一躍而起,直接跳上顯陽宮的離地三丈高的宮殿椽子,借力穿破宮殿檁子瓦角,再穿過房頂大洞,跳了出去。在宮殿屋脊上狂奔,接著又連跳數個房屋后,不見了蹤影。
陳均儒滿懷鬱悶,好好的雲雷和他一起來,今日經歷讓他震撼不已。方才那苗疆女巫李女須說什麼魔劫丹?四方教?難道這與十五年前那場浩劫有關?這一切都只能去問雲雷之父雲泰了。陳均儒也不敢再多想下去,匆匆離開顯陽宮,找了一匹快馬,往高郵湖而去。
曲商心裡有些擔心女兒,他今日見這廣陵王乃是言而無信之徒,前去捉拿東方朔的時候勢必會傷及自己的女兒。自己一介文士,不會武功,只得與劉橫商量對策。
「曲大人,廣陵王乃當今皇帝之子,勸他無益。」劉橫道,「如今唯有一個辦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將軍,只要能確保東方先生和小女安全。你說說看,如果實在沒有辦法,這也是天意?」曲商萬萬沒有想到廣陵王和東方朔有這麼些過節,殃及愛女,有些無奈。
「我快馬前去截住東方先生他們,然後輾轉進入泗水國之地,泗水王劉暖與我有些交際,請求泗水王庇護,你看如何?」劉橫道。
曲商也覺得此法可行,道:「那多謝將軍。」
劉橫也找了一匹快馬,絕塵而去。
話說雲泰一行人向北而行,因蒙正有傷,十一騎東陽同門兄弟護送著,走得很慢。
大家一路上倒也十分開心,尤其是雲雪,很少走出廣陵城,這一路上這問問,那問問,開心得很。一開始都是顏氏對付她這張小嘴。後來一路上全是大師兄向安在和這小姑娘鬧騰。
這於寅一會兒在車上坐著,一會兒又下車,反反覆復幾十次,大家都以為他是年少好動,都沒加理會留意。
約摸下午申時剛過,見後方有一輛雙馬駢車,行走得非常快,卻無車夫趕駕。雲泰隱約見車上坐著一個老者和兩個年輕姑娘,急匆匆地超過從雲泰這隊人。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後面又跟來三十來個武士,個個身跨大馬。行色匆匆,見到雲泰們便停了下來。
雲泰認得這是廣陵王宮衛隊,便把頭伸出來看個究竟。
這衛隊帶頭的頭領便問雲泰道:「你們可否見過有一輛馬車前去?車上一老頭和倆姑娘。」
雲泰道:「見過,一個時辰前的確有兩輛麵包車急匆匆地超過我們。」
那衛隊頭領說了聲:「多謝!」欲繼續馳騁追趕,雲泰便隨嘴多問了一句:「敢問將軍追趕何人?」
「我等奉廣陵王令捉拿妖人東方朔!」頭領說完便領著幾十人縱馬奔騰而去。
雲泰心裡咯噔一下:妖人東方朔?東方先生何時變成了妖人?心裡便有些悶悶不樂,雲泰素知劉胥為人,反覆多變,會不會出什麼大事了,也不知道雷兒和陳莊主他們怎麼樣了?
一行人慢慢悠悠,又過三個時辰,才到達歸雲園。
這座園子坐西朝東,三面幾乎都是被蘆葦翠竹所包圍,一面朝著湖。此時剛好太陽西下,夕陽穿過婆娑竹影,白頭蘆葦,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碧藍色的湖面上,真是美極了。
雲泰站在園中,看得如痴如醉,便自言自語道:「陳莊主真是會選地方,這地方太好了。」一行人收拾安頓。
東陽十二郎見雲泰他們已經安頓妥當,驅車趕馬回東陽陳家莊去了。
話說魔劫附身的雲雷,雖然逃離廣陵王宮,但是依舊是一會兒失去自我意識,一會兒自己意識又被體被內魔劫替代,就是這樣反反覆復地掙扎。
在自己的意識能稍微控制自己身體,不,現在連這副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都是魔劫的了,通紅的皮膚,如飛一般的奔跑,還有用不完的力氣。只是這渾身的滾燙,實在太難受。便飛身亂串,四處找水,迷迷糊糊的他依稀記得東門就是渠江。
