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九章 雷聲（上）
（……如果說一九三九年的夏天抗戰中的中國人民談得最多的是什麼，我想一定是遠征軍，因為國內戰場上的形勢逐漸平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支被寄望揚威域外，能夠震懾敵膽換來和平的軍隊，遠征軍的成立整訓和裝備每個細節都被大眾關注著……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我們的遠征軍肩負著民族走向強盛的使命，他們一旦在和蘇聯聯合作戰中取得輝煌戰果，就能向世界證明中華民族不可輕侮，世界上再沒有一個國家敢看輕中國人……這是中央社發表的一段非常平實的社論，本來這份社論可以很煽情，但是曹小民制止了！
「所有政府官方媒體絕不能用揚威域外、出境作戰等等字眼！我們要預備好，為那一天的國際輿論之爭做好準備，我們決不能把出兵蒙古說成是走出國門……」曹小民的話是在內部一個高層會議上說的，與會的只有蔣經國、陳果夫和陳立夫、戴笠等有數幾個人，連書記員也由何嫣擔任。.在這個會議上曹小民給遠征軍的官方宣傳定調了，也審閱了關於將來對遠征軍的軍內宣傳教育材料初稿，同時曹小民還提出要弄一份對蒙古人的回歸宣傳教育資料……
雖然中央社、中央日報等對遠征軍的宣傳並未盡全力，可以說相對低調，但是這個字眼出現在廣播和報紙中的頻率實在太高了。中國人都紛紛關注起來。如今不光是重慶，連敵占區里的百姓都在私下裡議論著遠征軍這一新鮮事物！
「唨！」一顆子彈竟然打穿了土堆，從「眼鏡」臉側飛了過去！
雖然早就經歷過無數次九死一生，但是「眼鏡」還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在潮熱當中感到渾身發軟......
這裡是殲滅日偽軍晉中防線殘敵的包圍圈，傅作義的主力全部調去打太原了，只留下他們這些在前邊戰鬥中被打殘的部隊重組成一部負責很小一段防線，**其他的包圍任務已經交給了跟上的衛立煌所部和原來的預備隊三十一軍團湯恩伯的部隊。而在這個大包圍圈東西兩面還給八路軍留了不少的防禦段，現在這些圍困著敵人的部隊倍感壓力，已經沒了當初誓要把敵人全殲的豪情了：除了兵多將廣的衛立煌與湯恩伯的生力軍。晉綏軍和八路軍的防線已經多次被日偽軍突破，都是經過反覆爭奪犧牲無數才重新把敵人堵住的！
「敵人的狙擊手那麼活躍，他們的戰鬥力還很強，大家小心……」「眼鏡」滑下了小土坡到了在下邊休整的一群弟兄當中道：「大家小心些，沒有進攻命令不要擅自撲出去……彈藥還夠不夠？」
一個班的弟兄堅守著這一處小陣地，他們一個個顯得非常疲乏。因為山西剛剛才經歷過那麼大的災劫現在軍隊的供應非常匱乏，他們這些頂在火線上的部隊每人也是一天一塊光餅一勺子稀粥，每天他們要發起進攻的時候都只能集中在發下光餅后的半小時。要不他們根本應付不了拉鋸戰的消耗！
「長官，子彈還有些，要是沒了也還可以拼刺刀……」一個膽子大些的士兵忍不住了：「就是沒吃的，長官能不能給咱們多弄些填肚子的東西……上次反攻咱們還沒跑到對面山腳就發軟了……」
「眼鏡」鼻子一酸：仗都打成這樣的膠著爛仗了，士兵一個個臉黃肌瘦，但是上邊卻根本沒有批下多一顆糧食啊！
他從懷裡掏出半塊光餅遞給了士兵。耳朵里卻響著一個軍需官讓人氣炸的話：「什麼？日本人的狙擊手那麼厲害？那就讓運輸兵晚上再上去吧，也好，省了一頓口糧……」
他剛剛升了營長，但馬上又降成連長了，因為他幾乎殺了那個軍需官！
「……從火線上下來的都是瘋子。誰叫你們去惹瘋子的……」他從團部離開的時候還隱隱約約聽見一個長官在訓斥那些一臉委屈的輜重兵……
「弟兄們，再頂頂，日本人比我們還慘，你們不是看見了嗎？日本人衝鋒時跑得比烏龜還慢，沒走進五十米都不敢突擊……」「眼鏡」只能這樣去鼓舞士氣了，他胃裡在泛酸。從團部弄來的藏在身上半天沒捨得吃的一塊光餅已經被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分到了這個班的每個戰士手裡……他手下還有十個班！但是他再三往團部去活動卻被告知原來要撥給前線的很多物資都已經划給遠征軍了……
「什麼？抽調我們到遠征軍去？……什麼是遠征軍？」一個同樣被飢餓折磨得頭腦開始發昏的八路軍排長被叫到指揮所，上級讓他把部隊撤下來。
