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君鈺枯萎了
君鈺的聲聲責問，都直接捅進了慕泓心裡。
他今夜受的傷，連同著體內的毒素，侵襲了他的意志。
他和君鈺雙雙暈倒在殿里。
君傾瀾帶著姜清顏趕到，他們經歷了好一番救治，才保住了兩人的性命。
君鈺只是受了驚嚇，身上倒是沒有任何傷痕，就是需要多加休息。
但慕泓傷的太重了，姜清顏給他施針整整一個時辰，才護住他的心脈。
姜清顏看著臉色蒼白，毒氣侵體的他，臉色凝重，「他怕是保護不了君鈺多久了。」
君傾瀾不關心慕泓生死，可是今晚他們倆鬧出了動靜，他便派楊煜出去查了，刺殺公主滅口，他當真不知道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即便是他有些猜想……
他也不願意相信！
君鈺在宮中，休養了整整三日。
起初，她是連孫公公都不願意見的，她害怕的成天蜷縮在床上，不肯露出臉來。
慕泓拖著傷下床，端了些吃食到她床邊，她聽到慕泓的聲音，才猛地一下坐起來，「你……你還活著？」
她以為，他傷的很重。
慕泓跪在床邊，「還好，屬下的命，還算硬。」
「慕泓……你騙了我！」君鈺看向他，雙眼發紅，心有不甘。
「屬下該死。」慕泓依舊平靜。
可他的平靜，卻刺激的君鈺心中如海浪翻卷一樣，痛徹心扉，「我的過去你知道，你有參與，可你為什麼……全都不告訴我！」
那個鎖住了她的大鐵籠，那一段屈辱的過往……
還有她從城牆上的一躍而下！
他統統都知道，他甚至親眼見證了，他卻什麼都沒告訴她！
「如果公主知道了，會不那麼難過，我什麼都可以說。」慕泓眼睫低垂，可若是她知道了，會越來越痛苦，沉浸在那痛苦之中無法自拔。
那麼他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慕泓，你喜歡我，就是這麼喜歡的嗎？」君鈺雙眼憤憤的凝視著他。
慕泓什麼時候都是冷靜沉穩，有條不紊的，可他的手抖了起來，湯勺掉進了碗里。
他跪在地上，沉思了很久，「我從不知道，該怎麼去喜歡一個人。」
所以他只能，一點點的觀察，探索，想到對君鈺好的方式。
他可以用性命去保護她，可是對她坦白……
他想到了事後君鈺的痛苦，故而不會提起，甚至想盡辦法的避開。
「我命令你，將你所知道的，全都告訴我。」君鈺把他拉上床，眼神倔強又執拗。
慕泓沒有辦法拒絕她，他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包括他知道的，有關她和顧玄清的一切，還有她為顧玄清流掉的那個孩子……
君鈺聽完，失魂落魄。
她坐在床上，身軀佝僂，像是隨便一推都能散架的樣子。
她幾次張了張嘴，想說話。
可她都說不出來。
她能說什麼呢？
她能說，自己從前是個女扮男裝的皇帝，為了東宮的血脈，硬生生服毒扛了多年，很厲害嗎？
她能說，自己多年都踩在刀尖上走過，卻唯獨敗在了顧玄清身上，十分愚蠢嗎？
她自然也不能說，那些屈辱，她可以忘掉，她可以不在乎！
慕泓跟她一起坐在床上，看到她像花兒一樣枯萎了，又無法做什麼。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想著，也許他能抱一抱她？
他擅做主張的把君鈺抱進了懷裡，他以為君鈺會拒絕的，可君鈺就像嬰孩一樣，鑽進他的懷裡，開始嚶嚀哭泣。
她很很無助，很恨，又很無可奈何！
君鈺躺在慕泓懷裡睡了一覺，噩夢纏身，那些欺辱她的人在夢裡也沒有放過她，還有那個她從未想起過的孩子，他也在夢裡撕咬著她的血肉，憎恨她狠心打掉了他，要來索她的性命。
可她掙扎艱難的時候，總有一股溫暖包裹著她。
慕泓把她從噩夢中搖醒了，兩個人的姿勢，就像慕泓抱著個孩子在哄睡覺一樣。
君鈺抬頭撞進他那雙幽深的眼眸中，瞬間激蕩起了力量。
「我是不是……不該與過去糾纏？」君鈺問他。
慕泓點頭，「是，都過去了。」
那些提心弔膽的，情愛歡愉的，屈辱羞愧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是過去了。
它們只存在記憶中，只要不刻意去翻查，便不會再侵害她了。
慕泓輕撫著臂彎里的臉頰，輕聲說道，「我會保護公主的，哪怕時間不那麼長了。」
君鈺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心臟里跳動出的熱，突然像是死命掙扎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緊緊抓著慕泓胸前的衣領，「好好保護我吧，讓我有安全感，別讓我再害怕。」
慕泓心中湧起一陣激動，嗓音中帶著一股濕意，「好。」
從這一天開始，他便跟君鈺同出同入，同飲同食，夜裡君鈺還會讓他睡在養心殿外，她若是噩夢醒來，一叫他就進來陪著她了。
儘管有孫公公幫忙打掩護，嚴令宮內的人不許瞎說，可還是傳到了君傾瀾的耳朵里。
君傾瀾勃然大怒，把慕泓壓到勤政殿要殺了他！
楊煜的刀就架在慕泓的脖子上，頃刻間便能取他的性命。
君鈺匆匆趕到殿外，跪下求見君傾瀾。
君傾瀾一放她進來，她便磕頭懇求，「皇叔不要動他，他是我帶回來的，皇叔讓他陪著我吧！」
「君鈺！」
君傾瀾氣的拍桌，「你是公主！先太子遺孤，朕給你的身份何等尊貴！慕泓他是叛軍，應該斬首示眾的，讓他逃脫了這麼久，已經是朕失察了！」
現在讓他繼續禍害君鈺，就是他這個當皇叔的愚蠢！
「可是他陪著我，我很安心，每個難以入眠的夜晚，他在殿外守著，我才能睡得著啊！」君鈺跪伏在地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嗓音裡帶著一股自嘲，「皇帝之尊我也做過了，身份與我而言，又有什麼重要的呢？我只想好好活著，夜裡能夠睡的安穩些。」
「你……你恢復記憶了？」君傾瀾大為吃驚。
他凌厲的眼鋒落到慕泓身上，在責怪他為什麼告訴君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