廣陵街上太熱鬧了,好在他速度極快,街上留下一道殘影,無人看出他來,不過他所到之處,極為混亂。不是將別人的貨車撞翻,就是將攤位踢倒,偶爾也撞倒幾個人,好在無人傷亡,只是身後一團狼藉和一片罵聲。
到了東門,見有侍衛把守,直接一躍而起跳過城牆,向渠江狂奔。
渠江離東門不遠,二三里地的樣子,到了渠江,雲雷用力高高跳起,落入河中,「嘭」的一聲巨響,濺起老大一個水花,驚得那岸邊蘆葦叢中的秋雁紛紛齊飛,嘎嘎亂叫。
秋水冰涼,雲雷好受了許多,也想起了許多。捋一捋自己的思緒:父親們離開廣陵去了高郵歸雲園。渠江由高郵湖流出,向南流入大江之中。那麼順著渠江向北就能到高郵湖,就能找到爹他們,爹一定能救我,我肯定是中毒了,爹一定能幫我把毒解了。
雲雷沿著渠水河北上,意識開始被佔據時就下水讓自己涼下來。也見江中有北上的船隻,都不如岸上狂奔的雲雷速度快,一葉葉的輕舟也好,商船官船也罷,統統都被雲雷拋在身後。
也不知道沿著渠江奔跑了多久,他也能感覺到太陽偏西,人影是自己身長的兩倍。心裡本帶著魔劫附身的憤怒,自己又不知道父親他們在具體何方的焦急,只得大吼一聲越跑越快。
「有意思,師父,小姐,你們看,這岸蘆葦叢中有個人,跑得比我們船還快。」靜秋搖著櫓。
「那是不是你偷懶,搖得太慢!」曲縈蝶笑著呵斥道。
這江心一葉小舟上,正是東方朔,曲縈蝶和靜秋三人。原來東方朔料定劉胥不肯放過他,便想出一招金蟬脫殼之計。
出宮后,東方朔見市集上有些辦喪事用的竹骨紙人。又買了三套漁夫衣服,親自趕車出城,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自己衣服給紙人穿上,三人換成漁夫模樣,把那二馬狠狠地打上幾鞭子。三人便找了個埠頭,買只小船,吱吱嘎嘎地順著渠江向北而行。
東方朔朝岸上一看,見岸上之人渾身通紅,背上背著一烏一藍奇石,在蘆葦叢中時隱時現。
「蝶兒,快彈奏剛教你的《雷波雁過》,用二分琴音穿透,八分琴音凝神。」東方朔道,「靜秋,快搖櫓,追上他。」
曲縈蝶忙取出古琴,凝神閉氣,認真彈奏起來。
「靜秋,快點搖櫓,他越來越遠了。」東方朔急道。
「師父,我都快沒力氣了。」
著急的東方朔只得到船尾幫著靜秋搖櫓,可是這小船逆流而上,快步了多少。
「靜秋,那別搖了,你也取琴出來,使用御蝶心法彈奏《隨風蝶舞》,干擾岸上之人,讓他分神慢下來。」
「師父,太遠了,我怕……」
「丫頭!你話真多!」東方朔自己搖起櫓來。
靜秋見師父發怒,忙取出琴坐地撫琴,隨著二人琴聲,一會兒江邊蝴蝶紛紛飛到船邊。靜秋用琴聲指揮著這成千的蝴蝶,去追趕擾亂瘋狂奔走的雲雷。
雲雷實在是跑得太快了,無論靜秋用多少力,琴聲頻率有多快,差一點,總是差一點就能捕捉到雲雷視線。
這靜秋也是夠倔強,心裡在默念:王八羔子的,老娘今天拼了。便用盡所有力氣,終於讓最前面的幾隻蝴蝶打到雲雷臉上。
「蝴蝶?」雲雷彷彿想起什麼,腳步慢了下來。緊接著,成千上萬隻蝴蝶將雲雷圍住。
此時東方朔搖著小船已經追上雲雷,此時雲雷被蝴蝶圍住,卻看不見小船。
靜秋心裡還在罵罵咧咧:「讓你跑,讓你跑!」雙手按弦撥琴,沒有停止,蝴蝶也隨著琴聲將雲雷越裹越緊!直到一滴血滴在琴上,才停手。
原來是剛才靜秋為了控制蝴蝶追上雲雷,用力過猛,內氣失衡,五臟六腑也受了輕微傷,一滴血從鼻孔滴了出來,落在琴上。
東方朔忙叫靜秋重調內息,又叫曲縈蝶繼續彈奏《雷波雁過》。
隨著蝴蝶慢慢飛散而去,雲雷看到了小船,也聽見了琴聲,不過狂奔幾個時辰,此時他好睏,好睏。雙腿發軟,雙眼睜不開,他很想睜眼看看船上是什麼人。雲雷睡著了,夢見自己又回到廣陵北街半謎醫館了,爹在碾葯,娘在縫補,自己和妹妹在後院捉蝴蝶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