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雨夜鏢局生慘案
齊朝武皇帝二十三年。
中州京城,天罰司總壇,一片肅殺之氣。
大廳正中,高立一秘銀王座,前放一張堂案,上擺中原九州地圖。
一威武男子,正靠坐在王座之上,面色凝重的看著地圖。
此男子,正是中州最大的江湖勢力天罰司的絕對權威,掌司使——洪權。
書案左右,各有一人。
左側之人,身穿皂青絲織長袍,躬身立在一旁,畢恭畢敬的候著,乃是洪權手下三員得力幹將之一的掌財使——張聚來。
右側之人,面若凝脂,身著黑色錦羅長衣,手持百花摺扇,乃是天罰司掌刑使——顧嘆川。
「張財使,下一步行動,謀划如何了?」洪權問道。
張聚來恭敬的回道:「回掌司使話,已經籌劃完畢,只等掌司使大人令下。」
洪權閉上了眼睛,又問道:「顧刑使,你覺得呢?」
顧嘆川輕搖羽扇,緩緩說道:「張財使既已拿定了主意,雜家聽命就是。只是……」
威武男子「嗯?」了一聲,問道:「只是什麼?」
顧嘆川輕輕笑了笑,溫柔的看著張聚來說道:「張財使此次謀略,與前幾次行動無甚差別,只怕會有變數。」
張聚來抬起頭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冷意,問道:「那便請顧刑使說說,有何變數。」
顧嘆川擺了擺手,說道:「雜家只掌管司內刑罰,哪懂得這殺伐攻略,信口一說,財使莫怪。」
張聚來站直了身子,陰笑一聲道:「此事關係重大,還是請刑使如實相告為好。」
顧嘆川笑道:「不敢不敢,雜家的直覺罷了。直覺告訴我,你此行終難成事。」
「你!」張聚來暴怒。
「罷了罷了。」洪權厲聲一喝,二人才止了爭鬥。
張聚來趕忙躬身拱手道:「還請掌司使大人定奪。」
洪權睜開了眼睛,說道:「去辦吧。」張聚來趕忙跪倒。
洪權轉頭凝視著顧嘆川,說道:「顧刑使,這次,你也與張財使走一趟吧。」
顧嘆川轉過頭來,正對上了洪權那冷毅的目光,頓時感覺從心底泛出一陣涼意。
轉過身來,顧嘆川身體微躬,雙手抱拳,說道:「雜家領命就是。」
洪權點了點頭,目光重新放在了堂案當中的地圖之上,猛地一拳砸中地圖,口中說道:「儘快拿下!」
「得令!」二人同時回應,說罷便一同出門去了。
拳頭離開了地圖,浮現出了兩個大字:
「晉州」。
齊朝武二十三年,秋夜,驟雨。
晉郡,太河縣北撫遠鏢局,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
不多時,萬籟俱寂。
庭院中,一群黑衣殺手,將一名男子團團圍住。
黑夜中一把把刀不時閃動著寒光,活像一隻只捕獵中的霜狼,只待狼王一聲令下,便群起攻之。
「撫遠分舵,林毅鏢頭。」
為首一人從人群中站出,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柄銀背流金刀,向前虛指。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斗笠之下,冷峻的面孔露出一絲瘮人的笑容。
「好,好!很好!」
那雙眼睛,已讓鮮血染紅,死死盯著群狼。
「我今日救主不成,乃是我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抬手撫了撫那根暗金雕三節金剛棍,林毅仰天長笑。
「不過你們這群鷹犬爪牙,也不過如此,我倘若隻身逃命,你也未必能留得下我。」
那為首黑衣人聽后哈哈大笑,似乎不覺得眼前的林毅有逃脫的本事。
「你單槍匹馬,還能勝我手下數十高手?林鏢頭,難道真當自己是天下第一不成?」
黑衣人輕蔑的看著林毅,像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獵物。
「真那麼強的話,別想著跑啊。」那黑衣人把脖子向前伸了伸。
「來來來,用你的那根棍子往咱家的腦袋上招呼,給大家開開眼。」
邊上的殺手們,一個個像是瞧著笑話藝人的表演似的,登時哄堂大笑。
林毅搖了搖頭擦了擦金剛棍上的雨水,眼神中流出絲絲殺意。
「從沒聽過這麼奇怪的要求。」
這三節金剛棍,被真氣激蕩出金色光芒。雨幕中,一道光影像似雷霆閃電,沖向人群。
「那就滿足你的要求吧!」
雨幕中,一道光影像似雷霆閃電,沖向人群。
「快!快擋住他!」
雨停了,鏢局院內屍橫遍地,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林毅將一名黑衣人綁在分舵大堂之內,又在廂房找出創傷葯對自己身上的創口進行簡單處理,后搬了把椅子,和那黑衣人對面而坐。
借著屋內燭火之光,林毅看清了那黑衣人的長相。
只見那黑衣人面龐白凈,眉清目秀,竟有幾分女相。
「為哪家賣命?」林毅問道。
黑衣人抬頭看了看他,冷笑一聲:「何必多問,下手便是了。」
林毅搖了搖頭:「我何必徒增殺孽。舵主家人,又不是我的家人,留你一個活口,來日在舵主面前,我也好有個交代。」
黑衣人笑道:「你是怕江城以為這鏢局滅門案,跟你林毅有關係吧。」
林毅心中一動,問道:「看來你很了解江舵主啊。」
黑衣人說道:「若不了解,何必接下這單穩賠的買賣。」
林毅說道:「哦?怎麼說穩賠,滅了撫遠鏢局的分舵,你們這一單就算暗扣也能吃下不少吧。」
黑衣人冷哼一聲:「不必套我的話,不過是想問問到底是哪家太爺犯了怒罷了,如今我為階下之囚,即便活著回去復了命,也不過是把墳地遷回了門裡,哪裡有什麼不同的。」
林毅眼珠一動,起身說道:「看你神形,武藝練的不到家,長相也不像個男的,是怎麼混到頭目的位置上的。」.
