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才不做冤大頭
祝瀟瀟抬手指了指自己,遲疑道:「你說我?」
李轍眯眼:「跪下!」
好嘛,這下確定了,是在說她沒錯。
祝瀟瀟立馬收回視線,拖了張破椅子來坐下,兩腿交疊慢條斯理道:
「跪可以,不過咱們得先說好,我這一下去,你得趕緊配合著咽氣,不然違背了我只跪死人的原則,你是要被我挫骨揚灰的。」
「……」李轍怔了怔,隨即狠狠擰起眉頭來,怒道:「你放肆!」
祝氏雖然蠻橫粗魯,對待兩個孩子從來非打即罵,但對於他這個相公,向來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沒成想她打了賣女逃跑的心思后,能耐倒是見長了。
李轍狠狠拍了一下手邊的炕桌,厲聲斥道:
「你捲走家中錢財逃跑,又企圖拐走我盈兒賣人,單這兩件事我就能上告官府,將你丟入大牢,你竟還敢強詞奪理!」
他從未同她說過這樣多的話。
這樣一通疾風厲雨下來,若是往日的祝氏,怕是早已嚇得兩腿哆嗦,跪倒在地了。
然而祝瀟瀟只是涼涼瞥了李轍一眼。
拍了拍臟破的裙擺站起身,開始四下尋找。
李轍皺眉:「你做什麼?」
祝瀟瀟打開家中柜子翻出半卷受了潮的茅草絮,想了想又丟回去。
李轍氣道:「祝氏,我在同你說話!」
祝瀟瀟面無表情回頭,目光在李轍身上轉了一圈,挽起袖子爬上炕,一把扯下李轍露在被衾外的麻布襪。
反手就塞進了他的嘴裡。
「……!!!」李轍一雙眼睛險些瞪得脫眶。
「別動,」見他掙扎想取,祝瀟瀟乾脆反絞了李轍雙手,扯掉他的腰帶捆了,一把推倒在炕上。
拍了拍手心情頗好的撿起掉落一旁的書冊。
看看封面,《公羊傳》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一看就是手抄的。
祝瀟瀟撇撇嘴,將書隨意丟在一旁頗為不屑道:「飯都吃不上了你不如研究研究母羊,好歹還能喝個羊奶……」
李轍蒼白的俊臉登時漲的通紅。
《公羊傳》,儒學經典之一,乃是專門註釋《春秋》的書,之於讀書人何其重要,竟被一個無知婦人如此曲解。
偏祝瀟瀟仍是一副沒眼色的樣子,撫掌嘆息道:「你若真喜歡讀這些,改明兒我給你弄本《母豬的產後護理》,那傢伙講的,頭頭是道,讀完了直接可以上手開養豬場。」
「……」李轍一口氣差點背過去。
他想大聲呵斥祝瀟瀟幾句,奈何嘴被塞,手被縛,下半身子又毫無知覺動彈不得。
偏人還面對著牆呈側卧狀,便是想惡狠狠傳遞個眼神都不能夠。
只能胸膛劇烈起伏著,緊閉雙眼努力讓自己忽略祝瀟瀟的聲音。
可祝瀟瀟偏不遂他意。
她用胳膊肘聳了聳李轍的腰窩,認真提議道:「等你學好了,姐給你投錢開個養豬場,咱們三七分,你三我七,你看咋樣?」
他三她七?他的養豬場憑什麼她拿走七成?
不對,他一個讀書人開什麼養豬場?!
「唔唔,唔唔唔!!」
李轍氣的簡直要翻白眼。
祝瀟瀟樂不可支。
她不做人已經很多年了,專治各種不服。
原身做下的事情,那是原身的鍋,她一個被迫穿越來的異世魂魄,才不要做什麼冤大頭。
李轍要是還敢數落她,她不介意動用一些殘暴手段,告訴李轍從此以後這個家,她祝瀟瀟說了算。
祝瀟瀟心情不錯,順帶著又使勁戳了李轍幾下。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震驚的破音:「爹——??」
宏哥兒牽著妹妹剛進院門,就聽到了一陣奇怪的支吾聲。
料想爹爹這次定不會輕饒了那惡婆娘,忙快走兩步想著進門看戲。
然後就被眼前的一幕驚破了音。
那惡婆娘正半坐在榻上,一臉春風燦爛的同他那懷珠韞玉的爹爹嬉笑打鬧。
爹爹難得表現出一些興奮的樣子,嗚嗚啊啊的輕顫扭動著,髮髻都散了也不知道整理,凌亂的青絲鋪滿炕頭。
這……
這難道就是……大人的快樂?
宏哥兒小臉「轟」得一下燒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捂住妹妹雙眼,一邊將她向後拖一邊強撐著面子顫聲道:「爹你,你怎能同這惡婆娘……哎呀!!」
炕上氣到肺疼的李轍:「??」
兩個小的這麼一打岔,祝瀟瀟這才開始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無力。
這副身子的原主本就嚴重營養不良,再加上腦後的傷處遲遲未能凝血,剛剛她又用了不小的力氣去折騰李轍,早就是極限了。
如今既已回來了,還是養好身子為重,至於今後的路如何走,且熬過這段日子再說。
祝瀟瀟打定了注意,於是笑嘻嘻拍了李轍一把,起身兀自進了左手邊的耳房。
原主自嫁給李轍起,兩人就沒住在一起過。
李轍帶著宏哥兒睡正屋,她則帶著小女兒盈姐兒睡耳房。
兩人平日里連句正經話都沒有,更遑論什麼夫妻感情。
祝瀟瀟將炕上胡亂堆在一處的破布衾展了展,坐上去將自己蓋好,倚著牆閉眼進了空間。
曾經,她只匆匆看過一眼便心灰意冷的退了出來。
如今換了個境遇再入空間,祝瀟瀟滿心滿眼的都是感動。
空間里的時間與外界同步,迎面吹來的是三月和煦微涼的春風。
近處的曠野,遠處的群山,連綿的靈泉水化作河流,沿山脈蜿蜒而下,靜靜流淌。
林間果樹掛滿果實,地上密密匝匝冒出許多春筍,長勢喜人。
緊挨著靈泉河有一片葯田,每一塊都註明了藥材名和功效。
祝瀟瀟采了些止血的揣進懷裡,去地里扒拉了兩隻紅薯又盛了一小瓶靈泉水,想想這種時候不適合大包小包的往外搬運物資,無奈只能依依不捨退了出來。
甫一睜眼,就看到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懟臉注視著她。
祝瀟瀟一怔,下意識直起身,嚇得小丫頭一激靈,跳起來轉身就跑。
「……」她有那麼嚇人么?
眼下家中怕是沒有能處理藥材的物什,祝瀟瀟也不猶豫,徑直將草藥取出來放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小心取下頭上的破布。
盛滿靈泉水的小瓶是空間自取的,她拔下木塞將蘊滿生機的泉水緩緩淋在傷口處。
一陣清涼舒適的感覺擴散開來,瞬間緩解了不少痛感。
咀嚼后的草藥均勻貼敷於傷口,祝瀟瀟又取了一片完整的葉子蓋住,重新將破布纏好。
這才覺得鬆快了些。
將剩餘的靈泉水一飲而盡,祝瀟瀟掏出紅薯正想生吃,眼角餘光瞥見門帘子處一個較小的身影晃動。
是方才去又復返的小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