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偷襲
邪魔歪道?
許明月可算明白了什麼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冷笑道:「貴派潑髒水的傳統可真是一脈相承。」
「放肆!」那瘦高修士眼見形式逆轉,腰桿也立馬挺直了,在一旁煽風點火道:「堂主,肯定是她,那魔蛟說不準就是受了她的指使!」
「呸!」
許明月啐了一口,反唇相譏:「與其關心是不是我,你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家門口的王八精還能活幾百歲!老匹夫!」
她可不是什麼軟弱可欺,伏低做小的人,眼見著今日肯定是凶多吉少,倒不如罵了個痛快。
二堂主罕見的沒說話,反而用一雙鷹隼似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許明月,他突然陰森森笑了下,抬手打了個手勢。
跟在他身後一圈的修士齊齊喊了句「是。」
那些玄青袍子的修士動作整齊劃一,眨眼間就將外圍包圍了個水泄不通,許明月看了下,總共十一個人,一水的好修為,彼此交織,真元連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這是太上殺陣,十一人為一層,最高可達九層,威力層層遞增,是翡翠山莊壓箱底的陣法,也叫誅魔大陣,千年來,這個陣法里殞命的魔頭不在少數。
天穹上匯聚出一個圓環,密密麻麻的符咒湧現其間,許明月腳下的土地顯現出同樣的符咒,金色的陣法在盤旋蔓延,像是開了朵絢爛至極的花。她盯著那繁雜綺麗的符咒,耳邊響起修士們齊聲的低喝:「去!」
「嗡」的一聲響,許明月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肩頭,她的靈力被死死壓制在經脈中,堵塞的一塌糊塗,胸口如遭重擊,蛛網似疼痛沿著胸口向四肢蔓延。
長生劍自動出鞘,無邊的寒意和這股力量毫無章法的對抗起來,這陣法不暴虐,卻絲毫不留餘地。
許明月咬咬牙,強行提了一口氣,拼著魚死網破的想法,用力一擊將上空的天羅地網捅破了一個大窟窿,然而這陣法精妙至極,不過眨眼間,那窟窿就被流轉的真元填滿,反倒是長生劍被困在網間,像是落入蜘蛛網的獵物,掙扎不休。
她猛然躍起,抽出長劍,劍刃尖端凝結出一點雪亮的銀光,指尖的髮帶像是有了靈性,即使還剩最後一絲力量,仍不依不饒的纏繞她的手腕間,將微弱的靈力輸送進經脈。
許明月佇立在網下,她閉著眼,像是風雨里的一棵美人蒿,沒有恐懼,沒有驚慌。
太上殺陣越收越緊,天羅地網下的獵物根本無處逃生。
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從前師父催眠似的念經聲——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許明月驀地睜開眼,她抓住了那一線生機。
長生劍猝不及防脫手,在太上殺陣的真元再一次纏繞上來之前,一道寒冰似的劍氣分毫不差的穿過陣法的間隙,兩個布陣的修士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劍氣齊刷刷的凍成了冰棍,周圍的溫度驟降,像是瞬間回到了寒冬臘月。
太上殺陣的窟窿徹底補不上了,頭頂星子般的符咒光芒緩緩暗淡了下去。
「蠢貨!」許明月罵了一句。
下一秒,她突然身形一僵,長生劍的劍光倏爾熄滅,她幾乎是難以置信的低頭看去,身上的裙擺被陣法撕碎,裸露出來的小腿上赫然趴著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蟲子。
二堂主正沖她笑露出一個怨毒的笑,許明月眼前一黑,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堂堂一個當世頂尖大能,竟然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去偷襲一個晚輩。
麻痹感順著小腿飛速蔓延,許明月像是被定住了,連同長生劍一起狠狠跌落在地,陷入昏迷。
而此刻,循著方琅玉給的線索,楚硯一行人來到了中原一帶。
他路過一家布行,突然駐足不動,似乎在思考,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師弟,你看什麼呢?」
溫銘從背後飄過來,鬼氣森森的盯著他,也不吭聲。
楚硯心虛的瞥他一眼,「你幹嘛?」同時又做賊似的回頭掃了一圈,問道:「師姐跟烏日塔呢?」
「那邊買東西呢。」虞歸晚說,「烏日塔要吃糖葫蘆。」
「就知道吃。」楚硯說剜了他一眼,「你倆怎麼鬼鬼祟祟的?」
虞歸晚和溫銘對視一眼,而後把目光齊齊對準了楚硯。
楚硯被盯的頭皮直發麻,半晌,溫銘動了動唇,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一樣,旁擊側敲道:「怎麼捨得把你的寶貝打發出去了?」
心裡有鬼聽什麼都心虛,楚大少爺下意識的想反駁一句「寶貝個鬼」,還沒開口,又覺得這太刻意了,不打自招,然而抬眼對上兩位師兄熱切的眼神,又覺得他倆指定是故意的,煩躁道:「想說什麼,快點說。」
溫銘給虞歸晚遞了個眼色,虞歸晚開口道:「師弟,你……」
「算了。」楚硯突然又打斷他,沉思了一會,說道:「你倆還是別說了,我有分寸……畢竟活了這麼些年。」
虞歸晚:「那你的分寸是什麼?你想怎麼辦?」
楚硯愣了一會。
虞歸晚說:「劍修一路多坎坷,越往上越像是走在懸崖邊,你心魔已生,日後怎麼辦?」
楚硯被說的滿腔酸澀,但他沒表現出來,只是不在意揮手道:「我俗人一個,少不得有點朝三暮四的毛病,放心,過個幾年就不念了。」
溫銘嘆了口氣,說道:「你怎麼連自己都騙,三五年就能忘的,如何稱作心魔。」
楚硯瞪他,倆人一起沉默起來,片刻,溫銘道:「小師妹之前說"堵不如疏",有幾分道理,不如……」
「不行。」楚硯想也不想就打斷他,臉色難看的不行,「別說了。」
溫銘氣道:「師弟!」
半晌,他無力道:「心魔日益增長,我看你怎麼辦。」
「我要是死了,你倆別想我。」楚硯把手抄在腦後,閉眼感受了片刻陽光,「下輩子投胎我就當個討飯的,高興了去街上要兩個銅板,打壺燒酒,不高興了就蒙頭大睡,無憂無愁。」
兩個人被師弟這番遠大志向震驚的說不出話。
楚硯回頭看他倆一眼,自顧自的哼了起了小調:「疾似梭,我說光陰兩樣過,日繁華人羨我,一年一度易蹉跎。可憐今日我無錢,一時一刻如長年。我也曾輕裘肥馬載高軒,指麾萬眾驅山前。一聲圍合魑魅驚……」
哼到這裡,他突然又想到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也許半個月也洗不上一次澡,大少爺立馬後悔了。
他停了下來道:「算了,還是不當討飯的了。」
溫銘翻了個白眼,還要再說,就見那邊楚硯的臉色猛然間變的煞白,活像見了鬼,他問:「怎麼了?」
楚硯仰起臉,顫抖道:「,我,我給師妹的傀儡符,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