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秦陵驚魂(四)
十一月六日,北方依然是晴好的天氣,清晨的西安,陣陣風吹過,伴隨著寒冷侵襲著古城的街頭。
秦末名覺得自己已經來的很早了,早晨的九點多,對於不需要上班的人來說,已經是一個很早的時間,尤其對方還是一個不用上班的女子。
在酒店的大廳里第一眼就看到了林雨翎,裝扮已經不似昨日,身上的大紅羽絨服非常的顯眼。
「酒店的暖氣很好,還穿這麼厚,不知冷暖。」在大廳里向外張望的林雨翎自然在第一時間看到了走進的秦末名,趕忙迎上去,卻迎來了這一句飽含著關切的責備。
那一刻似乎又回到從前,剛剛認識的兩人,由於長期居於加拿大,對中國並不熟悉,尤其是陝西,總是出錯的林雨翎很多時候都遭受到秦末名這種飽含關切的責備。此時聽到,似乎又感受到舊日的溫度,那種溫度即使在嚴寒的冬季依然讓人感覺溫暖。
「因為這是你送我的。」話語出口的時候林雨翎才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的,剛才短暫的恍惚,她似乎又回到了幾年之前,兩人相伴的時光,她可以依靠,可以信賴,可以對對方耍一些小脾氣的男子。
「你那個加國男友要是聽到估計要倒醋罈子了。好了,東西都備好了么,我們現在出發,我找了一個司機,正兒八經西安土生土長的,今天他剛好開車去臨潼公事,可以來回接送我們。」秦末名說完,已經開始幫林雨翎拿她準備的東西,只是一些飲食和暖水瓶,還有一個標註著繁瑣英文的相機。
秦末名拿東西的時候,背後的林雨翎緊了緊自己穿的羽絨服,跟在秦末名的身後。
「末名,我哪曾有什麼加國男友,那些都是我編出來騙你的。可是,我卻不能告訴你真相,或許,我這次來見你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末名,當有一天,你能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子,她可以陪伴你的一生,關心你,照顧你。你們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溫馨快樂。末名,我沒有那份幸運,沒有那份可以陪伴你一生的幸運。曾經的我,以為我們可以像大學那般每天在一起,將彼此的存在當做一種習慣,可是,有些事情,註定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祝福你,末名。」
緊緊跟在秦末名的身後,上了酒店停車場的一輛白色雪鐵龍。
車上的司機是個年輕人,想來是末名的同事,一上車就調侃秦末名,說怪不得一直不見他找女朋友,原來有這麼一位漂亮的心上人。秦末名沒有多說什麼,用拳頭錘了錘他的肩頭,讓他開好自己的車,不要讓亂花迷了自己眼睛。
上車的時候,秦末名想坐在前排的空位上,被他那個同事嚴詞拒絕,沒有辦法,和林雨翎坐在了一起。
那哥們從後視鏡看了看兩個人,嘴裡咬出四個字,郎才女貌。
一路無言,當然,這是對於秦末名和林雨翎兩人來說。
車上的司機姓周,叫周曉亮,是隊里的司機,本來今天他是公休,被秦末名以一條芙蓉王賄賂來客串一位司機的角色,本來兩人關係就好,他自然沒有推辭。
在車上,他不斷和秦末名談論隊里的事情,從兩人的談話之中林雨翎也聽到了許多自己關心的事情。
比如末名現在在幹什麼,事業進行的如何,生活的怎麼樣,和同事的關係怎樣。
而在兩人的談話之中,林雨翎也回憶著以前的一些事情。
末名和自己都是學考古的,末名專攻的是古兵器,尤其是秦漢之前的古兵器,側重於青銅兵器。而自己則偏愛古代的服飾和裝扮,為此,甚至自己纏著末名專門去參觀了一次馬王堆出土的漢代服飾。
自己此時還記得末名曾經說過,中國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三次兵器發展的奇迹,第一次是墨家的機關,第二次是秦代的青銅兵器,而第三次則是明朝的火器。對於這三次武器發展的研究,一直是末名的專長。而其中墨家的機關有些虛無縹緲,畢竟,流傳下來的東西幾乎沒有,而一些傳說有些讓人不敢置信,比如,曾有記載,墨家曾研究出可以翱翔於天空的巨大機關鳥。而明代的火器已經脫離出冷兵器的範疇。所以,末名研究最多的還是秦代的青銅兵器。
聽著兩人的談話,知道末名學以致用,在這個專業嚴重不對口的時代,末名可以找到自己擅長的領域工作,可以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業,林雨翎真心為末名感到高興。
而周曉亮除了和秦末名談隊里的事情,也不斷和林雨翎搭訕,但是林雨翎的寡言秦末名是最清楚的,周曉亮的搭訕往往得到的是最簡短的回應。哦,這樣啊!如此呀...等等之類。或許,只有和秦末名,林雨翎才能打開話匣子。
周曉亮的存在,免除了兩人之間路途上的不少尷尬。車很快駛到了臨潼地界,兩人首選了兵馬俑作為參觀之地。
作為考古界的新秀,秦末名這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很奇怪,一個專業從事考古研究,尤其是秦代青銅兵器研究的人,第一次來到兵馬俑。
也許,冥冥之中有一些因素,讓秦末名第一次來到這裡,而且,陪同來的是自己大學時的女友,林雨翎,或許,這也是一種命運的安排。
送兩人到了兵馬俑,約好下午四點來接,周曉亮已經匆匆離開。電燈泡可不是在任何時候都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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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里細微的聲響接連不斷,遙遠的一星亮光已經越來越近。
視線之中已經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古棺漂浮在一道銀色的河流之中,不斷向前移動,聲音的根源,就是這座古棺移動時銀色河流與棺槨摩擦發出的。
這座古棺異常高大,微弱的光線之中,整個棺身足有七八米,寬也有兩三米,呈現深黑色,棺身上刻印著繁複的紋理,卻因為光線的原因,根本無法辨別。
而棺材下面的河流,顯然不可能是水,銀色,凝實,能將巨大沉重的古棺漂浮起來。顯然,這種液體是水銀。
古棺緩緩的移動,像是沿著一條看不到的既定軌跡在移動,而棺材上那一星微弱的光亮,則成為黑暗世界之中唯一的一星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