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關向雲楊曉黎夫婦蝴蝶關遇險

第四十三章：關向雲楊曉黎夫婦蝴蝶關遇險

劉惠恕

且說黃義民智取牛角關后，根據原先與老苗王、老瑤王的約定，在牛角關內為黃修文與藍瑛公主、黃修武與苗鳳公主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婚後三天，送兩對小夫妻赴內地浙江餘姚公公黃百家老宅完婚。此後，黃義明又接受了出征野人山之初，所帶嚮導們的辭行。由於嚮導們別前留語：牛角關前行百里有蝴蝶關，沿途皆被關主蝴蝶夫人依奇門遁甲之學，廣設迷障，沒人能走出這一片密林。黃義明也因此多了一個心眼。

所謂《奇門遁甲》之學，原本是中華上古的一部數學著作，傳其作者為九天玄女。「奇」指以乙、丙、丁為三奇;「門」指以開、休、生、傷、杜、景、驚、死為八門;「遁甲」指「六甲旬首」遁入「六儀」，「六儀」即「戊、己、庚、辛、壬、癸」。

說得具體一些是：乙為日奇，丙為月奇，丁為星奇。八門隱於「六儀」之中。「六儀」中分別遁藏了六甲旬首，即：甲子隱於戊下;甲戌隱於己下;甲申隱於庚下;甲午隱於辛下;甲辰隱於壬下;甲寅隱於癸下。由此引申出天干地支的六十甲子排序紀時之法。

一說此學初創時，以三奇（日、月、星）變化共有四千零九十六局;后改為一千零八十局。到周朝時姜尚時，為行軍布陣需要，壓縮為七十二局。漢張良得黃石公傳授后，再改為的「陰遁」九局、「陽遁」陽遁九局，共十八局。並將一切事物的成敗，歸結為天時、地利、人和、神助、格局組合五大因素。

黃義明年輕時雖學過奇門遁甲之學，但並非甚精。聽罷嚮導所述，心中暗時忖道：由牛角關到蝴蝶關有百里之遙，途中又廣布密林、沼澤，如果再加上這蝴蝶夫人廣設的奇門遁甲疑津，如何能走得出來？但牛角關與蝴蝶關間隔僅百里，兩關之間，關主們平常必有聯繫渠道。頓時心生一計。

黃義明於是帶領眾將走到原牛角關被囚將領的大獄中，召集被囚眾將道：現在你們被囚三日的時間已到，我想聽聽眾位最終決定的意向：是欲追隨新主，共建大同，反對盧桂生逆倫邦的殘暴統治呢？還是欲繼續效忠盧桂生，為非作歹、殘暴民眾呢？眾將一齊回復：願意追隨新主。

黃義生道：既然眾位願意追隨新主，現給你們一個機會。現我大軍明日要前往攻打蝴蝶關，我想委任牛角關原關主俞化鵬為先鋒將，點兵一千人先行。俞化鵬連聲叫好。於是黃義明叫俞化鵬從牛角關原降兵將中點出一千人先行;又讓關向雲、楊曉黎率領所統兵馬為中軍，間隔五里出行;自己則率領余軍後行。

且說俞化鵬口說欲降五倫邦並非真心，實為保命。因為他原為關主，作威作福，卻被部將鄔金剛無端獻城，奪了城主之位，心中豈會服氣？因此他帶領一千士兵時而急行，時而在林中繞圈，時而在高地觀望，其真實目的，就是讓跟在後面的關向雲、楊曉黎的中軍迷失方向，墜入蝴蝶夫人所設的迷陣之中。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黃義明早已在他統領的前鋒部隊中混入了自己的眼線，叫他們多持紅藍線團，在所過之處均留下絲線，以給關、楊中軍指路。而黃義明所統后軍，又根據關、楊中軍所留下的路標，砍樹、辟路、填溝，以使后軍能順利通行，將蝴蝶夫人所設下的奇門遁甲之術置於無用之地。

