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兩邦聯姻結同好

第二十六章：兩邦聯姻結同好

劉惠恕

次日晨起，黃義明先看望緬邦王子，哥娑尼拿出已寫好的致緬王的陳情書請黃義明過目。黃義明見所寫內容與自己昨日所說無異，便謝了王子的誠意，帶上張萬祺、孫甜甜同見緬邦兩位被俘的公主，說明來意。當緬邦長公主瑪麗娥聽說是要讓自己給父王送信時，十分高興，對黃義明說道：元帥儘管放心，我一定會勸說父王斷絕與逆倫邦的關係，與五倫邦永結同好，他不會不顧及兒女們的生命。

且說經昨日一戰大敗，緬王軍營一片混亂，是戰是逃，舉旗不定。再戰，緬王心知必敗。若逃，則自己的兒子、兩個女兒均在敵手，又豈能生還？緬王正在舉棋不定之時，帳外忽然通報：長公主及五倫邦兩位使者求見。緬王一聽，喜出望處，叫道：快請上船。原來緬王的軍帳，設在船上，他這次由都城阿瓦（明緬甸宣慰司治，今緬甸曼德勒西南阿瓦）率軍親往江心坡犯界，主要是靠得戰船運輸。

大公主一上船見到緬王彌麗提后，先是下跪磕頭，說道：兒女無能，戰敗被俘，替父王添恥。隨後又道：五倫邦主黃元帥甚重情誼，無意加害我等，欲行兩邦聯姻，特派好古城長張萬祺先生與孫甜甜將軍為使者，陪同女兒前來送上王子所昨日所寫陳情書，請父王過目。

緬王知曉張萬祺為張煌言（1620—1664年）之子，敬意有加，連忙叫手下給張萬祺與孫甜甜賜座，並說道：張蒼水先生精忠貫日月，抗清不屈，臨刑坐而受刃，拒絕跪死，真大好男兒也。敞王雖處南邊，亦知仰慕先賢，今得見其子風彩，亦三生有幸。張萬祺謝過。

緬王隨後拿起王子哥娑尼所上陳情表觀看，並說道：「五倫邦年付十萬兩白銀給緬邦為禮金，緬邦回贈等價大米為回禮。」這一條公平合理。「大清五倫邦與緬邦結為兄弟之邦，有無相恤，患難與共，遇有敵侵，有彼此救助義務，以結百年同好之盟。」這一條也在情理之中。惟獨其中的第二條「緬邦許以大金沙江由密支那流經毛淡棉遵入海口三千里江道以西之地，賜緬邦哥娑尼王子與孫甜甜王妃為專管之地，該地管轄權歸五倫邦所有。」這一條地要得太多了一些。要知到這快地不只是南北三千里，還包括東西五百里，其西邊直抵莫卧爾帝國。

張萬祺道：大王此言差矣！大金沙江由密支那流經毛淡棉遵入海口三千里江道，緬人稱之伊洛瓦底江，原屬中華故土，東漢明帝時，以其地設永昌郡（郡治今雲南保山縣），漢末以降，中原大亂，有白蠻大姓西爨（音串），始一統緬南立驃國，其自雲七世先祖為晉南太守，原本安邑人。此後又有南紹、大理國代立，大王當知其事。此其一。其二，據張某所知，大金沙江以西之地，多李晉王余部後裔所居，其憤永曆帝十六年（1662年1月22日）被老緬王白莽（1661—1672年在位，一作莽白）獻於清室至死（1662年6月1日），以致明亡，時時欲反，以致吾王日日枕戈以眠。今吾王將大金沙江以西之地轉贈五倫邦管理，五倫邦主黃義明乃李晉王末徒，李晉王余部後裔得知黃邦主欲與緬邦結姻親之好，必誠心悅服，永不再叛，吾王亦無須再枕戈而眠，又何樂而不為。其三，吾王將大金沙江以西之地交五倫邦管轄，實亦贈王子與王妃的結婚禮物，其地性質，亦王子與王妃的共管之地，哪有兒子結婚，父王不送禮的？

