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訂婚的真實目的
樓禹城循聲望去,看見謝婉瑩正朝這邊走來,於是身體下意識地轉了個角度,正對謝婉瑩:「來看蘇宇軒?」
樓禹城試探性的語氣讓謝婉瑩一時間不知所措,竟然有點支支吾吾:「嗯….我…還有些事要他確認,所以來看看他。」
「別費心思了,他不會承認的,蘇宇軒現在的狀態不怎麼好,以後另外有時間再過來看吧。」說話間樓禹城朝看守所裡面冷冷地看了一眼,顯然對剛剛在會客室發生的事耿耿於懷。
「可是…」謝婉瑩剛剛準備開口,不料樓禹城並不打算給她機會。
「走,和我一同去律師所吧,夏警官那邊有了新的消息,看來今天又得熬個通宵了。」樓禹城故意伸了個懶腰,趁著伸懶腰的間隙偷偷瞥了一眼謝婉瑩,看著她被自己堵回去那種懊惱而又無奈的樣子,莫名覺得好笑。樓禹城並不想讓謝婉瑩知道自己因為她而揍了蘇宇軒一頓,因為他不想讓謝婉瑩知道她被蘇雨軒這樣詆毀。即使樓禹城刻意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剛才發生的種種,可蘇宇軒的話語一次次的迴響在樓禹城耳邊,讓他久久不能平靜,看著身旁這個女人果斷的步伐,想起謝婉瑩無數次地在自己面前故作輕鬆,假裝堅強的模樣,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兩人行至停車處,樓禹城很紳士地替謝婉瑩打開副座車門,謝婉瑩很不習慣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得樓禹城心裡發毛。待謝婉瑩坐上副駕,樓禹城駕駛著黑色路虎揚長而去…
第二天早晨,天色微亮,樓禹城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未甩干,偶爾還有水珠順勢低落下來。樓禹城拿起干毛巾在頭上隨性地擦拭。這時,樓禹城再一次接到來自看守所的電話,說蘇雨軒要求與他再見一面。樓禹城回想起昨天在看守所里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想要拒絕,但是一想到自己代理律師的身份,不得不答應。一路上,他都在想要怎麼控制自己再見到蘇宇軒時的情緒。
八點半左右,樓禹城便到了看守所,而蘇宇軒卻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頭髮顯然是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凌亂不堪還泛著油光,前額的碎發微微翹起。眼睛里已經有了微紅的血絲,地上零落的煙頭以及蘇宇軒滿身的煙味引得樓禹城頻頻皺眉。看來又是在不安與焦躁中度過了漫長的一晚。看著蘇雨軒這副模樣,樓禹城覺得他是活該,自作自受。
「怎麼?想清楚了吧?你要清楚我的立場,你只有讓我了解事情的細節,我才能幫你辯護!我再重複一遍昨天的問題,為什麼要砸李芳芳?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是不知道,我要的是事情的經過和細節!「樓禹城音量明顯放大,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不是故意要殺她的!都是她的錯!是她逼我的!我真的沒有殺人啊!「蘇雨軒雙手抱頭,激動的情緒難以抑制,不斷晃動著身體。
他這個樣子像極了精神病院里的神經病,樓禹城想。
「冷靜一點!把當天發生的事,所有的細節,都告訴我,只有這樣我才能給你做有力的辯護。「樓禹城此時已經將雙手搭在了電腦鍵盤上,雙目出神地盯著蘇雨軒,打算記錄蘇雨軒接下來要陳述的話。
「我承認,我和李芳芳確實已經好了有兩年了,但是現在我不愛她,我一點都不愛她了。可是她就是陰魂不散,像鬼一般,一直纏著我,我已經斷了所有的聯繫方式了,她就打著伴娘的幌子來接近我。不然我怎麼可能讓他出現在訂婚當天的現場呢?那天,就是那天……她把我約到會議室。這個瘋子,為了強迫我不要和她分開,她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她說即使我結婚了也沒有關係,她還是要跟我在一起。「蘇宇軒低下頭,一隻手扶著額頭,另一隻手扯住衣領上的藍色扣子。
「沒想到李芳芳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果真是痴情……「樓禹城在心裡暗想。
「我讓她離開這裡,她不聽,執意要糾纏。訂婚那天人太多,我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影響我和謝婉瑩訂婚。她發了瘋一般地說要找謝婉瑩,找兩家人說出這一切!要向媒體公布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她就是個瘋子!我一氣之下,就…….就誤傷了她,我真不是要置她於死地啊……」蘇雨軒又顯得狂躁不安,手指不斷地互相掰弄,眼神渙散。