「你是認得字的，自己看看吧……」營長遞給他一份報紙，重慶的中央日報！
「去你的，我不看反革命的報紙……遠征軍？不是讓國民黨來指揮我們吧？」那個排長忽然站了起來：「咱姚解放什麼時候聽過國民黨反動派指揮……」
「得！你現在還在聽曹小民指揮呢！」營長一句話把排長擠兌得無話可說：「這次大反攻就是國民黨反動派曹小民下的軍令，你沒執行嗎？可別告訴我這些天你沒參加戰鬥！……服從命令，現在就去集合隊伍！」
「八路軍都在準備撤軍去蘇聯打仗，傅宜生……唉！」閻錫山嘆了口氣：「山西不再是以前的山西了。縱你拿片心去給人看又能怎樣？現在大家要的是糧食啊！」
聞得老大嘆息，閻錫山最信任的徐永昌也是找不出可以讓他寬慰的話，現在他的心裡也是心急如焚：三晉大地忽然慘遭戰火洗劫，民不聊生，此時本應盡全力救民，他們整個晉軍系統也確實這樣做的；但是，手中無糧啊！
自從曹小民全力去籌備遠征軍的事情后，山西一帶的各種援助就被抓在湯恩伯手中，於是一直源源不斷運輸過來的物資便斷檔了！現在閻錫山連自己的部隊都養不起，更別談什麼賑濟災民了。偏偏這個時候，中央軍各部卻主動用軍糧來賑災……這什麼意思嘛，不就是明著收買人心嗎！？如今的災民都知道在中央軍各部後勤基地等著，那些中央軍部隊準會給他們騰出糧食；甚至八路軍的部隊也一樣，他們不惜在延安運來非常珍貴的糧食給災民。這一段之後，山西還是他閻錫山的山西嗎？要兵沒兵，想招兵沒糧……
「司令，我看還是這樣吧……」徐永昌很謹慎地道：「如今在山西的勢力其實還是我們最大，要說錢也還有些積蓄，只是我們手中無糧。但是委座不會看不到我們在山西的影響力，特別是上百萬的游擊隊還是受命於我……我的意思是，如果總司令能夠親自飛往重慶一趟向委座輸誠；委座斷不會見死不救，他要的也不過就是這個罷了。如今中央軍給難民發放那些南洋大米和印度麵粉也就是向我們示威啊……」
向中央示好，閻錫山不是沒想過；中央軍現在這一出他也不是看不穿；但是，心情上難接受啊……閻錫山沒說什麼，他知道徐永昌的為#**小說/class12/1.html人；雖然這個老夥計有點太君子、太仁慈，但是他絕不會是為了一己私利去出賣山西的人。
也許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閻錫山苦思冥想一段時間后命人去把自己一月份在重慶的發言稿（指一九三九年一月，閻錫山在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提出防共、限共、溶共的一系列言論）拿出來，準備向中央低頭了。
要是曹小民還在主政戰區那該多好啊！閻錫山暗中感嘆，但是從曹小民這趟全力投入遠征軍籌備工作的情形來看，他也不得不自嘆命苦了，誰讓忽然爆出這麼件大得不得了的事情呢！
「現在全國都在盯著我們看呢！」曹小民難得安逸，借口去二十一廠視察，實際上視察工作並沒進行多長時間便繞道嘉陵江邊釣魚去了。
陪同曹小民一起去休閑的是同樣借著公務名義一起來的機要主任他的太太和他的岳父母、小舅子；曹家親戚以外的人也有不少，像張靜江等接手重慶經濟統籌規劃工作的一群要人……還有一位忙得不可開交的人物也參與了大將軍一家的野炊聚會——幾乎全面負責軍工日常事務總管的李承干中將。
自己現在演這一出和後世那些濫用公務車集體公費全家出遊的公務員可以一比啊……曹小民懶洋洋地想，這一次他不是裝著休閑實際上忙工作，雖然李承干是這麼認為的；但其實曹小民卻是真的沒事做！
外界所有人都在猜測遠征軍組建的忙碌、身邊的張靜江和李承干在辯論著如何以軍工業帶動重慶民間工商業發展……曹小民卻在作皺眉沉思狀，實際上他卻是一直用散視角欣賞著自己的愛妻！本來遠征軍的組建開拔工作他就要目前的狀況：雷聲大雨點小！
正在他一臉嚴肅心裡卻悠閑無比的時候，忽然卻有手下來報告：重慶集結各部當中唯一被曹小民認為有實際戰鬥力的部隊，財政部緝私總隊總隊長孫立人到了他的司令部，要面見曹小民而且已經等待了他一個小時了！
唉！皇帝不急太監急……不過，這個人是孫立人，曹小民想了一下：「通知司令部，把孫將軍接到江邊來……」
（作者：考試完結了，一個月後才看成績，但自己的感覺是絕沒問題。本以為今晚可以多寫一些，沒想到晚飯一群同學喝完回來累死了，硬頂著寫了上午的一章，頭疼欲裂。感覺是發燒了，可能是前一段時間太玩命，一下子精神放鬆了有點撐不住……明天第二更白天再干吧。）