緬王聽罷笑道：說得也是，只是不知哪位女子為吾兒所選的王妃？孫甜甜接聲道：王子欲納末將為妃。緬主看了一眼孫甜甜道：孫將軍不但勇武絕倫，尚有沉魚落雁之姿，吾兒未曾選錯人。孫甜甜道：大王既然不以末將相貌醜陋，認可我這個兒媳婦，按漢人的規矩，您便是我的公公，我得給您磕頭。說罷跪地給緬王磕了三個頭道：父王在上，請受兒媳拜見。緬王笑道：王妃請起，今後你我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再客套。

在孫甜甜起身後，緬王對張萬祺說道：我已同意王子的陳情書三條，只是不知兩國聯姻的婚禮何日可辦？張萬祺道：黃邦主正忙於徵討逆倫邦之役，婚禮不宜久托，最好是三日之後，但具體尚待我回稟黃帥再定。緬王說了一聲好。

且說張萬祺回營后，向黃義明說明緬王認可王子陳情書三條及孫甜甜拜見緬王事，黃義明說了一聲好，表示一切均按張萬祺所說的三日後舉行婚禮之約辦。又讚揚孫甜甜識大體，一定能當好王妃。隨後黃義明面見緬王子，告知緬王意見，王子聽后十分高興，提議婚禮最好是三日後在離圭道城不遠的密支那城舉辦，因該城富裕。黃義明說了一聲好。

事不遲疑，黃義明先是派人送緬王子與小公主歸營，同時送上十萬兩白銀作為聘娶兩位公主的禮金。軍中眾女將則紛紛送上自己平日所用的珠寶首飾及隨身細軟給兩位公主作禮品。而緬王見了兒子、女兒歸營，也十分高興，先是按盟約首條，送上等值軍糧至黃義明軍營中作為回禮，並表示不足部分容日後補足。又急令手下於密支那城準備三對新人的婚事。

而三日之後，三對新人的盛大婚事，在密支那城城長議事大廳中舉行，城中家家張燈結綵，以示慶賀。婚禮由緬王主持，當他宣布婚禮開始后，三對新人被眾人扶入場內。黃義明先是致賀詞，表示兩邦聯姻，永結同好。緬王則宣布了兩邦結盟的盟約三條。隨後一軍主將宋倩雯上台獻唱了一首唐李商隱的《夜雨寄北》詩以助興，全詩為：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頓時餘音繞梁，全場掌聲雷動。再后是新郎為新娘挑除頭披的紅紗，雙方對拜后，又共拜緬王與黃義明，再入席斟酒與眾人共飲。最後便是相繼入洞房。而此時全城燃起炮竹，以為三對新人慶賀。

且說婚禮之後三日，緬王如約交割了大金沙以西之地后還邦，走前並留下了一萬士兵給王子王妃掌管，又留下大批戰船，助黃義明徵伐逆倫邦之役。黃義明在送走緬王后，召集各城長、各軍將軍及有三對新人在場的聯席會議。黃義明在會上說道：圭道城一戰，拓地三千里。但新得之地，必須要守得住。要切記八大王張獻忠的教訓，只會攻城略地卻不會守土的教訓，以至征戰十七年，足跡遍中華，卻是得一地丟一地，以致入川之後，有土不能守，陣亡鳳凰山。如何守住已得之地？其要有三：