「你用的鈍器…是青銅雕塑吧?」樓宇城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試探性地問道。
「我也是在氣頭上,這女的她威脅我啊!當時順手拿起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就直接朝她砸了過去,她當場就暈了。我確實…是有點衝動了。」蘇宇軒擺下抓住紐扣的那隻手,轉而抓著皮質座椅的扶手,被他抓住的地方已經起了褶皺。
果然蘇宇軒是真的對李芳芳下過手,不然,那青銅器上蘇宇軒的指紋還真不好解釋。樓宇城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繃緊的心又放鬆了下來,雙手交叉在胸前沉思片刻,繼而身體微微前傾,一雙如鷹般尖銳的眼盯著蘇宇軒的雙眼:「死了沒?」他要通過對方的眼神來判斷對方是否在對他說謊。
「沒有。肯定沒有的!我沒有想過要把她弄死。」
「有沒有可能,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下手重了呢?」樓禹城知道蘇宇軒說的是實話,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人的本能反應可能會促使身體做出不符合尋常的舉動,這一點,他不得不懷疑。
「我記得當時她是沒有流血的,我準備……」
「等等!你再說一遍!沒有流血?」樓禹城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手扶著桌沿,高大的身型微微向前傾斜,眼神里閃爍著異樣的光。
「我失手擊倒了她,她就暈了過去,我打算一走了之……但是又怕她醒了之後……」蘇宇軒雙手扶住鼻翼兩側,低聲說道。
「所以再一次拿青銅雕塑將李芳芳致死?」樓宇城接下蘇宇軒的話。
蘇宇軒聽到這裡,撒開雙手,眉頭緊皺,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為什麼你一定要認為李芳芳是我殺的?既然你是來聽細節的,你就不要隨意揣測!我說了,不是我殺的就不是我殺的!我當時是準備一走了之,等我走到了走廊上,都快要轉角到化妝間了,我又害怕這女人一直躺在會議室裡頭會出什麼事,所以又折了回去,還尋思著要不要叫救護車或者是把她送到醫院。但是我到了會議室,看到的就是……看到的就是那樣的場景了!當時那個情況,我一慌張,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
聽到這裡,樓禹城側身從旁邊的文件夾中抽出一疊資料,裡面的每一張照片,每一份文件,都指明了蘇宇軒和李芳芳之間曖昧的關係。他將文件丟到蘇宇軒的眼前,蘇宇軒略微瞟了一眼,便了解了個大概。
「你和李芳芳之間的關係,你不說我也查得出來。只是,你為什麼要和謝婉瑩訂婚?我看得出來,你應該不愛她吧。」樓禹城快速掃過桌上那一摞文件,繼而目光停留在蘇宇軒臉上。
其實他也害怕蘇宇軒對謝婉瑩其實是有感情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樓禹城竟然有些許緊張,那個在公訴律師的目光下和所有人翹首以盼的眼神中仍舊臨危不亂,鎮定自若的樓律師,現在卻在拋出這個問題后抑制不住內心的緊張。
他的私心告訴他,他希望蘇宇軒對謝婉瑩沒有感情。
蘇宇軒不自然地避開樓禹城的目光,眼睛看向桌角,頓了許久,一句話也不說。
「是因為公司需要謝氏注資吧?你們公司在前段時間出了一些小小的狀況,財務吃緊。表面上是資深的大集團,只怕現在,公司內部早已成了空殼吧!「樓禹城話語中夾帶著嘲諷,表現出一副瞧不起蘇宇軒的模樣。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也是居心不良嗎?你倒是說說,你看上了謝婉瑩哪一點?謝家那個女人,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要不是……「蘇宇軒顯然已經惱羞成怒,大聲怒斥著樓禹城。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坦白告訴你,我就是喜歡謝婉瑩,我們在學校就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和她分手!你有什麼資格質疑我對謝婉瑩的動機?「樓禹城一拳砸在桌上,早已沒了心情再考慮怎麼去幫蘇宇軒辯護,也早已將他作為辯護律師的身份拋之腦後。
「這麼說來,你還不是不如我!你這麼喜歡謝婉瑩,最後她還不是跟我訂了婚!「蘇宇軒說起這些話顯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連嘴角都有些微微上揚。
樓禹城徹底被激怒了,這一直是他心裡的創傷,一直以來他都痛恨著這個男人,蘇宇軒明明不愛謝婉瑩,卻偏偏和謝婉瑩訂婚的人是蘇宇軒。
自己默默地承受這樣的打擊,而現在眼前這個已經和謝婉瑩有了婚約的男人又殘忍地撕開他心底最隱秘的傷口,他想揍蘇宇軒,狠狠地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