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湧來的回憶

「心理學教授是兇手嗎?」謝婉瑩獃獃看著前面車輛的車尾，嘀咕道。

「想知道真相嗎?」樓禹城輕咳一聲，嘴角勾起笑。

「當然想。」謝婉瑩肯定而果斷地回答。

「嗯。」樓禹城簡單的一個字。

「……！」這是什麼意思?謝婉瑩頓時無語，她難道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答覆嗎？她以為樓禹城會告訴她什麼，結果……

謝婉瑩不禁想起來曾經的那個樓禹城，總是在最後給人一個不可思議的真相，讓所有人驚嘆，也總是在談判快要結束的時候來一個360度的扭轉。

謝婉瑩對於這些已經習以為常了，畢竟她看過的樓禹城經手的案子不少，而很多，都是在某個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時刻突然宣判判決不成立，謝婉瑩確信樓禹城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即使是關於現在蘇宇軒的這個案子，樓禹城似乎也不願意多透露什麼，所以她懶得再繼續問下去了。

然而謝婉瑩對這件案子的最終結果不得不質疑，因為這個案子原本達不到樓禹城的接案條件，而他，不過是因為自己才選擇接受這個案子。

這個律師界的不敗戰神，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一直讓她如此崇拜，也如此喜歡。

回到事務所，諮詢處果然又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像，當然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前來委託樓禹城的人，看見樓禹城走了過來，齊刷刷地看向樓禹城，七嘴八舌地開始交待案件。

然而事實上樓禹城在接下蘇宇軒的案子后，除了解決了手頭上暫且處理到一半的案子，就頻繁拒接其他的任何案件。所以，這些案子他一概不受理。

「樓律師，我爸的案子你得幫幫我啊，肇事的不能就這麼逍遙法外。」

「這個進口食品的問題他們公訴方突然改變想法，這可怎麼辦?」

「樓律師，你看，他們提出的這個協議不是不合理嗎?」

「這個公司涉嫌造假，我們的合同沒有任何問題呀，這是誣陷，樓律師，你可得想想辦法呀。」

「……」

樓禹城盡量避開著這些窮追猛打近乎瘋狂的人群，朝一個年輕小夥子喊道:「小張，你先過來把這裡的事情解決了。「說罷朝小張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那個看起來陽光利索的小夥子很快朝這堆人飛快地跑了過去。

「學長！你手頭好像就只有蘇宇軒的一件案子呀。」謝婉瑩不禁提道。

「你知道的為什麼。」樓禹城走到辦公桌旁的飲水機那兒，倒了一杯水。

「學長！」謝婉瑩臉漲紅了，很委屈的模樣，好像是被人戲弄了一番。

「怎麼了?不是你說的嗎?蘇宇軒的案子比你的命還重要，你這麼一說我哪還敢怠慢。」樓禹城偷偷瞟了一眼謝婉瑩，發現她紅了臉，不禁偷笑。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學長，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不要歪曲事實好嗎！」謝婉瑩從下面拖出椅子，又接過樓禹城遞過來的一杯熱茶。

「說實話，蘇宇軒被釋放后你是什麼打算?」樓禹城突然收斂笑意，雙目溫柔地看著謝婉瑩，這雙眼，十分專註而認真。

「沒什麼打算，該怎樣還是怎樣唄。學長你問這個幹嘛？」謝婉瑩抿了一口樓禹城遞過來的熱茶，熱度剛剛好，這讓她心裡不禁有一絲小小的觸動，

「你們……還是會如約結婚嗎?」樓禹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速很慢很慢，還略帶猶豫的神色。

「對，我們本就打算好了要結婚的嘛，都已經訂婚了，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也不會耽誤進度。」謝婉瑩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低著頭，連看都沒看樓禹城一眼，而樓禹城現在的表情，則不是一般的難看。

「他真的能給你幸福嗎?」樓禹城臉上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眼眸低垂。

「他……還好吧…」謝婉瑩頭也不抬地邊翻看剛剛取到的李芳芳的資料，一邊低聲說道。

「還好?是個……什麼意思?那就是不太稱心…」樓禹城想說出這句話，但是，始終開不了口，因為他知道謝婉瑩又要怪他多管閑事了，可是他怎麼能不在意她的點點滴滴呢?連她在辦公室里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抬眸，每一個沉重的呼吸，他都觀察得清清楚楚。