其一，兩邦盟約，必須遵守。密支那城可供緬王子建王府之用，密支那十里之內所出租賦，均供緬王子府用，十里之外地所出租賦，方可為國用。孫甜甜現有雙重身份，既為緬王妃，又為五倫邦將領。但有關緬邦事務，你一概不得過問，一切均須聽王子的意見。你作為五倫邦將領，卻必須盡守土之責。你婚後可與王子共同駐守密支那，管理大金沙北段一千里土地，你原統第四軍，仍歸你率領，但凡有戰事，王子無須參加，你則必須盡責！你可明白我的話意？孫甜甜道：謹遵師傅教誨，但我不要王妃特殊待遇，仍願與眾姊妹同甘共苦。黃義明道：要不要王妃特殊待遇，請與你夫君說去，對我來說，則必須維護兩邦盟約。緬王子哥娑尼道：凡孫將軍有戰事，我必參加，決不叫王妃一人犯險。黃義明道：如此則黃某先行謝過，但孫子有言：「兵者，詭道也。」凡有征戰，必有死傷，王子以千金之軀犯險，如有意外，我無法向緬王交待。王子必要參戰，甜甜一定要保護好王子的安全。孫甜甜道了一聲諾。但後來王子府中的節餘，哥娑尼均全數交軍中，以感謝黃義明的誠心待人。

黃義明又道：其二，勞康城主公子孫福祿、大戲台城主公子趙財壽年輕驍勇，初顯將才，我的意思是兩位公子婚後不必回城了，孫福祿可任毛淡棉遵城尉，帶上本部人馬五百，前往守衛大金沙江末段至入海口一千里路，抵達后可擴軍至三千人。趙財壽可任木各具城尉，帶上本部人馬五百，前往守衛大金沙江中段一千里路，抵達后可擴軍至三千人。只是此意見尚未徵求孫員外與趙員外的意見，不知二位老父做何想？孫員外與趙員外連道：男兒為國立功，理所應該，屬下不敢有異議。黃義明道：既然如此，我先行謝過。但日後若有戰事，孫福祿、趙財壽當盡守土之責，但切不可讓兩位公主犯險上陣，以免萬一遇不測，讓我難以向緬王交代。而瑪麗娥與瑪麗莎兩位公主連道：若有戰事，吾等願與夫君同死，決不讓夫君獨身犯險。黃義明道：如此我先行謝過，但請二位公子務必注意保護兩位公主的安全。孫福祿、趙財壽連聲稱諾。

黃義明又道：其三，軍糧所征，必須有節，切勿傷民，以激民變。而以大金沙段新設三城所需軍糧，估計緬王年供十萬兩白銀價大米，足以夠食用，軍糧供給，一律請圭道城主程好義負責，我不再具體過問。只是古來打仗，征糧之法有三，在此我不得不言。上法是用等量銀錢向農家買糧，如此則不擾民。次法是向農家按人頭征糧，或按所產征三十分之一，或征十五分之一，有徵糧過重至過半者，農民必因稅重而逃亡，此為大明亡國的重因，即三餉之徵，了無完時，民多逃亡。清廷後接受教訓，「攤丁入畝」，即按每家人家實占田畝徵稅，廢人頭稅。此法甚善，國家再無逃丁。其三是有大量空地又兵閑無戰時，可效諸葛武侯五丈原屯由以抗魏之法。此三法可靈活掌握，但須知民以米為天，切不可稅重傷民、兵多傷民。八大王不懂此理，初是強搶民糧養軍，后是殺民為食，最後是民盡兵亡，此理當切記。孫甜甜、孫福祿、趙財壽連聲稱諾。

黃義明又道：圭道之戰拓地三千里，可設城治理者不會少於十余處，均需委派城長、城尉。另以每城所轄人口二十萬計，則五倫邦恁地新添二百萬人，如另加原江心坡七城人口及散居農村人口，估計五倫邦人眾將近一千萬。因邦土日擴，如仍以原先江心坡七城城長各自治理之法顯然已不行，我建議不如仿中原國體，設立六部集中管理邦政，委派專吏治理地方，不知各位可以為好？眾人齊道：好！

