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煙月情歸離恨天 千羽相思已成灰
五十四章??煙月情歸離恨天千羽相思已成灰
清肅衛的牢房裡,趙谷洲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即便被皮鞭抽打的渾身是血,還是不斷的破口大罵:「慕薄淵,小人!賊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一個清肅衛一鞭子抽過去:「去你娘的!若不是王爺要問你話,老子一刀割了你的舌頭!」
趙谷洲痛得渾身哆嗦:「你們這些賤奴,依仗慕薄淵這個卑鄙小人的權勢,在此作威作福,你們都要被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另一個清肅衛笑了:「老子就是作威作福,你咋的?老子抓的是貪腐之官,殺的是昧心之人,清肅衛的大牢里沒有一個無辜的冤魂。倒是你,趙大人,乾脆點坦白你殺的人、貪腐的金晶,說不定還能給你個痛快,少受點罪!」
從另一個牢房過來的清肅衛,在水盆里洗乾淨手上的鮮血:「趙谷洲,還不肯坦白?清肅衛大牢里伺候你的東西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怕你不開口。」
慕薄淵慢慢走了進來,好整以暇的坐在趙谷洲對面:「趙大人,小子們可曾伺候好你?若他們不能讓趙大人滿意,本王一定剝了他們的皮。」
趙谷洲看見慕薄淵,眼睛變得赤紅,狀如瘋癲:「慕薄淵,若不是你多番設計陷害,挑撥皇上,我怎麼可能落到這般田地,怎麼可能被皇上疏遠!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
「趙谷洲,你下獄后,韓煙月在趙府吞金而亡,你手上又增加一條人命。」慕薄淵擦著手,聲如寒冰:「北里千羽在哪?」
趙谷洲呵呵大笑:「想知道這個人的下落?」
慕薄淵拿出北里千羽的畫像在趙谷洲眼前打開:「北里千羽,烏闋國國主最疼愛的小兒子,此人傾慕韓煙月冠絕天下的傾城之貌,偷偷溜出烏闋國皇宮到大成,終日守護韓煙月。」
趙谷洲一臉恍然:「難怪,這小子敢硬扛與我,能用天價金晶獨寵韓煙月,若不是傾城閣的老鴇子想再抬高韓煙月的價格,這小子一定已經如願與韓煙月這個賤婢雙宿雙飛。」
趙谷洲斜視慕薄淵,放聲狂笑:「想知道他的下落?慕薄淵,你做夢吧!這個人是我關押起來的,不過本人即便是死,也不會告訴你他在哪!我要讓大成帝國和烏闋國交戰,打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讓你們都嘗嘗背井離鄉、家破人亡的滋味。」
牢房裡久久響著趙谷洲癲狂的笑聲:「殺、殺、殺、殺了你們這些賤人,讓烏闋國的士兵把你們全殺了!全殺了!」
慕薄淵轉身面向牢房外:「烏闋國使君,請進!」
烏闋國使者踏進牢房,一臉的怒火:「睿王,下官已經聽清楚了,只要睿王能為烏闋國尋回小皇子,烏闋國永世與大成帝國修好。」
慕薄淵溫文爾雅的送走烏闋國使者:「使者請先回驛館休息,本王一定尋回皇子。」
慕薄淵揮手讓三個清肅衛退出牢房:「趙谷洲,你知道你為什麼能得到皇上的親近嗎?」
趙谷洲一愣:「皇上相信我,欣賞我!」
慕薄淵看著趙谷洲:「非也!趙谷洲你今生今世能取得功名,位極人臣,享盡人間富貴,並不是因為你飽讀詩書,文采斐然;你的前世中有一世是山間樵夫,無意間救助了一隻被困捕獸夾的老虎,並且為它拔出掌心三枚荊刺。所以你今生有這隻老虎回報你的人間富貴,三年的無盡君寵。」
趙谷洲仰天長笑:「慕薄淵啊慕薄淵,你是在講書嗎?笑話,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按照你這麼說皇上是那一世的老虎,本人是哪一世的樵夫?慕薄淵,我趙谷洲只相信今生今世的現世現報,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說、因果循環。更不相信來世了恩仇這等無稽之談!」
慕薄淵慢慢後退,整個牢房赫然變得陰風陣陣,寒涼入骨。一陣陰風吹滅了牢房中的火炭,黑沉沉的牢房中彷彿有無數冤魂厲鬼在涌動。
薄霧起處隱去了慕薄淵的身影,牢房裡隱隱出現幾道身影,盡皆凄厲哭嚎:「趙谷洲,還我命來!我死得好冤啊!」
趙谷洲看見這些飄蕩的身影嚇得屁滾尿流:被丟棄在水井的唐梅花、被毒殺的小妾紅玉、被斬殺的姜如媚、一個個都是被他滅殺的人!