但是，這樣可以和她親密接觸的日子，馬上就要隨著蘇宇軒案子的落幕而結束，想到這裡，樓禹城又忍不住看了看手上那枚指環。一隻手按動著它轉了轉，在燈光照射下，這枚指環很耀眼，反著光，而樓禹城在這光芒里，彷彿看見了謝婉瑩的身影。

「學長……學長！你在幹嘛呢?」

謝婉瑩的呼喚終於將樓禹城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哦，我在想這個心理學教授和李芳芳之間的關係。」樓禹城又說謊了，也只有在謝婉瑩面前，他才需要頻繁地撒謊來掩飾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和想法。

「會不會是那種……」謝婉瑩兩隻手擺玩著手中的筆。

「教授已經48歲了。」樓禹城顯然知道了謝婉瑩心裡的想法。

「現在這種很多的嘛，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教授已經有家室了。」樓禹城看著屏幕上對於心理學教授的簡介:

高飛，48歲，XX大學心理學教授，曾在XX書刊上發表的「心理素質教育」等等一系列論文獲得XX省國家XX評選賽三等獎，二等獎……研究心理學長達20餘年，於XX大學畢業后在XX大學擔任教授長達18年。

「你怎麼看待教授出現在訂婚當天的現場?」謝婉瑩雙目望著樓禹城的側臉，挺帥的，心裡突然想。

樓禹城一言不發，專註於眼前的電腦。

見樓禹城不願意再搭理自己，謝婉瑩也不再詢問，默默地轉了個身，左手再次端起水杯，而右手則翻閱著資料。

突然樓禹城向後靠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我找到教授收買王經理的證據了。」

「哈哈，我也找到了。」謝婉瑩嘚瑟地望了樓禹城一眼，滿嘴笑意。

就好像從前他們還在導師面前爭風吃醋的那副模樣。

下了班，樓禹城獨自驅車來到政法學院。

畢業以後，他始終依戀這一片小小的土地，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裡一趟，很多個煩悶的夜晚或者是醉酒的午後，潛意識裡樓禹城覺得這是能讓他上次帶謝婉瑩來原本是想讓她對當初在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能有所回憶，可是他沒有想到謝婉瑩居然對以往的種種如此抵觸。

「她是不是很排斥我們之間的種種過往，即使我覺得這些事情都那麼的美好？或者是她在逃避著什麼？究竟她是怎麼想的？「樓禹城一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小聲嘀咕著。

雙手撫過額前的碎發，出神地望著校園裡的噴泉，那些綻放的水花，就好像他們的愛情一樣純凈而又短暫，而這些，樓禹城也只有在經歷過這些種種讓人難以釋懷的事情之後才會明白。有時候他真希望有的事情可以沒有終點，但是，如果不會有終點，就不可貴了，這讓樓禹城心裡很矛盾。

緩緩地站起來，迎面走過來一對行為極其親密的情侶，男生勾著女生的肩膀，滿臉笑意。女生頭部微微向男生的方向靠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手中捧著一杯奶茶。

只是這樣平凡的一對情侶罷了，樓宇成居然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直到兩個人消失在視野中。看著逐漸遠去的兩個人，樓禹城將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微微閉上雙眼，感受著來自校園裡面的氣息。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光。

「樓禹城啊！又見到你了！「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樓禹城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回過頭看去，果然是他的導師劉教授，劉教授已經六十多歲了，頭髮上零零星星地點綴著一些白色的點，身形略有些佝僂，但是整個眼睛還綻放著睿智的光華。

樓禹城是劉教授一手帶起來的，對樓禹城而言，劉教授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劉教授帶給他的，不僅僅是學業上的成就，更多的是一種對於法學的歸屬感和成就感，這種心理上的滿足，不是用金錢就能換來的。

「劉老師，我說過會再來看你的嘛。「樓禹城望著教授，滿臉笑意。

「若不是我在這裡偶然看見了你，你會去找我？你這話我不信。「劉教授擺出一副滿不相信的神情，像個任性的小孩子。

樓禹城頓時尷尬的笑了，這劉教授真是個老頑童，明明知道，還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

「好啦，劉教授，我此次前來是有個問題要像你請教的。」樓禹城只好擺明自己前來的目的。

「有問題的時候才想起我，其他的時間我就不那麼重要了?你這樣我就不樂意了，不行，我不幫你這個忙。」劉教授把臉撇到一邊，順勢就裝作要走的樣子，還不忘偷偷瞥一眼樓禹城的臉上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樓禹城趕緊上前去拉住劉教授的手腕，慌忙說:「別，老師，你知道的，我絕對不是那樣的想法，你就幫你學生這個忙好嗎？我保證，以後每個星期都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