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似夢非夢

剛剛是幻覺？

一定是幻覺了……

震撼過後的思緒終於冷靜下來，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冒出了這個想法，回想起剛才的那些畫面，畫面中的細節，若是幻覺那也實在太過細膩了，每一個人的服飾、表情都彰顯的無比真實，看到他們葬身紅霧的那一瞬間。

到的眼下，眾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哈拜爾，你不是想見你母親嗎？」

猶如寒風般冰冷的聲音再次飄在風裡傳來，跪在地上的哈拜爾慢慢抬起視線，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青色邊紋，綉著祥雲的步履，再往上，白色的袍擺，青色的外衫，一頭黑的發涼的頭髮挽在頭頂，一縷青帶露出一截在寒風裡微微撫動。

哈勃、露西等一眾人也下意識的抬起臉望去哈拜爾的前方，這次他們才算真真切切的看清楚這位神靈的相貌。

挺拔的身材，英俊的相貌，看上去很年輕，可又覺得非常古老，分不出具體的年齡段。

「神靈，你願意讓我見到我的媽媽？」

哈拜爾望去的那頭，陳鳶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為復活母親，可見你是有孝道的，這點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至於……見過之後，你要為你之前所做的事，付出該有的代價。」

「偉大的神靈，那麼代價是什麼？」

「死亡。」

聽到平淡的回答，哈拜爾愣在了原地，他盯著神靈的腳面好一陣，點了點頭。

就在他落下一句『好』的瞬間，陳鳶抬起手來，寒風逆襲，從四面八方倒流回來，聚在了他掌心。

指尖點在那團凝聚的風雪之上，書寫起來。

不遠處跪著的徐美婷，瞪大著眼睛，寫的比劃，是根本不認識的古老敕文，她在劉大師家裡，看到過對方的解析。

這種書寫平凡人寫出來，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只有身具法力，或者如同這位神靈一樣，敕文就會帶動天地之力。

「哈拜爾！！」

忽然一道婦人的聲音在那團飄飛的雪花里響了起來，眾人頓時露出驚愕，哈拜爾望著飛旋擴散開了的雪花，下意識的從地上站起身。

這個聲音他已經有許多許多年沒曾聽過了，很多時候都是在最好的夢境里，趴在媽媽的懷裡，隨著搖椅，聽著媽媽唱著童謠。

「媽媽……」

哈拜爾眼睛紅了起來，看著那團升起，飄走了雪花，他輕輕叫了一聲，隨即追逐過去，周圍的古代士兵紛紛退讓，露出的空地，雪花飛旋著降下來，飄去了四周安靜的落在雪地。

一個美麗的婦人站在那裡，穿著一件黑色的衣裙，端莊而典雅，看到一步步走來的胖男人，似乎也在仔細端詳，「哈拜爾？」

「媽媽。」

饒是四十多歲的男人，看到婦人的那一刻，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下來，能在這個年紀還能看到母親，他覺得比什麼都重要了。

「哈拜爾！」

婦人終於也肯定了面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兒子，呼喊一聲，濕紅著眼睛一下跑了過去，將哈拜爾抱在了懷裡。

「終於又抱到你了……媽媽……我等了這一刻，已經很多年了。」

哈拜爾此時的身份不再是弗蘭克藥業的總裁，而是一個母親的孩子，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情緒，緊緊摟著母親，哭喊出來。

「媽媽……我好想你……我一直都留在芝加哥，就是想有一天能等到你回來，回來睜開的第一眼，看到是我，看到是你的故鄉……

幾歲……我就沒有了媽媽……每晚我只能看著你抱著我的照片才能睡下去……我發誓，一定要將你復活，克隆……藥物……兒子都嘗試了一遍，可那些都不是你……」

「我知道……媽媽都在天上看著你。」

母子擁抱了許久才分開，婦人撫過兒子的眼角，拭去掛滿胖臉的眼淚，「你比小時候結實了，胖了，看到你生活的很好，媽媽很知足……但是哈拜爾……你做的那些事……媽媽不希望你繼續做下去了。」

「只要能讓媽媽活過來，一切都值得。」

哈拜爾語氣堅定，看著面前熟悉而親切的臉龐，終於不是實驗室里出來的那些克隆體那種懵懂的表情了，他很肯定，這就是他的母親。

似乎想到什麼，哈拜爾轉過身來，沒有理會那邊傭兵還有哈勃等人，而是直接走到陳鳶面前，咚的一下跪在了雪地里。

「偉大的神靈，感謝你讓我重新見到了母親……我知道死亡很快就會來臨……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求求你……讓我跟著我的母親一起離開，我願意將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捐贈給您……」

「讓你和你的母親見上一面，是念你的孝道，不要得寸進尺了。」

陳鳶對於眼前這個人，唯一欣賞的，是他的孝心，其他的則不喜，周身裊繞的因果，看得出有不少人命在他手裡。

聽到這話，哈拜爾愣住了，他身後的婦人低著頭落下眼淚。

寒風吹過來。

哈拜爾抿著嘴唇從地上起身，緩緩走到母親身邊，他笑起來：「能看到母親，我已經很滿足了，是不能再貪婪下去了，媽媽……哈拜爾要永遠跟你告別了。」

肥碩的身子再次過去，將婦人擁在懷裡，好好感受一下母親的氣息，下一秒，他聽到了鐵鏈聲從山壁那邊傳來。

一團黑霧從冰山腳下凝聚，黑霧之中，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像是踩著高蹺一般，搖搖晃晃的飄來。

看到這一幕的哈勃、露西、徐美婷渾身一抖，相互擠到了一起。

這個能帶走人靈魂的魔鬼，他們已經見過許多次了，想不到這次過來，是要將哈拜爾帶走。

「哈拜爾……我的兒子，媽媽永遠為你感到自豪。」

婦人摸著兒子的臉龐，待那黑煙靠近時，一股力量將她們分開，哈拜爾掙扎著想要抓去母親伸來的手，可身子在雪地里止不住的向後滑行，停下的瞬間，一隻青黑粗大的手掌按在了他肩頭。

滿臉橫肉的腦袋向上仰去，倒映眸底的是一顆橢圓的腦袋，消瘦的臉頰，青黑的皮膚上，那張臉是讓人說不出的恐怖，上下獠牙外翻，高瘦的身子露出皮肉下的肋骨，手中一根鐵鏈嘩啦啦的晃蕩，眨眼間，就將哈拜爾捆住。

然後，輕輕一拉！

肥胖的身軀穿過鐵鏈，或者說鐵鏈穿過了身軀，拉走了他的魂魄，只剩軀殼重重倒在了地上，那邊的婦人捂著臉哭泣，身形在原地漸漸化作星點消散而去。

叮叮叮叮……

鐵鏈聲伴隨那黑霧漸漸飄遠，飛去山腳下消失不見，眾人才堪堪回過神來，再次望向前方那位神靈時，陳鳶抬手一掐手指，周圍的古代士兵，以及那猶如巨人的兩個古代武將在寒風裡化為朵朵雪花隨風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