如此一連行軍三天，俞化鵬所統領的前鋒部隊終於來到蝴蝶關前。果如黃義明所料，俞化鵬來到蝴蝶關前對著關城大叫：蝴蝶夫人快開門阿，牛角關已失陷，黃義明大部馬上就要到了！蝴蝶夫人在關城上問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來的？俞化鵬答道：我是詐降才得以活命，他們讓我帶前鋒部隊攻城。蝴蝶夫人說道：你如真心投誠，可將手中兵器放下。俞化鵬聽罷，立即將手中的長槍投到馬下，其餘欲跟隨俞化鵬一起反水的兵將，約有五、六百人一齊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這些人之所以願意追隨俞化鵬一起反水，是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俞化鵬的心腹，被俞化鵬選前鋒部隊時，一併選中帶來。而此時俞化鵬欲投蝴蝶關，他們自然是根著一齊反水。而所餘三、四百名不願投降蝴蝶關的士兵則手持兵器，朝後跑去。

時隔未久，關向雲、楊曉黎已率領中軍趕到蝴蝶關前。楊曉黎指著關城上的俞化鵬大罵道：俞化鵬，你這個反覆小人，你下來，我殺了你。蝴蝶夫人在城頭望了一下，發現楊曉黎所帶的中軍人數甚多，知道先前在牛角關與蝴蝶關之間廣設的奇門遁甲路障，已因俞化鵬的帶路，遭到了破壞。她嘆了口氣，但因大敵當前，也沒有責怪俞化鵬，而是擂鼓開關應戰。蝴蝶夫人是步將，手提雙劍出陣叫戰，叫俞化鵬帶領一千騎兵，站在自己所列步兵方陣右側，給自己掠陣。

楊曉黎從遠處望得蝴蝶夫人身披綵衣，前紅后紫，兩臂綠袖，長裙及地，艷麗多姿，徒步出戰，暗自喝彩。他生怕自己騎戰馬出戰步將會吃虧，便跳下馬來，手提長槍，直前應戰。由於蝴蝶夫人名聲在外，雖是女流，楊曉黎卻不敢輕視，雙手握槍鉚足了勁，對著蝴蝶夫人當胸刺來，這一招叫作猛虎出洞。蝴蝶夫人使雙劍架住，突然長裙楊起，側身向楊曉黎頸部揮去一劍，這一招叫作蝶飛若舞。楊曉黎慌忙撒槍，橫身用槍柄猛擊蝴蝶夫人頭部，這一招叫猛虎擺尾。蝴蝶夫人身子一矮躲過，粉裙再揚，雙手同時向楊曉黎前胸遞劍，這一招叫蝶舞花間。楊曉黎急忙後撤，雙手提槍自下向上攔阻來劍，這一招叫作倒海翻江。蝴蝶夫人又將雙劍撤回，右腿著地，左腿后抬，粉裙再揚，身子前傾，劍分兩路，一劍取楊曉黎頭部，一路取楊曉黎腹部，這一招叫作振翅花間。楊曉黎將身子右擺躲過兩劍，以槍直取蝴蝶夫人側腹，這一招叫虎出深山。蝴蝶夫人實然凌空躍起，躲過來槍，雙劍直取楊曉黎咽部，這一招叫作蝶翼翩翩。楊曉黎慌忙躲過。

兩人這樣一來一往戰了十餘回合，兩陣兵士都看呆了。只見蝴蝶夫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移動，雙臂綠袖揮舞，兩劍寒芒四射，下擺彩裙飛揚，活像是一隻彩蝶在綠野中翻飛，可謂美艷之極。而尤為詭異的是：蝴蝶夫人與楊曉黎戰至七八個回合，其雙劍漸漸滲出一股淡淡的香氣，楊曉黎出槍則越來越慢，活像喝醉酒一般，戰至十餘回合，突然噗通一聲摔倒在地。蝴蝶夫人喝了一聲：捆了，且送到後山石洞囚下！從蝴蝶夫人身後即時走出四位女兵將楊嘵黎五花大綁，裝上一部囚車推走。