黃義明道：既然諸位無異議，我先提名，請各位斟酌。中國古來以吏、戶、禮、兵、刑、工為六部，吏部掌官吏任免，戶部掌國民經濟及手工業商業發展，禮部掌科舉考試與與國往來之禮，兵部掌軍隊調動布置，刑部掌刑獄訴訟，工部掌土木建築、水利工程，另有御史台協調六部，掌彈劾失責。以我之意，適值好古城老城長高士生近日由內地返職，現好古城長張萬祺可任吏部尚書。此外，原圭道城長程好義可任戶部尚書，原勞康城長孫員外可任禮部尚書，原圭道城副城長兼城尉楊忠良可任兵部尚書，原大戲台城長趙員外可任工部尚書。此外，原鯨山持法司司長楊展雄可任刑部尚書，持法司可更名為刑部，移至邦都辦公，鯨山持法司舊址，可更名為「大理寺」，用以關押人犯。至於御史台監察御史暫無可選之人，容日後再議。不知上述提名諸位以為如何？

黃義明提名的六部尚書，原本皆論資排輩，並各依所長，眾人自無異議。此外毒鼠關、反壺關、正壺關三城長，不做提名，是因為這三位城長尚未及上任，不便提名。唯程好義提出：圭道一城，涉及全邦軍糧所出，其重要性，不減於邦都好古城。如我任戶部尚書，楊忠良任兵部尚書，本無不可。只是我們二人原皆圭道城正、副城長，現皆升任尚書，請何人來任圭道城長？請元帥明示。楊展雄道：我心中倒有一人可任，不知可否？黃義明道：你且說出讓大家聽聽。

楊展雄道：有明末名臣路振飛（1590—1647或1655年），北直隸曲周（今河北省曲周縣）人。清兵南下之時，率兵退保洞庭東山。明亡，先投奔弘光帝抗清。弘光帝被俘，又投隆武帝朱聿鍵抗清，授文淵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等職。順治三年（1646年）清兵陷仙霞關，隆武帝走汀州，振飛追赴不能及。汀州破，又轉戰於閩粵，后敗居海島，又欲赴永曆帝召，卒於途。一說其戰死於廣州。死後謚文貞，其子路振東護送其屍骨還葬姑蘇洞庭東山，復恥為清民，輾轉南下，隱居大戲台讀書自娛，種地維生。由於路振東年輕時，與我相善，是以知曉其事。黃義明道：博學於文，行己有恥，路振東是其人矣。有節如此，自是圭道城主不二人選，只是不知如何請至？楊展雄道：此事好辦，拙荊周秀蘭，現為大戲台城尉，我即日傳書，請其以元帥名義請出，派人護送至圭道城即可。

黃義明道了一聲好。又道：現在戰時，諸位可暫各歸原職，唯工部尚書趙員外不可歸位，城中有事，可暫委副手處理。煩趙員外赴邦都好古城徵人打建六部一條街，六部應挨邦主議事廳而建，建築當求寬敞、堅固、實用，但切不可豪奢以傷民財。異日六部尚書當聚此履職。另請吏部尚書張萬祺、禮部尚書孫員外預釀五倫邦秋後首屆科舉取仕事，屇時文考、武考同時舉行，務必選出年輕文武才俊之士，以出任新拓大金沙以西之地文吏、參將之職。眾人一齊稱諾。

黃義明又道：新拓之地，不能不解實情。會後暫煩各城長回本城處理舊務，不可出差錯。第四軍主將孫甜甜當帶本部兵馬，隨緬王子赴密支那城營建王府，併兼擔任大沙江上段千里之防事。孫福祿、趙財壽二公子當攜帶新婚公主同赴毛淡棉遵、木各具二城上任城尉之職，併兼擔任大金沙江中、下兩段防事。我當率所餘六軍將士坐緬王所贈戰船，沿圭道城江港直至大金沙入海口，巡行新得三千里疆土。諸位看有何不妥？眾人齊道：元帥妙算無遺策，吾等但遵命而行。言畢散會。

2021年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