「鬼啊!鬼!鬼!鬼!」趙谷洲被嚇得渾身戰慄,魂飛天外:「別過來,別過來,救命啊,救命啊!」
一道身影又顯現出來,臉上滿是污血,兇狠猙獰:「趙谷洲,你害了本王性命,本王要你償命!納命來!」
趙谷洲一看,嚇瘋了:「北里千羽?我沒殺你,只是把你關在府中地牢,我沒殺你!啊!啊!啊!救命啊!來人啊!」
幾道火把照亮了牢房,幾個戲子取下頭套,相互大笑:「睿王,戲演完了!」
慕薄淵和清肅衛也忍俊不住,笑著給幾人各塞了一包金晶:「多謝各位,這是這場戲的酬勞!」
趙谷洲如夢初醒:「慕薄淵,你卑鄙!你無恥!」
慕薄淵抬腿走出牢房,笑得雲淡風輕:「本王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個多麼高尚的好人!」
趙府被收封侯,府中空無一人,唯有陰氣瀰漫的槐樹枝頭無風自動。
慕薄淵讓飛宇營尋到地牢入口,救出氣息奄奄的北里千羽,慕薄淵將一絲修天訣的氣息度入北里千羽的體內:「速速送到馮遠清那裡救治!」
待所有人都離開趙府,慕薄淵來到槐樹下:「二位可以現身了!」
槐樹枝一陣晃動,兩道模糊的虛影顯現出來,哭得凄凄慘慘切切:「睿王,我二人死的冤枉啊!」
「前世之因,今生之果!」慕薄淵雙手拉開地府之門:「二位前世傷他,今生不過應了報應而已。孽緣已了,唐夫人和煙月姑娘,二位來世自然有福報;切莫貪圖心中痴念強留人間作惡。」
唐梅花和韓煙月的鬼魂一步三回頭的走入地府之門,自此趙府才恢復了陽光下的人間煙火氣。
烏闋國使者見北里千羽的滿身傷痕,心疼之餘對趙谷洲是咒罵不已,連帶整個大成帝國一起受了口舌:「大成帝國,儘是些不長眼的玩意!」
慕薄淵冷哼一聲:「這些不長眼的玩意,要踏平長眼的烏闋國也不是什麼難事,使者這是要挑起兩國戰火?替大成鐵蹄磨磨刀劍?」
烏闋國使者自知失言,烏闋國才多強的國力,怎麼可能與大成帝國抗衡?
使者向慕薄淵恭敬做揖:「下官失言之處,請睿王多多諒解。」
悠悠醒轉的北里千羽,睜開眼睛就問:「煙月呢!煙月在哪?」
慕薄淵冷酷的告訴他:「韓煙月姑娘已經香消玉殞。」
北里千羽一口鮮血噴出,悲切的呼喚一聲:「煙月!」復再次昏死過去。
皮外傷好的很快,北里千羽很快便行動自如。
「千羽王子想在大成遁入空門?」慕薄淵吩咐姜放:「不行,簡直是胡鬧!按照皇上的安排,送他回烏闋國,讓他在歸途中去仔細思考何去何從。」
姜放領命而去,站在稍遠處的程珍珠瞧見慕薄淵臉上無盡的失落,她知道,北里千羽要捨棄的,是慕薄淵即便權傾天下,今生今世也無法獲得的父慈母愛。
程珍珠緩步走進慕薄淵,輕撫那雙緊蹙的劍眉:「夫君,為妻陪你去看看母親和姨母,可好?」
慕薄淵抬頭感激的凝視程珍珠:「好!」
彼岸花一望無際,坐落在彼岸花花叢中的兩座陵墓,慕薄淵很仔細的一點點擦拭:「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又渴又餓,姨母很多次都是咬破自己的血脈,用她的血脈來餵養我。
苦囚地的無盡烈火每月初一、十五都會焚燒一切,苦囚地的魂靈都會經歷被焚燒至死,然後死而復生這樣反反覆復無休止的痛苦。珍珠,你永遠不知道目睹這一切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三界萬物他為刀俎,我為魚肉,在他的天地法則中,我只允許被奴役、被選擇。」
慕薄淵將臉貼在墓碑上:「珍珠,姨母答應了母親養育我的承諾,為了我,姨母以一己之肩硬扛下所有的打擊,直到神格碎裂,消散無形。若不是姨母的結界和她的血脈,閻君的暗中相助,即便母親賜我不滅之身,為夫也沒有機會和能力逃出生天。」
程珍珠心如刀割感同身受,晶瑩的眼珠滴落在彼岸花花瓣,花瓣落地生根,一株株通體潔白如玉的幼苗破土而出、很快開出晶瑩璀璨的白色花朵,從此,地府有了千古傳說中的幽冥王花。
程珍珠從未見過如此柔軟的慕薄淵,她不知道慕薄淵堅硬的盔甲下,承載著如此多的委屈。
閻君在暗處現身:「鴻蒙之主不必過於傷懷,幽冥王花已現,地府將女媧娘娘留下的偈語傳承給鴻蒙之主。」
「幽冥王花?」慕薄淵這時才看見因為程珍珠落淚,生出的白玉般的花朵:「就是這個?」
閻君越發恭敬:「在娘娘創建陰界以來,每任閻君都會傳承閻君密語和娘娘留下的偈語,密語里說,當地府出現幽冥王花的時候,就將娘娘的偈語交給鴻蒙之主。地府已經等待了無數歲月,今天,幽冥王花終於出現了!」
慕薄淵和閻君、程珍珠一起低頭觀望著閻君口中的幽冥王花:「閻君,你如何能夠確認這就是幽冥王花?」
閻君一笑:「每一任閻君都會傳承歷代閻君的記憶和技能,所以本王能知道幽冥王花的出現。」
閻君開心至極:「我帶你們去取娘娘的偈語!」
程珍珠邊走邊問:「敢問閻君,偈語置於何處?」
閻君雙手用力拉開一個地府空間:「在陰界地獄的第十九層!」
看程珍珠和慕薄淵不解的神態,閻君在前面帶路:「世人皆知十八層地獄,但第十九層卻無人能知,因為,第十九層地獄是以愛為囚鎖住娘娘的偈語。它只在幽冥王花出現時,由現任閻君帶領鴻蒙之主才能進去。」
程珍珠不由沮喪:「哪本王妃進不去了?」
閻君呵呵大笑:「夫妻本為一體,王妃與睿王榮辱與共,歷盡磨難;沒有王妃的眼淚,幽冥王花還不知道何時出現,王妃當然有資格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