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他願意縱容她

一個，是除開他們那段短暫到不能短暫的「戀情」后的一個，還是他只談過她這一個。

沈霽影走到她面前，謙遜溫沉：「我開了車，太晚了又在下雪，我送你回家。」

「麻煩了。」宋緋意低頭道謝。

走在過道上，他們聽見另外一對老夫婦在犯愁嘆息。

男人說：「說了不來不來，你非要來，現在好了吧，下雪了咱們怎麼回去？」

婦人說：「之前你又不勸住我，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等兒子回來接唄！」

男人：「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出門前讓你別催別催，我都忘記餵魚了，好多天沒餵食，萬一餓死了怎麼辦？」

宋緋意頓住腳。

和她並排的沈霽影劍眉微挑，便知道旁邊略帶懇求目光看他的宋緋意是什麼意思。

他壓著笑意：「讓我順道送？」

「都是一個地方的人，外邊在下雪，說不定會越下越大。」

等雪花鋪面了路面，行程就會很危險。

宋緋意虔誠地說：「贈人玫瑰，手留余香；莫以善小而不為。」

「你去吧。」沈霽影縱容地應下。

他本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信輪迴和玄學，這物慾橫流的社會裡處處彰顯著好人並非好報。

但宋緋意信，他就願意縱容她。

宋緋意說，她從小身體不好，三天兩頭往醫院跑，醫生委婉說過她可能活不過五歲，畢竟身體太弱了。

四歲那年，她家裡來了個老和尚化齋。

看到病懨懨的她，說她上輩子罪孽深重，這輩子想要長命百歲得善終，必須記住這樣一句話。

「莫以惡小而為之，莫以善小而不為。」

果然，她還算順順利利地平安長大。

「叔叔阿姨，你們是回家不方便嗎？」宋緋意走到老夫妻那桌旁邊，白皙的鵝蛋小臉兒上帶著友善的笑意。

嘀咕惆悵的夫妻倆停住了嘴巴，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古典氣質的美人兒。

湊近看，果然越好看。

「姑娘你這是？」江絮絮眉開眼笑地看著宋緋意，不僅有氣質還特別有禮貌，好感值瘋狂加加加！

「我和我朋友剛才聽見你們說話，是說你們兒子不方便過來接你們回家是么？你們家裡住哪裡，我朋友或許可以順道送一程，外邊雪今晚大概不會停了。」

「這樣方便嗎？」江絮絮眼睛亮起來。

宋緋意微笑著點頭：「方便，我朋友心地善良，咱們都是鄉里鄉親嘛。」

「嘿嘿，小姑娘，是男朋友吧？」江絮絮笑著揶揄著，「你們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宋緋意不知道沈霽影聽沒聽到江絮絮的話，白皙的小臉兒紅了紅：「叔叔阿姨，那我們一起走吧。」

「謝謝謝謝！」夫妻二人再三道謝。

沈霽影的車停在旁邊，是一台低調奢華的黑色賓利，保守估計價位應該在三百萬以上。

男人紳士地打開副駕駛左車門，提醒宋緋意小心頭。

老夫妻倆感激地坐到後座，哈著手笑吟吟地說：「下雪可真冷啊，真是謝謝你小姑娘，不然等我們兒子來接，雪都不知道多厚了。」

「阿姨您太客氣了，這其實跟我沒關係，要謝也是謝開車的人。」宋緋意可不敢邀功，微笑著指了指駕駛座上正襟危坐的男人。

「都謝都謝，好人有好報，阿姨就祝你們早生貴子。」

「阿姨您說笑了。」宋緋意尷尬地臉紅了紅，看來江絮許自覺把兩人帶入成了情侶，而且還是即將結婚的情侶。

「阿姨您家在哪兒？」她連忙轉移話題。

江絮絮體貼道：「小姑娘，這麼晚你家人擔心嗎，先送你回去再送我們老兩口也成，說不準還順路些。」

旁邊的沈重山聽到妻子的話，兩條粗眉擰了起來。

臉上寫滿了我的魚可怎麼辦？

宋緋意忍俊不禁，嬌羞地捂著嘴巴回答：「我沒關係，還是先送你和叔叔回家吧，叔叔記掛著家裡的魚。」

江絮絮嗔了自家老頭子一眼，還想體貼宋緋意，開車的沈霽影溫聲一錘定音：「先送二位吧，救魚性命，也算是一件功德圓滿的好事。」

確定了行車路線，江絮絮便熱情地和宋緋意拉起家常。

說著說著，提到了她手腕上的白玉手鐲。

一路沉默的沈霽影突然插了句話：「緋意說您這手鐲戴著很有氣質。」

江絮絮寶貝的撫摸著手鐲，笑吟吟地說：「那肯定呀，這可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有好些年頭呢，還是我婆婆當年傳給我的，將來我也留給我媳婦兒。」

宋緋意溫馨地笑道：「還真是份大禮。」

一旁開車的沈霽影，無聲的勾了勾薄唇。

把夫妻倆送到樓下，沈霽影打開了車子遠光燈照著他們進屋，然後才調轉了車頭送宋緋意回家。

少了江絮絮，車裡安靜不少。

沈霽影找了個話題說道：「去年沒回家過年？」

「你怎麼知道？」

「去年辭年去了你們村那邊，說你沒回家過年。」沈霽影口吻慵懶的說。

熱鬧暖和的屋子裡，滿地的果皮紙屑，幾個叫不全名字的遠方親戚圍坐在火爐旁，抽著煙，煙霧繚繞，說著村裡茶餘飯後的談資。

說宋沉洲家的閨女今年沒回家過年，可能是去男朋友家裡過年去了，說不準過完年馬上就結婚了。

說宋緋意啊26歲，在村裡里的閨女中年紀可不算小，也該結婚了啊。

說唐婉雋介紹她對象是城裡人，不知道過完年會不會帶回來……

屋子密閉，煙霧刺鼻，他呆了兩分鐘就去了室外透氣。

宋緋意輕輕的哦了聲，笑著疑問：「你每年都會回村裡過年嗎？」

沈霽影嗯了聲，語調輕溫斯文：「回國後年底都會回來。」

宋緋意突然想到什麼，好奇的問：「那你參加過高中的同學聚會嗎？」

沈霽影搖頭：「沒。」

「為什麼沒去啊？」宋緋意雖然這幾年也未參加過，但他們高中群每年都會張羅同學聚會。

沈霽影目視前方，黑眸淡定溫和，卻沒有回答。

隔了許久，久到宋緋意以為沈霽影不會再回答這個問題時，男人輕聲問：「今年如果有的話，可以去。」

「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