話音落,走到黑衣人身邊,附耳說道:「那把銀背流金刀,貌似以上司內衛才能配的吧。」
黑衣人一聽大驚,想扭頭看著林毅,卻被林毅右臂環住頸部動彈不得。
林毅繼續說道:「暗衛門領頭小司執行任務不能佩戴身份飾品是嚴令,看來你的上頭也是個治軍不嚴的酒囊飯袋罷了。」
一邊說著,一邊左手抽出腰間的短匕,放到了黑衣人的脖頸處。
「看你的身手,應該是靠巴結上司才得的官位吧。都做司內衛了,踏踏實實的管兵就足以榮華富貴一生,你說你這是何必?下輩子還是別逞這一時的英雄了。」
雨夜的撫遠鏢局分舵,重歸寂靜。
次日清晨,太河縣縣衙衙役將撫遠鏢局重重圍住,一上午的時間,撫遠鏢局被清理乾淨,但衙門卻沒有公開審理此滅門案件。
林毅帶著斗笠,站在圍觀的人群之中看著。
他緊了緊背上的背簍,獨自一人騎著馬,離開了太河縣,向北直奔源河縣撫遠鏢局總舵而去。
巳末午前,太河縣城郊密林中,兩個年輕人正在說話。
「林兄,今日狩獵可有收穫?」
樹林中,一身獵戶裝扮的年輕人向另一名年輕人走來,一眼看到了那人身後的獵物,「呦!是頭野豬!林兄厲害啊!」
那名林姓青年擦了擦頭上的汗,笑道:「哪裡哪裡。僥倖而已,這野豬個頭不大還真挺沉,就等張兄幫我抬回去了。」
那張姓青年大笑道:「好你個林一然啊,又想讓我幫你干苦力,這回不分我一整隻豬腿我是不會幫你抬了哈!」
林一然大笑:「好說好說,這次就分你一整隻前腿如何?」
張姓青年笑道:「那感情好,正好今天什麼都沒打到,你這條豬腿正好讓我沒白來。」
林一然笑著搖了搖頭,突然轉念一想,笑罵道:「你才豬腿呢!張滕你討打!」
張滕連忙擺手,笑道:」「林兄,我口誤,口誤,哈哈,莫怪。」
二人笑罷,找了一根粗樹枝,用麻繩將豬腿捆在枝上,有說有笑,從林中直走出來。
突然間,林一然聽到一聲微弱的「救命」聲,心中嘀咕:「莫非是聽錯了?」忙問張滕:「你可聽見有人呼救嗎?」
張滕一愣:「呼救?沒有啊。」
就在這時,兩人又隱約聽到一聲「救命!」。
林一然忙說:「確實有人呼救,快找找。」兩人放下野豬,急忙四下尋起來。
二人循著呼救聲,找到了一塊林中大石,只見石后靠坐一人。
這人身著寶藍緞文生公子裳,面色清秀,雙目緊閉,嘴角有微微血跡,右手捂住左肩,指縫間正隱隱滲血,右大腿后側有一處創傷,由衣服粗略裹住,亦在慢慢滴血。
聽到林張二人來到,那人雙眼微微睜開,呼救道:「二位公子,請救命。」說罷便暈了過去。
林一然仔細端詳,大驚失色,說:「這不是江天羽少主嗎?怎麼會這樣?!少主?少主!快!快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