而此時關向雲與楊曉黎軍陣中，女兵尚好，只是個個有眼花繚亂、頭昏腦脹之感。男兵陣中，卻也都像楊曉黎一樣，個個前仰後合，如同喝醉酒一般。關向雲見狀大驚，拍馬揮刀出陣，直取蝴蝶夫人，欲救其夫君。而此時從蝴蝶夫人身後走出四位衣彩女兵，各自手持長索，向關向雲撲去，直纏關向雲馬足，然後共同發力，將關向雲戰馬拖倒，關向雲被顛落馬下。關向雲正待起身，從蝴蝶夫人身後又走出一位女兵手持天羅巨網，朝關向雲當頭罩下。蝴蝶夫人又喝了一聲：捆了，且送到後山石洞囚下！隨後便擂鼓，叫手下士兵向關向雲與楊曉黎的軍陣衝擊。

關向雲與楊曉黎軍陣的士兵，見兩位主帥被俘，向後便跑。宋倩雯統領的中軍此時恰好趕到，急命令手下士兵放箭穩住陣角，掩護關、揚的敗兵撤退。兩軍正在混戰之時，穾見蝴蝶夫人後軍陣形大亂。原來在戰場兩側叢林中，突然衝出來成千上萬隻猴子，手中各持松果、石塊、野桃向蝴蝶夫人的士兵擊去，猢猻的拋物又穩又准，蝴蝶夫人手下的士兵毫無防備，頓時個個被打得頭破血、鼻青眼腫，有的士兵還被打瞎了眼晴。由於事發突然，蝴蝶夫人毫無防範，急令鳴金收兵並回城。

回城之後，蝴蝶夫人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喝令提審關向雲與楊曉黎。然而令蝴蝶夫人意想不到的是：先前押送關向雲與楊曉黎赴後山石洞囚禁的幾個女兵，全是頭破血流地趕到蝴蝶夫人議事廳中哭訴，講兩位賊將已被劫走，我們還死了幾位姐妹。蝴蝶夫人驚問是怎麼一回事？幾位押人女兵說道：我們剛將兩位賊將送至洞前，突然從樹上跳下一群猴子對我們又撕又咬，我們正忙於抵抗，突然又從樹跳下一位白衣青年打開囚車，放出兩位賊首，並替之除去捆綁繩索。我們急向前搶人，白衣青年便揮刀殺人，兩位賊將也搶了我們的兩把刀子，一齊助戰。我們根本不是對手，被他們砍倒幾人後，白衣青年怕夫人帶領大軍回城，帶著兩個賊將逾西城門匆匆逃走。

蝴蝶夫人聽罷大罵道：必是西山侗寨老賊心懷不滿，乘機作亂。早知有今天，當初就應該將其全寨人都殺光。言畢帶領手下出蝴蝶關西城門，上西山侗寨，發現已寨空無一人。蝴蝶夫人說道：果然是這一賊寨救走了兩名被俘的賊將，待我明天擒了黃義明再與他們算賬。言畢，叫手下士兵放火燒了西山侗寨。

且說宋倩雯見蝴蝶夫人鳴金收兵，也乘間讓士兵後撤十里紮營。由於此時關向雲、楊曉黎俱被俘，其手下士兵均集中到宋倩雯麾下。宋倩雯向眾人哭道：眼睜睜地看著第三軍兩位將軍被俘，卻無法救援，叫我如何向元帥交代。

宋倩雯正哭之間，從營邊叢林間突然竄出一位一身衣白的青年人對宋倩雯叫道：宋將軍不必傷心，關將軍與楊將軍已救出。宋倩雯抬頭一看，果然在白衣青年身後跟著跑來關向雲與楊曉黎二人。宋倩雯大喜過望，連忙向白衣青年致謝，並詢問搭救關向雲與楊曉黎的經過。而此時黃義明與周潁、何耀輝已率領后軍趕到，便一齊將白衣青年擁入黃義明的元帥帳中，傾聽其敘說解救關向雲與楊曉黎的經過。

白衣青年先是向黃義明行跪拜之禮，然後娓娓說道：晚生乃蝴蝶關外西山侗寨新寨主，名龍宗道，因自幼在山林間長大，能聽懂猴子言語、指揮猴群做事，人稱「西山猴俠」。又因擅唱侗歌，約從春秋戰國時期至今，傳世侗歌約有一百餘種曲調、三千餘首歌曲，我都能唱，人稱「侗族歌王」。家父名龍水明，原西山侗寨老寨主。年前向蝴蝶關交納全寨租賦，因去年天災欠收，少繳了二百石大米，向蝴蝶夫人求情，希明年補交，不意蝴蝶夫人毫不給面子，對家父說道：活罪難逃。叫手下婢女將家父按倒在地，打了二十軍棍。家父受辱太甚，月前憤懣而死，我至今孝服未除，因此與蝴蝶夫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只可惜人微力弱，不敢公開與蝴蝶夫人對抗。近聞五倫邦天軍來伐蝴蝶關，我喜出望外，決心相助。今日在林間偷窺楊將軍、關將軍與蝴蝶夫人對決，失手被擒，我急招猴群助戰，並利用熟悉蝴蝶關地形之便，入城救出關、楊二將軍后，逾西城門，走林間間道至此。

黃義明道：龍壯士能在我危困之時，救出關、楊二將，此次平蝴蝶關，當記首功。只是不知龍壯士尚有其他要求嗎？

龍宗道回答道：我不要記功。此次黃帥帶兵能平蝴蝶關，即是替家父報仇，我連感謝都來不及，又豈敢要元帥記功。只是龍某已二十有餘，迄今未婚。原因是身負「侗族歌王」之名，對歌無數，未能找到對手。侗人重歌，有語：「飯養身，歌養心」，「漢字有書傳書本，侗家無字傳歌聲，祖輩傳唱到父輩，父輩傳唱到兒孫。」因此每逢年節，村寨之間必搞歌賽，青年擇偶、婚嫁喜事，亦離不開賽歌，而每有歌賽，我必奪冠，卻始經無法找到對手，心中甚是惆悵。近聞元帥軍中宋倩雯將軍有「歌仙」之稱，我唯一的心愿是：元帥平蝴蝶關后，能在關內搞一場篝火晚會，在晚會上能讓我與宋將軍對歌，以較高下。

黃義明笑道：我一定替你成全心愿！又轉問宋倩雯道：龍壯士欲與你對歌以較高下，你是否願？宋倩雯臉紅了一下道：全憑師傅作主。黃義明道：既然你同意了，這件事就定下來了。

黃義明又轉問龍宗道道：龍壯士出手相救向雲、曉黎，估計蝴蝶夫人必不能再容你在西山侗寨立身。倩雯原一軍副將馬力田適調牛角關充任城尉，將位有缺，不知龍壯士能否充任一軍副將？龍宗道道：謝元帥提拔，敢不從命。只是龍某手下尚有一千侗寨可戰之兵，不知能否一併補入一軍之中？黃義明道了一聲：可！

黃義明又轉問楊曉黎被俘經過？楊曉黎回答道：戰約六七回合后，但聞蝴蝶夫人雙劍中滲出陣陣清香，初感無比舒坦，隨後便搖搖似醉，最後便一跤跌倒，不省人事。向雲欲前來相救，亦被蝴蝶夫人手下計擒。而此時軍中男兵亦皆站立不穩，昏昏欲睡。

黃義明道：這蝴蝶夫人的雙劍甚是蹊蹺，其雙劍所滲異香，似有蝕人心魄的奇效。我明日親自會一下她的雙劍再說。但我出戰時，眾男兵一律躲于軍營內不得觀戰，而出戰眾女兵當屏心靜息，不得另生歧思，以免被蝴蝶夫人的邪術所剩。眾人齊聲說好！

2022年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